窗外忽然炸开烟花,映得满室流光。
白怀瑾在轰鸣声中想起前世最后一个上元节,桑知漪提着碎了的莲花灯对他笑:“修好了给你看。”
那时,他只当是妇人痴语。
谢钧钰仰头饮尽杯中酒。
窗外飘着细雨,打湿了檐下挂着的艾草香囊。
“以前咱们挤在国子监西厢房,知胤的床褥总熏着沉水香。”谢钧钰拎着酒壶给桑知胤添酒,“如今倒要改口唤声大舅哥了。¢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
桑知胤满面酡红,盯着杯里的酒。
上月他撞见妹妹踮脚给谢钧钰系披风带子,青年武将弯着腰,活像庙里拜观音的善男信女。
此刻这善男正拿他最爱的那方端砚压着桑谢二府的庚帖,活脱脱上门‘还愿’的架势。
“我们谢家祖训,永世不纳妾。”谢钧钰突然正色,“家父不日归京,娘亲陪嫁的玉镯子,前日已经送去珍宝阁改尺寸。我与漪儿,好事将近了!”他说这话时耳尖泛红,倒比方才敬酒还紧张三分。
戚隆叼着的鸡骨头“咔嗒”掉进汤碗。墈书君 芜错内容
他想起去岁端阳,谢钧钰为给桑知漪寻龙舟赛头彩的玉簪,险些跟漕帮的人打起来。那簪子如今正插在桑姑娘发间,坠着的珍珠晃得人眼晕。
桑知胤摩挲着杯沿螭纹,仰脖灌下琥珀色的酒液,喉头滚动两下:“到时候,你们谢家的聘雁可要活的双对。”
“早托陇西的叔父寻了海东青。”谢钧钰眼睛亮起来,笑容灿烂,“开春就能送来。”
戚隆突然咳嗽起来。
他瞥见白怀瑾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谢钧钰恍若未觉,仍在说合八字要请大相国寺的高僧。桑知胤盯着他手腕的咬痕——昨夜这傻子翻墙送消夜,被他妹妹养的狸奴当贼人咬了。
雨势渐大,戚隆数着更漏盘算时辰,盘算着明日该去哪个庙里求平安符——给白怀瑾和谢钧钰这对冤家,也给夹在中间两头为难的自己。
白怀瑾在此刻终于打破了沉默,面色凝重如冰,语气平静而坚定:“桑知漪,绝无可能成为你的妻子。”
谢钧钰的眉头微微一蹙,目光如剑,直刺白怀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有听清楚?”白怀瑾依旧保持着坐姿,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光芒,直视谢钧钰。
他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或许这股怒火并非仅源于一夜,而是自从与桑知漪重逢以来,那数月来的情感压抑,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他的话如重锤击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清晰无比:“我告诉你,桑知漪,她不会嫁给你!她是我的女人!”
“住口!”
青瓷酒盏“当啷”砸在花梨木案几上,愤怒的谢钧钰袖口溅了酒渍。
窗外飘来胡姬的驼铃声,混着白怀瑾冷玉似的嗓音:“八岁那年你爬我家槐树掏鸟窝,摔断腿在我床上躺了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