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民,大队部同意你成立这个合作社了,而且就由你来当这个负责人!”
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陆卫民拍了拍手上的饲料渣,然后跟着覃俊章一起去往大队部。
路上,覃俊章告诉陆卫民,老支书特别交代,每月给他5块钱的补贴,虽说他现在养鸡场挣钱了,不差这点钱,但这是大队的心意。
大队部里,老支书正在院子里抽着烟,见陆卫民他们进来,把只剩烟头的香烟扔在地上,接着鞋底碾熄了。
老支书没有等陆卫民开口,就直接说到:“阿民,大队给你的这5块钱补贴是规矩,你养鸡场再挣钱,那也是你个人的本事,大队不能让人白干活的,这是原则问题。”
这5块钱确实对于陆卫民来说不算什么,他卖两三只鸡就能挣回来。
本来还是想推辞了,突然想到了更深一层,如果自己推掉了这个补贴,那岂不是开了“义务劳动“的头,这直接就给往后给大队干活儿的人带来不好的影响了。
毕竟“白嫖”是会上瘾的,以后大队找人帮忙都是想着尽量不拿钱的了。
想到这里,陆卫民郑重地点点头:“老支书说得对,这补贴我收下。不过有个条件,就是钱得记在合作社账上,权当是大队给合作社的启动资金。”
老支书听到陆卫民的话后,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小子!有格局!那就这么办!”
在大队批文下来的当天下午,陆卫民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合作社的筹备工作。
因为他的时间有些紧张,养鸡场第一批雏鸡会在二月上中旬就要出壳,届时他肯定是分身乏术。
而且二月5号就是春节了,到时候大家肯定是要过年的。
所以要赶快把合作社的架子搭起来,不然就得拖到年后才能启动了。
陆卫民筹备合作社的第一件事就是物色场地。
他骑着自行车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相中了大队原先牛棚旁的一间闲置仓库。
这间泥坯房约莫六十平米,原是集体食堂时期存放粮食的,现在空置着,里面一堆杂物,墙角堆着一些积满灰尘的竹筐。
“这间就挺好!”陆卫民拍了拍仓库那结实的榆木门框,很满意这间仓库。
选好场地后,大队这边爽快地给他批了条子,把钥匙交到了他手里。
第二天,陆卫民在忙完养鸡场的活儿后,就带着扫帚、铁锹来到仓库。他挽起袖子,先把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地面彻底清扫,又把蛛网密布的房梁掸干净,使得原本昏暗的仓库顿时亮堂起来。
打扫完后,陆卫民擦了把汗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仓库,按照他的设想,仓库里面可以堆放羽毛等材料,中间空地用来分拣材料,前面的位置是方式成品的,另外在门口的位置摆张桌子当办公台用。
关于合作社的运作模式,陆卫民早已胸有成竹,他打算以以家庭为单位,让各家庭根据自家情况领取制作材料回家制作,在做好后交回仓库点数记账,按件计酬。
这样既不耽误农活,又能充分地利用闲散的时间。
关于加入合作社的家庭如何获得收入,陆卫民经过深思熟虑后设计了一套双轨制方案。
第一个是直接的加工费收入,每个家庭完成交上来一个合格的鸡毛掸子或毽子,就能获得相应的手工费。这种方式能让社员们立即见到收益,特别适合那些家里人多的家庭。
第二个则是盈利分红,就是合作社出售产品后获得的收益结余。
但为了避免重蹈“大锅饭”时期的覆辙,陆卫民特意设置了严格的分红准入条件。
首先,社员家庭每月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合格产品,这个数量既能保证基本工作量,又不会让加入的家庭感到压力过大。
其次,产品的合格率必须达到90%以上,这就要求每个家庭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件产品。
此外,陆卫民还创新性地引入了“质量奖励系数”,那些持续产出优质产品的家庭,在分红时还能获得额外加成。
合作社不是慈善机构,这是陆卫民的原则。
“想要分红,就得拿出真本事来干活。”
为此,他还打算建立了质量检查,记录好每个家庭的工作量和质量情况。每月底张榜公布,做到公开透明。
为了保证公平性,陆卫民还设立了监督小组,由加入的家庭推选代表组成。
任何关于工作量认定或质量评定的争议,都可以提请小组复核。
这种民主管理的方式,可以让合作社建立了良好的运作秩序,为后续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当然以上那些东西陆卫民没有打算一下子就建立起来,将会慢慢推进。
与此同时,陆卫民也知道,设置这些分红条件以及质量检查很可能会让部分想要加入合作社的家庭产生顾虑。
当他把合作社搭建的框架拿给陆父过目时,陆父是皱着眉头仔细看完后的,然后他忍不住提出了担忧:“阿民,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定得太高了?万一到时候没人愿意加入可怎么办?”
面对陆父的疑虑,陆卫民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爸,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敢打包票,到时候肯定能达到报名加入的数量的。”
他的自信并非没有来由,经过这一年养鸡场的经营,陆卫民在村里已经树立起了“会挣钱、能挣钱”的鲜明形象。
从最初的小规模养鸡,到如今颇具规模的养鸡场,他的商业尝试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功,这些实实在在的成绩就是最好的活广告。
“你想想啊!”陆卫民耐心地向陆父解释,“现在村里谁不知道跟着我干能赚钱?阿福和阿贵每个月拿的工资,比种地强很多。”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再说咱们这个合作社的模式,既可以在家干活,又能按件计酬,特别适合那些家里有老人、妇女的家庭。只要第一批人尝到甜头,后面自然会有更多人抢着加入。”
陆卫民还特意准备了一套循序渐进的方案:合作社刚开始的前三个月是可以享受“新手保护期”,任务量减半,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适应和提升。
同时,他还计划组织技能培训,确保每个家庭都能掌握制作技巧。
陆父听完儿子的解释,脸上的担忧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
他不得不承认,小儿子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确实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本事和眼光。
在完成仓库整理和制定好运转框架后,陆卫民郑重地将合作社成立的公告贴在了大队部门口的公告栏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想要报名的家庭需在三天内到大队部登记。
其实,关于陆卫民要办合作社的消息早就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整个村子。
这些天来,村里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件事。
在公告贴出前,大多数家庭都对加入合作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毕竟制作鸡毛掸子和毽子不是什么技术活,家家户户的妇女老人都能上手。
然而,当村民们围在公告栏前,看到“每月需完成一定数量的合格产品才能参与分红”等硬性要求时,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有一个大妈直接嚷嚷起来:“这要求不是给我们戴紧箍咒嘛!”
旁边几个妇女也跟着点头附和,也觉得这要求苛刻了。
很快,原本跃跃欲试的家庭中,将近一半都打了退堂鼓,都觉得这些要求太过严苛,生怕到时候完不成任务白忙活一场。
但也有不少明事理的家庭看得更长远。
比如隔壁邻居王叔他就站在公告栏前给大家算账:“就算完不成任务的数量,那做一件也是得一件的手工费啊,就是没有分红而已,怎么算都比闲着强啊!”
三天报名期结束后,大队部统计出最终名单,共有二十五户家庭报名加入合作社。
其中,陆卫民家自然是带头第一个报名,阿泽和阿崴两家也都毫不犹豫地加入了。
这些报名的家庭中,有像张八叔家这样精打细算的,也有像王木匠家这样手艺精湛的,更有像李奶奶家这样虽然劳动力不足但特别需要额外收入的。
陆卫民看着这份名单,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他要根据每个家庭的特点,合理分配任务,尽快让合作社的运作尽快走上正轨。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当初嚷嚷得最厉害的大妈,在看到第一批报名的家庭领到材料时,也忍不住凑过来打听:“现在报名还来得及不?”
这个小小的插曲,让陆卫民更加确信,只要第一批社员尝到甜头,合作社的队伍很快就会壮大起来。
在全村一百多户人家中,最终有二十五户报名加入了合作社,这个比例差不多占了全村家庭的五分之一。
当陆卫民拿到报名名单时,他既感到欣慰又有些担忧,这个参与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二十五户...”陆卫民坐在新布置好的合作社办公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名单。
他原本预计能有十几户加入就不错了,没想到大家的热情这么高。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家庭同时加入,仅靠他一个人来管理,恐怕会力不从心。
陆卫民揉了揉太阳穴,眼前浮现出未来可能出现的混乱场景:二十五户人家同时来领材料、交成品,质量参差不齐的要返工,账目要核对,工钱要结算...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更别说他还要兼顾养鸡场的活儿了,分身乏术啊。
“看来得找个帮手了。”
鉴于身边的人都有事做,陆卫民只能把自己媳妇李艺清给拉了出来。
有了李艺清这个得力助手,陆卫民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
很快,写着“红星禽类副产品合作社”的牌匾在仓库门口挂上了。
…………
在确定好前期报名的二十五户家庭后,陆卫民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在合作社仓库召开了第一次全体社员大会。
傍晚时分,社员们陆陆续续来到仓库。
原本就不大的仓库很快就被挤得水泄不通,来开会的不仅有报名的二十五户家庭的代表,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村民。
仓库里摆着的长凳早就坐满了人,后来的只能站在墙边;门口也围了好几层,有人甚至搬来了自家的板凳,垫着脚往里面张望。
仓库新装的电灯泡下,陆卫民站在一张临时充当讲台的木桌上,手里拿着准备好的计划书。
他清了清嗓子,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们。”陆卫民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感谢大家对我们合作社的支持。今天主要跟大家说说我们合作社接下来的计划。”
他详细解释了生产安排:正式开工时间定在正月初七。
“离过年就剩一个星期了,咱们不着急这几天,让大家好好过个年!”
这句话引来一阵会心的笑声。
接着,陆卫民说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开办技术培训的事。
在此之前他要演示一下,于是拿出准备好的样品,一个做工精致的鸡毛掸子和几个五颜六色的毽子。
“别看这些东西简单,要做好可有不少门道。”他讲解道,“从选羽毛、绑扎手法到成品定型,每个环节都有讲究。”
作为村里唯一有现代商业眼光的人,陆卫民自然当仁不让地担任起技术指导的角色。
他带来的样品都是参照后世成熟产品的标准制作的,鸡毛掸子采用分层绑扎法,既美观又耐用;毽子则改良了传统的铁片底座,增加了稳定性和弹性。
“从明天开始,我们分三批进行培训,每批八到九户。”陆卫民宣布道,“一定要把基本功练扎实了,才能保证产品质量统一。”
他特别强调,只有通过培训考核的家庭,才能正式领取材料开始生产。
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散会时,不少村民还围着陆卫民问东问西。
李婶摸着样品毽子感叹:“这做得可比集市上卖的还精致!”
王叔则拍着胸脯保证:“卫民,你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学!”
在距离春节仅剩的一周时间里,陆卫民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
白天在养鸡场忙碌,晚上在仓库培训。
培训采取分批轮训的方式,每晚安排三场,每场培训八到九户家庭的代表。
陆卫民特意在仓库中央搭了个简易工作台,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工具和半成品。
他手把手地教社员们如何挑选合适的羽毛、怎样绑扎才能让掸子更耐用、毽子的配重该怎么掌握。
有时候一个简单的绑绳动作,他要反复示范十几遍,直到每个人都掌握为止。
“张婶,您这个结打得不够紧,羽毛容易散。”陆卫民耐心地纠正着,“对,就是这样,再用力拉一下。”
培训过程中,他发现不少老人虽然眼神不太好,但手上的巧劲却让年轻人望尘莫及;而年轻人则学得快,能够很快掌握标准化的制作流程。
除了培训,材料的采购更是让陆卫民跑断了腿。
鸡毛和羽毛这些主料自然不成问题,他的养鸡场每天都能提供大量优质原料。
但制作鸡毛掸子需要的木棍、麻绳,做毽子需要的铁片、胶水等辅料,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陆卫民骑着三轮车在县城转悠了好久,终于在春节前凑齐了所有材料。
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原材料,陆卫民既欣慰又心疼,这批材料花了他整整八百多块钱呢!
虽然说好等产品卖出挣钱再补还,但他心里清楚,如果合作社经营不善,这笔钱很可能就打水漂了。
“一定要成功啊!”陆卫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就这样,在培训社员、采购材料、核算成本的忙碌中,陆卫民迎来了他重生后的第二个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