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卫民抬头朝窗口望去,只见李艺清拎着饭盒,手里还抱着个提包,正快步走来。
“饿坏了吧?”她走进鸡舍,拿出饭盒帮忙掀开盖子,“我特意给你多盛了些菜,快趁热吃。”
陆卫民接过盒饭和筷子,饭菜的香气让他肚子“咕噜“直叫。
“阿清,你吃过没有,我分你点。”
李艺清摇摇头说道:“刚才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见媳妇说吃过了,陆卫民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不过他刚扒拉几口,突然想起件事情来,抬头说道:“对了阿清,等会儿你回去帮我把糯米和绿豆泡了。”
李艺清点点头,一边帮他整理带来的衣物,一边说道:“行,我回去就泡。晚上你在这里守夜要记得里面多穿件衣服,夜里会冷的。”
“嗯嗯。”陆卫民嘴里正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
天色越来越黑,鸡舍里炉火的光亮透过窗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这边陆卫民刚把最后一口饭扒拉完,就听见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他放下碗筷,走到窗前,看见一束晃动的光柱正朝鸡舍这边移动。
借着稍微有点的月光和手电筒的光亮,他隐约辨认出除了大哥、阿泽和阿崴外,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爸妈怎么也来了?”陆卫民嘀咕着,赶紧擦了擦嘴出门去迎接他们。
李艺清听到陆卫民说爸妈过来了,也跟着一起出门去了。
因为晚上有些凉,陆父陆母穿得有些厚。陆父双手背着,一副后世老干部的模样,一进门就眯起眼睛四处打量。
而陆母知道了陆卫民要留宿鸡舍,给他带了一床的被褥过来。
“爸妈,你们怎么这个点过来啊?”陆卫民很有眼力见的从陆母手上拿过被褥。
“这不是听说你们今天把鸡都运回来了,我和你爸就想着过来看看怎么样?”陆母说着,目光已经被满屋子毛茸茸的小雏鸡吸引过去,“哎哟,怎么这么多只!“
陆父则皱起了眉头,看着雏鸡们说道:“这样能养得鸡?”
然后他指着那些用木板隔开的小格子,“这样能隔开来?等鸡长大些,不都蹦出来了嘛?“
“是啊,“陆母也凑过来,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地上,是光秃秃的土地,“你们怎么连把稻草都不铺啊?“
陆卫民这边和大哥交换了个眼神,笑着解释道:“爸妈,大规模养鸡都是这样的,鸡还小的时候先按数量分开喂养。等鸡长大些,就会换成笼子养了。不放稻草是因为我们烧着炉子保持温度,比稻草暖和多了。”
“嗯…”陆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的。
不过却被陆卫民给抢先说道:“爸,这可不是你们过去那种养法了,现在我们是科学饲养。”
陆卫民这么一句话把陆父说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因为他的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养鸡的方式过时了,现在是要科学的饲养,不需要教他们怎么养鸡。
陆父的胡须抖了抖,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背着手开始在鸡舍里转悠。
陆母则悄悄掐了把小儿子的胳膊,低声嗔怪:“就你懂得多啊!“
其实,陆卫民心里明镜似的,爸妈那一辈养鸡,都是撒把谷子让鸡自己刨食,晚上赶进简易的鸡窝就算完事了。
虽然是因为那时候的物质匮乏不得已的法子,但是这种饲养的方式成活率低不说,还容易丢。
如今他这套方法,可是照着后世规模化养殖的经验来的,温度、防疫、饲料配比都有讲究。
而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堵住爸妈的嘴,不想他们来教自己怎么养鸡。
这边李艺清带着陆父陆母在鸡舍里转悠着参观的时候,陆卫民把大哥、阿泽和阿崴叫到一旁的小屋里,就着煤油灯的光亮开始商量守夜的事。
“我是这么想的,“陆卫民用木棍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排班表,“咱们四个男人轮流守夜,一人一晚。”
只有他们四个男的轮流守夜,不让女人守夜,是因为安全问题。虽然鸡舍离村子近,但大半夜的,真要出什么事,等把村里人喊醒也来不及了。
女人的自保能力肯定不及男人。
煤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映照在四个男人黝黑的脸庞上。
大哥陆卫国搓了搓手上的老茧,第一个表态:“我没问题!反正家里离得近,在哪睡都行!”
阿泽和阿崴对视一眼,也连连点头:“我们也没意见。“
陆卫民接着说道:“还有个事儿得调整下。这雏鸡在刚破壳的一个月内,消化系统还没发育完全,得每天喂4-6次,每隔2-3小时就得喂一次。所以需要很频繁的来喂饲料。”
阿崴闻言挠了挠头:“那我岂不是一天得来来回回跑好几趟?“
“就是这个理儿。“陆卫民笑了笑,”所以咱们调整下,晚上守夜的人负责晚上和早上的喂食;阿崴你主要管上午和中午这段时间;下午那顿我来,反正我摆完摊回来顺路。“
接着他又说道::“至于饲料配比的事,晚上守夜的人也能帮着准备一些。虽然守夜的时候活是多了点,但咱们四个人轮着来,四天才轮一次,分摊下来也不算太累。”
大哥皱着眉头问道:“这安排挺合理。不过阿民,这不会影响你白天摆摊吧?”
“没事儿。”陆卫民摆摆手,“不会,我已经想好了,不会有影响。”
阿泽突然压低声音:“对了,阿民,晚上守夜要不要准备点防身的家伙?我听说邻村那几个二流子最近又在我们村附近转悠。”
陆卫民点点头:“我准备了两根木棍,就放在门后。不过最好别真用上,吓唬吓唬就行。”
商量得差不多后,他们四个走出小屋。
夜风拂过,带来阵阵雏鸡的叽喳声。
陆卫民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大哥他们说道:“守夜的顺序嘛,今晚我先来守夜,明天换哥你,后面两天就是阿泽和阿崴,你们看这样安排行不?“
大哥爽快地点头:“成,就这么办。“
阿泽和阿崴更是没二话,阿崴还笑嘻嘻地说:“反正都是在村里,睡鸡舍跟睡家里没啥两样。”
他们回到鸡舍里后,正东瞧瞧西看看的陆父指着烧得正旺的炉子问道:“阿民,我听阿清说,你们这炉子要烧一个月?那是不是得换个东西烧啊,烧柴火可不顶用啊!”
陆卫民这边回答道:“不用一个月,等这雏鸡满月就可以不烧了。还有我已经想好要改烧煤炭了。这煤炭耐烧,可以不用隔一段时间就要去添加柴火。“
陆父听后,随即笑道:“你小子,连这个都想到了。”
语气里既有感慨,又带着几分欣慰。
事情都安排妥当后,陆父陆母和大哥他们便准备回去了。
李艺清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她是想再陪陆卫民一会儿的。
不过陆卫民被劝回去了,因为他有点不放心李艺清一个人走夜路回去。
在送走所有人后,鸡舍顿时没有人声。
陆卫民伸了个懒腰,然后从李艺清带来的提包里翻出毛巾,拿上水桶,趁着有月光往水渠走去。
夜风带着青草香,渠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他直接脱了衣服跳进水里,冰凉的水渠水顿时让他清醒不少。
水渠的水是他们武山县的母亲河,名字叫西江,是属于珠江水系。
这会儿分西江还没什么污染,水清得能看见底下的鹅卵石的。
稍微清洗了一下,陆卫民打着哆嗦回到了鸡舍,然后给炉子添了几块柴火暖暖身子。
暖好身子后,陆卫民开始轻手轻脚地检查了每个格子的雏鸡,然后锁好门,才提着煤油灯走进守夜的小屋去睡觉。
这会儿的时间也就才晚上九点半多一点,他这么早睡是因为半夜还要起来给炉子添加柴火以及给鸡加水。
明天他还要去摆摊,所以睡早一些。
吹灭煤油灯后,他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和雏鸡细微的叽喳声,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