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暝正色道。
“不错。”
玄景剑君点头。
他自己倒是不觉得,不如陆渊这等真人存在,算是什么丢脸之事。
在神洲中人看来,他似乎嗜剑成痴,先天初成,便剑挑神洲,逢人便战。
但自家知自家事。
诸般行为,不过是为壮楚朝声势。
真要论道起来,他宁愿清修问剑,也不想三番两次踏上清源山中,去寻不自在。
何况。
连元师这等绝世人物,不也要口称真人。
他何德何能,要与之相论!
故而心境平静如初,主动问道,
“元师曾说,绝地天通之世,当无先天之上诞生,这位陆真人又是怎么修行的?”
以玄景剑君之能。
当然不可能把陆渊错认为先天极境。
再怎么极境。
先天也只是先天,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陆渊给他的感觉,却是已经立足另外一番天地,远超过自身不知凡已。
“我亦想知。”
元暝叹息。
要是知道,他在踏入这般地步前,定然会选择尽力尝试去冲击一次那个层次,而非选择如今这一条路。
“哪怕巅峰之时,我也根本感知不到哪怕一丝一毫,自身突破的契机,好似天人之境,根本不存,皆是虚妄!”
说到这里。
元暝眼中,还有一丝不甘之色。
身为武者,如何能不奢望这等境界。
只可惜,此生已然无望。
“倒是小景你,或许还有一番机会。”
“机会?”
玄景剑君摇头,转而问道,
“元师,你如今踏出活地,这百年之后,该当如何?”
绝地天通。
千年已过。
在诸多高人算计中。
本就有定数所在。
元暝为何留存世间,便是为了等待于此。
初代璇玑院主,就曾在楚太祖帮助下,算出过绝地天通消散的日子。
那会是一个璀璨无比的煌煌大世。
天地将复归千年之前。
武道之路,不再止于先天!
楚朝得知的,就是如今的百年之后!
按理而言,起码再过一甲子,才是元暝真正出世之时。
不然,就是有帝钟镇压生命,也无法活到那时。
“时不待我,只能如此行事。”
元暝叹道:“而且……”
“那位陆真人与我论道时曾言,他亦算过天地归复之日,跟璇玑院主算出的,堪为天差地别。”
“哦,他算的是何年何月?”
玄景剑君颇为好奇。
“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内!”
“届时,天地便要重归千年之前!”
回想起陆渊所言。
元暝似是望见了一个煌煌大世,已经即将到来!
这,
才是他提前走出的根本原因!
……
……
“绝地天通……”
江上。
船中。
陆渊吃着刚刚捕捞的鱼,也在思考。
两家势力。
罗教。
楚国。
他们皆得到关于天地归复的消息。
不过……
楚朝一方,是为百年。
罗教一方,却是五十余年。
这也是为何,裴玄微如今便在天京布置诸多,为的就是在大世中,抢占先机。
至于陆渊自己……
“十余年……”
陆渊罢筷,把玩着穹天血珠,静静想着。
这结果,是他以《九畴易衍》算定而出。
也是他算出,关于自身境界突破的大致时日。
三个时间。
三个结果。
“不过……”
陆渊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他的前路,不一定就是别人所算定的大世!
毕竟。
天人之境。
他已然轻松踏破。
哪怕跟元暝口中的天人,似乎有极大的不同。
也绝对是先天之上的境界。
纵然不叫天人。
也绝非先天可言。
“十年吗。”
陆渊倏然一笑,神往轮回,再度静修。
信命算运。
总归还要看自身之力!
破浪行舟。
一恍。
时间悄然流逝。
船已驶入庆州流域。
云雾山脉,连绵不绝,横跨三州。
庆州正是其一。
此地多山,又因远离楚朝中枢,是为偏远之地,加之云雾山脉中的部落夷族。
一些府地,极为混乱,山贼强盗遍地横行。
好在青霜一行隐卫,皆是持刀拿剑,一看就不好惹,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顺流而下间。
船只已然驶入支流,要入得云雾山脉当中。
这日。
青霜按剑立于船头,眼前峡谷两侧峭壁如被巨斧劈开,终年不散的灰白色雾霭中浮动着细碎磷光。
能见度骤然下降,纵然以青霜之目力,也不过可见数十丈。
云雾山脉之名。
来源就是这些灰白色雾霭。
她神色有些戒备。
到了这里,已经算是离开了楚朝实质性的掌控区域。
不是寻常的山贼强盗。
而是大盗、贼王!
占山为王,无恶不作。
偌大的江面上,几乎不见几艘商船。
往常,青霜定然不为不在意这些。
神洲中的一切,都是敌人,为乱一方的大盗,甚至可以为他们龙岛所用。
不过如今。
因为陆渊之故,她倒是不能让这些人,惊扰了殿下!
故而安排了几名隐卫,驾驭小舟,在前方开路,排查风险。
不料。
不多时。
竟有铁船破雾而来。
云雾暂时消散。
一大八小,九艘船只合围而来。
为首大船上,立着一位一位醒目的赤膊大汉,肩扛鬼头刀,胸口纹着狰狞狼首。
赤膊大汉望着青霜样貌,忽而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牙:“小娘子是哪家来的,莫非不知这江面规矩,还敢私自闯江?”
“我倒是不曾听闻过,什么时候,这灵江成了一家所有。”
青霜冷然。
这时,几名派出的隐卫游江而还。
气机不稳,显然跟人有过交手。
“嘿。”
赤膊大汉神色愈发贪婪,
“以前自然没有,不过如今却是……兄弟们动手,拿下这船,大伙一同好好享受享受!”
船后。
顿有一艘战船破雾而出。
船中,皆是一如开始几船中人打扮的狼纹江匪!
不过这结果嘛。
堂堂一支隐卫。
对付不了钧天监、璇玑院。
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江匪?
不消多少时间。
一干江匪便被杀的七零八落。
那位赤膊大汉更是浑身都是割伤,奄奄一息。
这是隐卫的审讯手法,想要知道这是偶然事情,还是有谁要对他们出手。
“是金河龙王!”
赤膊大汉哀嚎,
“是他命我们拦截江面,不许任何人进出,我已经说了,放我——”
还未道完。
已然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