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惊得在场诸人心中震如雷霆,再怎么深的养气功夫,也是不能自持。
葛正清、沈天君还算好。
起码经过陆渊开的头,算是微微镇定了些。
哪怕经由楚帝一手提拔而起的武成侯方临骁,也只是身躯微微一震,不曾有何等多余动作。
也是。
要真是忠心耿耿。
方才楚帝被镇压时,为何只有两位紫袍太监出手,落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
故而,只有这两位紫袍大监听得元暝所言。
那叫一个面如死灰,魂魄几欲离体。
但真正最为不敢置信的,还是楚帝荆承胤本人!
本就混乱如芒的脑海,更是嗡嗡作响。
这比方才被陆渊镇压时还要令他惊骇万分。
只要帝位尚在,他就是神洲一国之主。
是楚地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语,便可调动大军百万,足以踏平楚地一切宗门。
……洞玄观早就已经覆灭。
但这不重要。
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总有机会复仇。
可要是下了这个位置,他能不能保持如今的资源,来保证自身武道修为稳步精进,都是一个大问题!
更不用说复仇一事!
“假的!”
“一定是假的!”
“元暝?”
“八百年前的死人,怎么可能还跳出来,敢来罢黜于朕?”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巨大的冲击,使得楚帝荆承胤心中在疯狂怒吼。
要不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他非要呵斥出声。
荆承胤继位时间已然不短。
诸皇子,也大都长大成年。
偏偏楚朝太子之位,一直悬而不决。
有人认为,这是楚帝要观诸皇子之才,选一条真龙继位。
实则,却是荆承胤根本不想放弃这个位置。
他精于武道,不就是为了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坐更久的时间吗!
一如楚太祖,御极两百载!
现在让他退位让贤,怎么可能愿意?
不过很快。
楚帝就感觉到荒唐至极。
场中诸人,竟然没有一位站出来反对元暝之语!
一手扶持的重臣。
长久护卫跟随的忠心太监。
在这一刻,尽皆失声!
唯一能动的目光,在对上元暝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时,也把荆承胤所有念头通通压制。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这一刻,荆承胤终于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帝王尊严,什么九五之尊,都不过是笑话。
陆渊如此,元暝亦是如此。
轰!
“此乃陛下所赐,命我主管往后千年之帝命!”
“若帝王失德,当由我持帝钟另立新君!”
伴随着元暝之音。
“铛——“
一声亘古钟鸣响彻殿中。
随即。
元暝头顶浮现而出一尊金色古钟虚影。
钟身镌刻着“皇天“二字,每道笔划都似游龙盘踞,垂下丝丝缕缕的皇道龙气。
龙气衍化。
进而变化成一道金册展开。
其上笔走龙蛇,隐为太祖之笔!
“尔等可有意见?”
元暝的目光,扫过葛正清等人,淡然喝问。
这一下。
元暝的身份,再无怀疑。
皇天帝钟。
楚朝镇国神器。
传说,乃上古天子祭天之物,足以镇压一朝气运,威能无穷!
自楚太祖归天以来,从未再有一朝楚国帝王可以运使。
而今元暝使来,确实足以证明一切!
抬出的太祖遗训,也有足够的法理。
道理。
力量。
皆操之元暝一人之手。
不听又能如何?
“我等……”
葛正清等人郑重而道。
“没有意见!”
“皆听元统领之令!”
初代护龙统领,正是元暝!
就这样。
堂堂一国之主,楚地真龙的意志。
就这般被元暝生生压下,革除帝位。
诚然。
之后的过程,不会太过简单。
但起码这个方向,已然确定。
“带下去,对外就说荆承胤习武出了差错,心神受挫,不能见人。”
见得陆渊遗留的力量徐徐消散,元暝方才淡淡吩咐。
两位紫袍太监不敢怠慢。
“遵老祖之命。”
上前几步,朝着荆承胤羞愧道:“陛下,得罪了。”
说罢,两人便是伸手抓住荆承胤的肩膀,将他架起,就准备拖走。
荆承胤心头震荡,任由两人施为。
此时的面上并未露出任何情绪,连一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元暝并不在意。
统御一地的帝王如何。
自己在陆渊前面,或许不算什么。
但在这皇城中,掌控皇天帝钟,他一样可称无敌。
纵使荆承胤还有什么想法,一样无用,通通足以镇压!
“说吧。”
元暝回头,询问道,
“尔等觉得,如今帝室中,哪位可堪大任?”
此问。
却令葛正清等人为难了。
心中纷纷露出几分踌躇。
几人尽皆身份超然,跟那些皇子不可能走到一块。
不管谁上位,总归都要依靠他们。
一时半会,还真不知晓哪位皇子合适。
而且,荆承胤虽已是被费,但终究还是一朝之帝,一国之主。
这个位置同样如此,万一说的不行,岂不是还要承担相应后果。
故而,皆不愿言。
这时。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不若荆宸如何?”
“他乃嫡长子,沉稳持重,更有贤王之名,正是储君不二人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抱剑而来。
白衣胜雪,黑发如墨。
容貌看着极为的年轻,俊朗似玉。
却那一双眼睛,深邃如明月,锐利如寒星!
“剑君!”
葛正清等人开口。
来人,却是楚朝三大先天之首。
也是最为年轻,最为厉害的先天大宗师——
玄景剑君!
“小景。”
元暝笑着打着招呼。
玄景剑君,同样是帝室血脉。
却非姓荆,皆因其母乃楚朝公主,是招的乘龙快婿,这才生下的玄景剑君。
天姿不凡。
剑道更是通神。
足以引得元暝亲自见上一面。
“你们退下吧。”
元暝挥退葛正清诸人,惋惜道,
“可惜,你不愿认祖归宗,改姓为荆,不然这位置,非你莫属啊。”
“元师说笑了。”
玄景剑君洒脱不羁,随意道,
“便是我在这个位置,不也还是……不是那位陆真人的对手。”
“有何区别?”
来时。
他便远远见过陆渊。
而后……
一眼。
玄景剑君之剑心,几要承担不起!
甚至这一眼,不是陆渊望他。
而仅仅是他看了陆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