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杀手的吐息扫过耳尖时，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联盟营帐里，小师妹捧着药碗说的话：“唐帅的脖子最金贵，要是被划了道疤，等打赢这仗我可要拿最好的药膏给你擦。“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油桶。
唐冥后槽牙咬得发疼，左手腕的罗刹印记骤然灼烧，那股被他刻意压制的暴戾顺着血管往上窜，却在触及心脏时被另一种温热的力量挡住了——是右手昊天锤的冥界符文在发烫，那是祖父临终前塞进他掌心的残卷里写的：“吾族血脉，当为光锚。“
“心跳乱了。“终极杀手的声音突然带了丝愉悦，黑剑又压进半分，“害怕了？“
唐冥能感觉到血珠顺着脖颈滚进衣领，凉意却激得他瞳孔收缩。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耳侧的剑鸣，转而捕捉战场的杂音——左边三十步外有铠甲摩擦声，是联盟三营的铁盾手在结阵；右边传来战马喷鼻的闷响，神圣援军的骑士应该正冲破暗渊盟的毒雾防线。
最清晰的是正前方，终极杀手的靴跟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神经上。
“唐帅！“
这声喊像炸雷劈开黑暗。
唐冥瞬间分辨出是神圣援军里那个总爱擦圣剑的年轻骑士阿莱克。
下一刻，刺目的白光穿透黑暗，照得他眼前出现残影——阿莱克握着那柄传说是天使遗落的“黎明圣剑“，剑身燃着金色火焰，正从斜刺里劈向终极杀手后颈。
终极杀手的黑剑终于离开了唐冥咽喉。
他转身的动作快得像条蛇，黑剑划出半弧，与圣剑相撞的刹那，爆发出刺耳鸣响。
唐冥趁机向后一滚，后背撞在结了冰的岩石上，冰屑簌簌落进衣领。
他看见阿莱克的虎口崩裂，鲜血溅在剑刃上，却被金色火焰瞬间蒸发；终极杀手的左肩渗出黑血，那血落在雪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愚蠢。“终极杀手甩了甩黑剑，血珠在半空凝成黑雾，“暗渊主的黑暗，连神辉都能吞噬。“他突然抬头看向阿莱克，眼白完全被黑雾笼罩，“你以为这是救援？
你在给唐冥递棺材。“
阿莱克的圣剑光芒果然开始黯淡。
唐冥在雪地里撑着昊天锤起身，看见那骑士额角暴起青筋，双手握剑的指节发白，却仍咬着牙往前顶：“唐帅说过，我们的光，是用命烧出来的！“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唐冥心口。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阿莱克时，那孩子举着锈迹斑斑的铁剑说要加入联盟，说他的村庄被暗渊盟屠了，父母的尸体还挂在村口树上。
此刻那孩子的剑刃虽然发暗，可握剑的手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木桩。
“冥龙王，醒。“唐冥低喝一声。
左手手背浮现出漆黑龙纹，他能感觉到那沉睡的武魂在血脉里翻涌——不是之前的暴戾，而是带着腐烂气息的沧桑，像极了星斗大森林最深处那眼黄泉。
黑暗中突然刮起阴风，吹得阿莱克的披风猎猎作响，却将笼罩战场的黑雾撕开道裂缝。
终极杀手的瞳孔骤缩。
他显然没料到唐冥能在双重压制下唤醒武魂，黑剑再次袭来时，速度竟比之前慢了半拍。
唐冥抓住这半拍的空隙，昊天锤横扫而出，锤身上的冥界符文全部亮起，在雪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当！“
两柄武器相撞的瞬间，唐冥感觉手臂发麻，却笑了——他能清晰感知到终极杀手的魂力波动出现了裂痕。
这是三天前在星斗大森林，小舞姐教他的“以魂感魂“之术，她说：“再强的敌人，只要有破绽，就是猎物。“
阿莱克趁机扑上，圣剑刺向终极杀手腰腹。
这次神圣光辉没有被吞噬，反而在触及黑雾时爆出更亮的光——原来唐冥的冥龙王领域，竟中和了暗渊的黑暗之力。
终极杀手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黑剑在雪地上划出深沟。
“该我了。“唐冥抹去嘴角血迹，双生武魂同时释放。
冥龙王的虚影在他身后浮现，龙爪上滴着幽绿的冥火；昊天锤则化为黑红相间的巨锤，锤柄缠绕着若隐若现的锁链。
他能感觉到两种力量在体内循环，天使冥想法的光包裹着鬼影迷踪的暗，像两条交尾的蛇，反而催生出更纯粹的力量。
终极杀手的黑剑突然发出嗡鸣。
他抹了把嘴角的黑血，脸上的疯狂更盛：“好，好个双生武魂。
但你以为这就完了？“他举起黑剑，剑尖指向天空，“暗渊主说过，要让你亲眼看着......“
话音未落，唐冥的昊天锤已带着风雷之势砸下。
这一击他用了七分力，却精准避开了阿莱克的位置——这是他和联盟众将演练了百遍的“合击阵“，阿莱克负责牵制，他负责致命一击。
终极杀手勉强举剑格挡，却被锤劲震得单膝跪地。
唐冥乘胜追击，冥龙王的龙爪抓向对方面门，在其脸上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阿莱克的圣剑紧随其后，刺穿了他的右肩。
“咳......“终极杀手抬头，脸上的血混着黑雾往下淌，却突然笑了，“你赢了？
不，是你逼我用最后一张牌。“他的黑剑突然泛起诡异的紫光，剑柄处浮现出暗渊盟的图腾，“你以为暗渊主给我的钥匙，只是黑暗？“
唐冥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感觉到一股熟悉又危险的力量从黑剑里涌出——那是三天前在武魂殿遗址，他从比比东的笔记里读到的“堕落咒印“。
传说中，这种咒印能让神级强者在三息内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唐帅！小心！“阿莱克的惊呼被风声撕碎。
唐冥的昊天锤刚要再次举起，却突然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他看见终极杀手的黑剑上飘起缕缕紫烟，那烟竟穿透了他的魂力屏障，钻进他的鼻腔。
刹那间，罗刹印记的灼烧感变成了狂喜，冥龙王武魂在疯狂咆哮，连昊天锤的符文都开始扭曲。
“现在，看看你的力量......“终极杀手摇摇晃晃站起身，黑剑上的紫光几乎凝成实质，“到底是谁在掌控谁。“
唐冥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昊天锤竟对准了阿莱克的胸口。
他能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能看见阿莱克眼里的震惊与信任——那孩子甚至没有后退，只是握紧了圣剑，仿佛在说：“唐帅，我信你。“
“不......“唐冥咬碎了舌尖，血腥气弥漫口腔。
他在心里呐喊，在记忆里翻找所有重要的脸：小师妹捧着药碗的笑，小舞姐揉他头发的手，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残卷，还有那些在他背后喊“唐帅“的联盟士兵。
“我是唐冥。“他的声音带着血沫，“我要守护的人，比你的黑暗更重。“
罗刹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昊天锤的冥界符文交缠在一起。
唐冥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那股控制他的力量像被火烧的蛛网，瞬间支离破碎。
他的昊天锤垂落，砸进雪地，溅起一片冰渣。
终极杀手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显然没料到唐冥能挣脱咒印，黑剑在手中颤抖，仿佛也在恐惧。
“该结束了。“唐冥抹去嘴角的血，双生武魂的虚影在身后凝实。
冥龙王的龙吼震得积雪簌簌落下，昊天锤的锤尖凝聚着毁天灭地的魂力。
这一次，他没有留手。
终极杀手的瞳孔里映出锤影。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锤劲掀飞，撞在百米外的冰崖上。
冰崖轰然倒塌，碎冰像暴雨般落下。
阿莱克踉跄着跑过来，扶住唐冥：“唐帅，你没事吧？“
唐冥喘着粗气摇头，目光却落在终极杀手倒下的位置。
那里的碎冰中，一截黑剑的断刃闪着幽光，断口处还沾着诡异的紫斑。
更让他心沉的是，他分明看见，在冰崖崩塌的瞬间，终极杀手的右手食指轻轻动了动。
“收队！“唐冥扯动嘴角，对阿莱克露出个疲惫的笑，“清理战场，注意暗渊盟的余党。“
他转身走向联盟营帐，背后的碎冰仍在落下。
没人看见，他的左手悄悄攥紧了衣襟——那里贴着小师妹塞给他的平安符，边角已经被血浸透。
而在他看不见的冰缝里，一截染血的黑布正随着寒风飘动，上面绣着的暗渊图腾，在雪地里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