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冥的龙形印记因胡列娜的血契泛起妖异的金红,神格裂隙处的灼烧感却愈发剧烈,仿佛有把烧红的铁锥正一下下凿着他的灵魂。
“走?“他咳出的黑血沾在千刃雪的圣袍上,染出狰狞的痕迹,“往哪走?“话音未落,井底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沉睡的古器被唤醒。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幽蓝的光雾中,一个裹着玄铁重甲的身影缓缓走出,甲片间渗出的黑雾正腐蚀着地面的符文,正是那传说中古守道最后的王牌——终极守护者。
“唐冥。“守护者的声音像两块玄冰相撞,“你以为摧毁水晶球就能阻止深渊?“他抬手时,臂甲上的暗纹亮起,一道漆黑的能量波如巨刃劈来,空气被撕开的尖啸声让胡列娜的狐耳都在发颤。
千刃雪瞳孔微缩,天使圣剑嗡鸣出鞘,背后六翼展开,圣洁的光盾在三人前方凝结成半圆。
能量波撞在盾上,溅起的黑芒却如活物般顺着盾沿攀爬,将圣光染成浑浊的灰。
“列娜!“唐冥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的瞬间,魂力如沸腾的岩浆冲破裂隙,“绕后!“胡列娜的狐尾突然炸成九道金红残影,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指尖凝聚的狐火擦着守护者的肩甲划过。
但那玄铁重甲竟泛起暗金色光泽,狐火触及的刹那便被吞噬,只在甲面上留下一道淡不可察的白痕。
“雕虫小技。“守护者转身,臂甲上的暗纹连成锁链,直接穿透胡列娜的残影,在她腰间勒出血痕。
千刃雪的圣剑趁机斩下,天使神纹在剑刃上流转,这一击足以劈开一座小山。
可当剑刃触及守护者胸口时,却像砍在水面上,重甲泛起涟漪,竟将圣剑的力量卸去七分。
唐冥趁机双手握锤,冥界符文在昊天锤上燃烧,“圣光裁决!“锤影裹挟着黑白双色光刃轰在守护者颈侧。
金属交鸣的炸响中,守护者的面甲终于出现裂痕。
但也仅止于此——那道裂痕不过半指长,便被溢出的黑雾填补。
唐冥的虎口崩裂,锤子几乎握不住,神格裂隙处传来撕裂般的痛,眼前开始发黑。
“你的神格裂隙......既是弱点,也是突破的关键。“
熟悉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是灵魂医师。
唐冥猛然睁眼,裂隙处的灼痛突然变得清晰可触,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神格碎片正像星尘般飘散。
千刃雪的圣光、胡列娜的血契,此刻都成了照进裂隙的光,让那些飘散的星尘重新显现轮廓。
“接受痛苦。“唐冥低喝一声,主动松开对裂隙的压制。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意识,他却笑了——在意识最深处,那枚沉睡的冥龙王魂环突然亮起,龙呤声震得湮灭之井都在颤抖。
黄泉领域瞬间爆发,原本直径十丈的领域如黑洞般扩张,将整个井底吞没。
领域内,冤魂的哭嚎变成了龙呤的和声,守护者身上的黑雾竟开始被领域吞噬,露出底下泛着幽光的玄铁。
“这不可能......“守护者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他猛挥手臂,那把一直背在身后的黑色战斧破甲而出,斧刃上的深渊符文与领域对抗,竟在黄泉领域中撕开一道缺口。
唐冥趁机将昊天锤抛给千刃雪:“用天使之力引动锤中符文!“千刃雪会意,圣剑与昊天锤相撞,黑白双色光流交织成网;胡列娜的狐尾则缠住守护者持斧的手臂,九根狐尾同时爆发魅惑领域,让他的动作迟滞刹那。
“喝!“唐冥的左手浮现冥龙王武魂,龙爪穿透守护者的肩甲,直接扣住他的锁骨。
昊天锤的锤影从上方落下,这一次,冥界符文不再是装饰,而是化作实质的锁链,将守护者的力量彻底锁死。
“咔嚓——“
玄铁重甲碎裂的声音比之前更响。
守护者的右臂被锤影砸得扭曲变形,黑血从甲缝中喷涌而出,溅在黄泉领域的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
但他的左眼突然亮起血光,剩下的左手掐住唐冥的脖颈,将他狠狠砸向井壁。
“你们的努力......“守护者的面甲彻底崩碎,露出底下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有两道血痕从眼眶位置流下,“不过是徒劳。“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阵列,那些符文与湮灭之井的穹顶符文共鸣,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井壁上的钟乳石纷纷坠落,砸在黄泉领域的边缘,激起刺目的火花。
唐冥咳出一口血,却在血雾中看到千刃雪和胡列娜分别从左右包抄而来。
千刃雪的圣剑已染上冥界符文的黑气,胡列娜的狐火则泛着天使之力的金芒——这是他们第一次,将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融合。
“唐冥!“千刃雪的声音穿透轰鸣,“接住!“她将圣剑抛向空中,胡列娜的狐尾同时卷起昊天锤,双武魂在半空相撞的刹那,三道不同的魂力洪流如江河汇海,全部涌入唐冥体内。
神格裂隙处的星尘突然开始凝聚,冥龙王的龙吟、天使的圣唱、妖狐的魅惑,三种声音在他识海交织成最锋利的剑。
“这就是......“唐冥的瞳孔变成竖瞳,龙鳞从脖颈蔓延至脸颊,“属于我们的力量?“
守护者的符文阵列已经完成,他举起战斧,斧刃上的深渊气息让整个湮灭之井都在扭曲。
但就在他准备挥下的瞬间,唐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是瞬移,而是用魂力强行撕裂了空间。
冥龙王的龙爪扣住斧刃,昊天锤抵住他的胸口,千刃雪的圣剑与胡列娜的狐火分别刺向他的左右腰眼。
“给我......碎!“
四声爆喝几乎同时响起。
守护者的重甲彻底崩碎,露出底下布满深渊符文的躯体。
他的战斧被龙爪捏成废铁,胸口被昊天锤砸出一个深可见骨的窟窿,左右腰眼的伤口里,圣光与狐火正在疯狂灼烧他的生机。
但他没有倒下。
那双没有五官的脸上,血痕突然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深渊符文的亮度比之前更盛十倍,整个湮灭之井的空间都在他的力量下扭曲成混沌的色块。
“深渊......“他的声音变得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已经醒了。“
唐冥的龙鳞开始出现裂痕,千刃雪的圣翼在崩解,胡列娜的狐尾失去了光泽。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不是普通的恢复,而是某种更恐怖的存在,正在通过守护者的躯体降临。
湮灭之井的穹顶突然炸开,紫黑色的光带如活物般涌进井内,将守护者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
茧的表面,唐冥之前摧毁的水晶球碎片正在重组,那些被他打散的深渊能量,竟顺着传送门从各个空间倒灌回来。
“走!“唐冥推开千刃雪和胡列娜,“去通知大供奉他们......“
“要走一起走!“千刃雪抓住他的手,圣光在掌心凝聚成传送阵,“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胡列娜的狐尾缠上两人的腰,妖狐族的血契在此刻爆发,将三人的魂力拧成一股,强行撕开空间裂缝。
在被传送出去的最后一刻,唐冥回头。
他看见那个茧正在膨胀,茧内传来的威压,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封号斗罗都要强大百倍。
而在茧的最中心,守护者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正对着他的方向,血痕咧得更开。
“下一次......“那声音穿透空间,刺进他的识海,“你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传送阵的白光淹没了一切。
当唐冥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武魂殿的演武场。
千刃雪和胡列娜都在剧烈喘息,胡列娜的狐尾尖渗出鲜血,千刃雪的圣袍被撕成碎片。
但更让他心悸的,是怀中突然发烫的玉佩——那是之前在湮灭之井中捡到的古物,此刻表面的符文正在蠕动,像是在呼应远方某个正在苏醒的存在。
“怎么了?“千刃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玉佩,脸色骤变,“这符文......和守护者身上的......“
唐冥没有说话。
他望着天空,那里不知何时聚起了大片紫黑色的云,云缝中偶尔露出的星光,竟也是诡异的血红色。
远处传来魂师的惊呼声,有白鸽从武魂殿的钟楼坠落,翅膀上布满深渊符文。
他握紧玉佩,感受着其中传来的脉动。
那脉动的频率,和湮灭之井中那个正在膨胀的茧,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