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苗香 作品

血气方刚

血气方刚

在安留月心里,微生瑞是一个十分温柔含蓄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含蓄的人,在酒后,竟然也会说些混话。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办事的意思她懂,洞房花烛夜,能办的事,还能有哪些。

她被微生瑞一句话说得脸都热了,眼睛也不敢看他,四处乱瞟起来。

微生瑞其实在话出口的时候,就有些后悔。

这话实在是不像话,可转念一想,安留月已经嫁给他,是他的媳妇。

这话好像也不是不能说。

他的眼睛始终放在她半低着头的脑袋上,在沉默了片刻后,他主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留月。”他的声音还是大,但这次喊出的两个字里,又加了些别的。

让安留月心头一跳,下意识要缩回自己的手,不想被微生瑞抓得死紧,没扯出来。

微生瑞好像又靠近了些,她鼻尖的酒味也更浓烈,熏的她脑袋都有点昏。

“你先放开,我有话跟你说。”她几乎没有声音的说道,说完才想起自己此刻低着头,微生瑞看不见,便擡头对着他重复了一遍。

“你说。”微生瑞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就抓在自己的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手烫得吓人,不过这烫人的温度,并不使安留月感到讨厌。

她在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上次不是说,不想生孩子吗?”

“怎么了?”微生瑞不知道她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奇怪看她。

安留月忽而露出一个笑来,“我问过我二姐了,她说,不生孩子是有一个绝好的办法。”

“什么?”微生瑞看她神神秘秘,显然也是感兴趣这是个什么绝好的办法。

就在他也在心里思索这方法是什么时,安留月已经开口道:“只要咱们不睡在一起,就不会生孩子。”

安留月话说完后,不等微生瑞反应,她扭头对床示意了一下比划道:“以后,咱们盖两床被子,不盖一个被筒,你看行不行。”

“……”

微生瑞沉默。

他能说什么。

同意?

不同意?

今天是他成婚的日子,可不睡一块,这说得过去吗?

“留月,其实,我也有一个办法。”微生瑞一句话说得并不连贯,也不妨碍安留月听清。

她听到微生瑞也有一个办法后,也好奇问他:“什么办法,你说说。”

在安留月好奇的目光中,微生瑞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这个具体的办法来。

因为这实在是不好说。

实际在婚前,微生瑞就已经特意去请教了过来人,关于避孕的事。

他虽然还未实践,可相关道理也是懂的。

本来他还想等会跟安留月好好解释,可对着安留月的目光,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算了,就先依你。”

最后,微生瑞不得不放弃跟安留月解释避孕一事。

总归是来日方长,以后还是有机会。

他在心里这般宽慰自己。

安留月还等着他说办法呢,见他半天也说不出,好奇心反倒被勾起。

“什么呀,怎么说话说一半,你说呗。”她用手推了下微生瑞催他。

微生瑞看她一眼,抿了嘴,一言不发,好一会才磨蹭道:“先睡吧,以后跟你说。”脱了鞋子就往床上一躺。

他越这样,安留月就越想知道那方法是什么。

她爬到床里,在旁边跪着,用手去推他,“说了再睡,你说呗,我听听,要是好的话,就用你这个。”

微生瑞这会酒劲有些上头,脑袋也有些发胀,他瞥了一眼安留月,张了下嘴,似乎是要说话。

安留月眼巴巴等着,却见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两眼一闭,转过身子,拿后背对着她了。

“哎,你怎么又不说了。”安留月推他。

微生瑞一点反应也没有。

安留月不由加大推的力道,“你说话呀,到底是什么办法。”

“要睡觉的。”这一次,微生瑞不再装死,他说完,一骨碌调转过来,面对着安留月,直勾勾的盯着她,“我的这个办法,要那个才行。”

“哪个?”安留月一呆。

微生瑞拉住她的手,很小心的拽了下,“要睡觉,洞房才行的。”

“啊!”安留月一惊,挣开了微生瑞的手,“你哪听来的,我姐说,不要孩子,只能不洞房不睡觉。”

“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微生瑞有些激动,本来就大的声音比平时更大。

安留月不由看向窗外,并把手放在嘴边,示意他声音小点。

微生瑞看见了,可他却没心思去想其它,此刻他的脑子更晕了,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擡起另一只手,将安留月拽到自己胸前,一手揽着她道:“留月,今天是咱们成婚的日子。”

这话正常多了,跟他往常那个说话的口气和音量也几乎是一样,安留月本来是想起来,可听到这句话以后,立刻维持依偎在旁的动作不变。

她使劲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可正要擡头去说什么,面上已经罩下一个带着酒味的阴影。

她睁大眼,良久后,听到耳边是带着些委屈的声音:“你的办法没我的好,你相信我。”

虽然安留月很想相信微生瑞,但是她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她毅然决然的,不顾微生瑞的保证,从柜子里重新抱了一床被子出来,跟微生瑞分了被筒。

还分的是两头。

微生瑞:……

他能怎么办,只能规规矩矩躺着,等着酒劲消散,盯着头顶的床帐,发出叹息。

这一夜安留月睡得还不错,微生瑞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还是带着哈欠。

不过他的疲倦,在看到安留月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梳头后,一扫而光。

他去厨房拿了水瓶,倒了水端进来给安留月洗脸。

安留月洗完后,就着水,给自己擦了把脸,清醒了些后来到前面铺子看了炉火,开始收拾院子。

开席用的桌椅凳子,昨晚他两个哥哥已经帮着擦了,并往一边放着,剩下的就是院里地上的一些瓜果壳子需要扫一扫,再找机会把桌子给村里各家送去。

清早,村里的人家还有些没起,安留月在厨房端了剩菜热了点,就去喊微生瑞吃饭。

饭后,二人擡着桌子一家家给人送去,又清扫了院子,这日子就这样过了起来。

婚后白天的日子和婚前安留月在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

都是同吃,同进。

白天微生瑞敲铁,安留月缝缝补补,菜园子转转。

只有到晚上,才会跟以前不一样。

两人是夫妻,要睡在一起,按理说,一些亲,密的夫妻间的事,也是正常。

但安留月不干,她始终记得微生瑞说过的不想生孩子话,无论说什么,也不同意微生瑞的那个什么办法。

微生瑞无奈,只能暗自忍耐,晚上除了跟安留月躺在一起说说话,就是各睡各的。

两人从不在一个被筒,也不知各自被筒里的一些风景。

直到一次安留月第一次月事来了,将她睡的那块床单,还有被子上全都染了一大滩血迹不得不拆了去洗,晚上暂时跟微生瑞睡一块时,她才惊觉男人的体温和女人竟然相差这么多。

已经入冬了,虽还没到冬至,可白日和夜间的温度,也相差很大。

晚上安留月要好久才能捂热的被窝,不想微生瑞一进来,就暖融融的。

“真暖和。”

安留月感叹,被窝里的脚还不安分动了两下。

微生瑞跟她面对面坐着,试探问她:“要到这头睡吗?”

“不用,我就在这头。”安留月摇头,低头咬断手里的线,拿起刚缝好的小棉衣抖了两下,左看右看,问微生瑞:“你觉得我这件小棉衣做的怎么样?”

“不错。”微生瑞给面子的点头,放在被窝里的脚动了一下,脚尖碰到一个稍软的身体。

从他的这边,他猜测应该是大腿。

这似乎是有点流氓,他立刻把脚往旁边移了过去。

“你干嘛?”安留月无端被碰,擡眼去看他。

他却没看她,问她还缝不缝。

“不缝了,睡觉。”安留月掀开被子下床,把针线衣服全都放在桌上,吹了灯,爬上床躺好,准备睡觉。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睡在一个被筒。

前几天她第一次的月事到了,弄脏了床和被子,自那晚之后,就跟微生瑞共盖一个被子。

她一开始还担心,盖一个被子会让不生孩子的计划被打断,不想微生瑞跟她保证不会发生什么,让她安心睡。

出于对微生瑞的信任,她试了一次,不想这一试,她就不想跟微生瑞分开睡了。

微生瑞的身体太暖和,她睡觉的时候,只要把脚一伸,往他怀里一塞,全身都暖了起来。

她开始喜欢这样睡觉了,又试了几晚,觉得不会影响不生孩子,就决定继续这么睡。

今晚她的月事已经干净,但脚底板还是凉的,她还是把脚伸进脚那头的微生瑞怀里,让他帮忙捂。

微生瑞尽职做个暖炉,但是在安留月看不见的黑暗里,他的叹息是一声又一声。

怀里的脚,时刻都在不断引,诱人想入非非,让他总是不自觉的想做一些什么,但他有又不能不逼着自己冷静。

血气方刚的年纪,冷静这词,似乎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管用。

夜深人静,在黑暗里,总有人在翻来覆去,睡不是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