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7
疫情时代激发创新。
伴随着是网课时代的来临。
老师和学生全部面临着疫情时代新兴教学方式的考验。
许念以学习为由，把自己的东西从薛家搬回自己家。
一日三餐，自己动手。
在疫情背景下，许念动摇了一直坚持的梦想。
之前，她想当老师，想为和她有同样经历的学生提供感同身受的帮助。
可现在，她更想迈入新闻行业，想做外宣，想向世界传播中华文化，讲述国家故事。
偶尔睡不着的夜晚，许念会画画。
画一直存在于记忆里的那个男人。
她完全不知道男人样貌，只能凭感觉猜测。
直到有一天，许念熬凌晨四点还是没有困意。
她合上数学习题册，拿出素描本。
铅笔在纸张上勾勾画画，勾勒出一双深邃桃花眼。
那一刻，某些碎片记忆从她脑海闪过。
“我会记得！”
“我一定会记得你。”
可她失约了。
她不记得他，她甚至忘得彻底。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接连滴落，晕染笔墨，洇湿纸张。
许念看着纸上熟悉的眉眼，泣不成声，几欲昏厥。
命运……她的守护神是命运。
门铃突然响起。
许念来不及擦干脸上的泪，起身奔向门口。
这个时间，这种情况下，能来找她的，一定是命运！
许念满心期待跑到玄关处，可视门铃中出现顾徳的脸。
一瞬间，满心期待落空。
许念难掩失落，擡手随意摸了把脸上的泪，打开门。
“好久不见，你……”
“命运，消亡了。”顾徳平静地诉说。
许念神色一僵。
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命运为了救你，逆天而行，神力尽散，于今夜消亡。”
为了救你…
为了救你…
这句话此刻听着无比心痛。
命运的消亡是为了救她。
神明消亡，居然只是为了救她。
许念捂着心口，手指一点点缩紧，身体失力靠着墙滑落，无神地跌坐在地。
她嘴大张着，竟是连哭都哭不出声。
顾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许念陷入无限痛苦。
“你想留下这段记忆么？”顾徳问。
许念慌忙擡起头，随后，用力点头。
她想留下！
她不想失去关于命运的任何记忆！
“但是你永远不能和他们相认。哪怕他们来找你，你也要装作不认识。”顾徳顿了顿，“否则我会收回你关于命运的全部记忆。”
“好！”许念哑着嗓子，答应的坚定。
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顾得帮她关上门，转身离去。
许念的声音逐渐放出，从一开始的失声哽咽到后来的嚎啕。
她的痛，无人能懂。
她宁愿自己死在那一夜，死在病痛中。
也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
许念彻底将自己封闭，她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想。
学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继续学。
薛母经常给她打电话，许念也都是平淡回应。
她没有生活可以和薛母分享，也没有……多余的感情。
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感受到许念的变化。
她家里的灯常常会亮一整夜。
第一段疫情过去后，薛霆来看她。
许念眼神空洞，不再富有灵动清透。
她像是被夺了魂。
除了学习，不论什么事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对待闫娜和华一的态度也愈发冷淡。
后来，她开始频频走神。
尤其是上课的时候，时常撑不过五分钟就云游天外。
班主任发现她的情况不对，立刻致电薛母。
薛母担心许念，以为她是因为疫情和高考的原因导致她现在的状态。
高三开学一个星期后，薛母提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许念没有拒绝。
她自己也清楚，她现在的状态有些失控。
她将自己困起来了，那些无法同他人讲述的秘密，成了禁锢她的‘茧房’。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开心不起来，也感受不到开心这种情绪。
那天，许念跟着薛母走进医院。
越阳四医院的心理科出了名的专业。
心理医生是位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叫栗予。
许念乖巧安静地坐在一旁，注意力被挂在墙上地一幅画吸引。
薛母和栗予医生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那幅画，很神奇。
是一根断开的红绳。
许念垂下的手，摸上自己的手腕。
曾几何时，她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绳。
不一会儿，薛母出去了，她满眼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许念看着对面陌生的栗予医生，神情微变。
“你好，我叫栗予。”栗予的语气带着格外强烈的亲和力。
“您好，我叫许念。”她说完，就开始走神。
是的，现在她最严重的症状，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力总是很容易就被分散，而且聚集不在任何事情上。
栗予医生看出她的不对劲，轻笑了下。
下一秒，他居然摘掉了口罩。
许念这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医生，你……”
“可以不叫我医生，叫我栗予吧。”
许念摇头，“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就把我当作你的朋友。”栗予起身给许念倒了杯水。
“你喝茶么？”栗予问。
许念端着纸杯，又出神了。
栗予也不恼，站在她身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嗯？”许念仰着脸看他。
“喝茶么？”
“不喝。”
“那咖啡呢？”
咖啡……
许念点头，“喝的。”
栗予笑了下，“抱歉，我不爱喝。”
许念不解，那他说这个干什么？
“今天周末，可以把你的时间借我一天么？”栗予双手环胸倚着桌角。
许念摇头，“我还要学习。”
栗予挑眉，“学习啊，高三学生确实要以学习为重。”栗予突然擡手敲了许念的头。
许念吃痛，放下纸杯，擡眼盯着他，眼底带着几分怒气。
“这才像个活人。”栗予转身回到自己位置上。
许念听到他的话，怒气散了大半。
这才……像个活人。
“就这么定了，一会儿带你去品茶。”栗予脱下白大褂，换上便装。
许念怔愣，“你不用上班么？”
栗予歪头，“陪你不就是在上班么？”
许念没说话，垂头敛眸。
是啊，她不就是他的病人么。
栗予走的时候，将墙上的画取下来递给许念。
“我见你一进门就盯着它看，就当作送你的见面礼物了。”
许念接过，低声道谢。
她确实很喜欢这幅画，而且，这幅画是唯一能让她专注的。
栗予带许念来了一家小茶馆。
四方竹木桌，紫檀茶台，形形色色的茶叶。
掌柜和栗予寒暄着，听他俩的交谈，栗予应该没少带病患来喝茶。
许念看着手里的画，沉默不语。
“走吧，我们去里面。”
许念点头。
刚一擡头，目光瞥见左边走廊闪过熟悉的身影。
许念顾不上和栗予解释，擡脚追了上去。
栗予也没喊她。
许念追上去，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是她出现幻觉了么？
刚才好像看到了亡冥神。
许念揉了揉眼，愁眉苦脸回去找栗予。
栗予还在原地等她。
见她回来也没多问，笑嘻嘻地带她去了后面的茶室。
“白茶还是普洱？”
“都可以。”许念对茶没兴趣。
栗予挽起袖子开始煮茶，“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许念指了指画，“这个。”
“朋友送的，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栗予笑了笑，“看你对它很感兴趣，是有什么故事么？”
“可以和我说说么？”栗予的笑让人不自觉感到心安。
许念第一次尝试着将她和命运的故事说出口。
栗予听的聚精会神，丝毫没有让许念感到不适。
不知不觉，两人已喝完了五壶茶。
“你、相信我说的故事么？”许念认真地看向栗予。
栗予点头，“知道我为什么当心理医生么？”
许念摇头。
“因为，我也有一段和你相似的经历。”他说。
栗予的话那么真诚。
许念没有理由不相信他。
“你遇到的，是什么样的神明？”许念问。
不知不觉中，她的情绪逐渐被栗予带着走。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栗予思索了一下，看向窗外，“天黑了，不如我们改天再谈。”
许念有些失落，但是外面的天确实已经黑了。
“改天是什么时候？”许念追问。
栗予想了想，“下个星期周末。”
“好。”许念答应。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栗予看向她，“按时吃药，努力把你的注意力从回忆移到听课上。”
“我……”许念欲言又止。
她不是不想这么做，是她做不到。
“慢慢来，先从坚持十分种开始。我每天晚上会给你打电话咨询你当天的情况，如果你表现的好的话，或许我会和你分享更多秘密。”
许念点头，“是关于神明的秘密么？”
“嗯。”栗予浅笑着。
那天晚上，许念睡了几个月来，第一个好觉。
半夜，薛母悄悄拉开门缝。
许念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她侧身睡的安稳。
薛母终于舒了口气。
栗予医生果然名不虚传。
薛母想着要怎么感谢医生。
薛家人对许念都很关心，尤其再知道她精神状态不好后，对她更加好。
许念时常觉得亏欠。
后来，在栗予医生的帮助和药物作用下。
许念逐渐恢复正常生活。
只是唯一能让她提起兴趣的，是栗予讲述的故事。
疫情仍在，21年春节依旧特殊。
只不过，高考临近，许念的学习时间越发紧张，根本无暇分心过年。
许念看着桌上高考倒计时日历，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考上中传，要去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