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8
“怎么样？这是我第一次烤串。”
命运笑了下，从盘子里随便拿起一串看着成色还不错的放在许念手中，“你自己尝。”
“不好吃么？”许念将信将疑地闻了下，味道挺正宗的。
“你吃。”
许念尝了口，外皮有些焦，但是里面肉质很嫩，汁水丰富。
“还不错啊。”许念对自己的手艺异常满意，虽然卖相有些糟糕，但是胜在口感不错。
命运继续吃串，“我也觉得还不错。”
远处，烤串的游客围在一起交头接耳。
“刚才那小姑娘烤的半生不熟，要不就是烤的焦黑。为什么我看他俩吃的那么开心？”
“你别说，我看着他俩吃，都感觉那串老好吃了。”
烤工师傅挠挠头。
他现在确实不太懂年轻人的口味爱好。
许念心满意足地吃完一盘烤串，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命运，“你还想吃什么？我再去烤。”
“不了，你去吧。一会儿回来带你上山看日落。”
“好！”许念往远处望了眼。
太阳西落，天边泛起淡粉色晚霞。
许念这次倒是没自己动手，拿了几串烤工师傅烤好的。
这次烤串的口感反而还没有自己刚才随便烤的好。
许念囫囵几口咽下肚，最后索性不吃了。
看着神色寡淡又有些失望的许念，烤工师傅陷入自我怀疑。
“走吧，我们去看日落。”许念回到命运身边，擡手指向他们的目的地。
“吃饱了？”
许念失落摇头，“没我烤的好吃。”
“要不再去尝尝？”
“算了，我更想去看日落。”许念笑弯眼眸，期待着。
临走前，命运瞥了眼陷入自我内耗的烤工师傅，背手打了个响指。
两人走出一段路，突然听到声音洪亮的感慨。
“师傅，你这手艺简直出神入化！”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串！”
许念闻声好奇地回头看。
烤串营地因为壮汉的赞叹，忽地聚集了很多游客。
许念不解地嘀咕：“刚才我尝了几串，明明不怎么好吃啊…”
命运笑而不语。
-
快到山顶，许念彻底累瘫，刚才吃的烤串都被消耗殆尽。
腿酸又肚子饿的她靠着最后残存的坚强意志，勉强登顶。
星空帐篷地理位置在崇山峻岭最高处，连天空都变得触手可及。
褪去树木遮挡，周围一片空旷，入目是草地、是野花，是华灯初上的越阳。
两顶蔚蓝色遍布亮闪闪星光的帐篷安静驻扎在空地中央，帐篷前放着两张折叠椅和一个圆形木桌，桌上铺着绿色格子布、摆着种类繁杂的零食和酒水。
“这些都是免费的么？”许念指着桌上的食物问。
“嗯。”命运将行李箱放在两个帐篷中间，用帐篷自带链条系好。
一分钟后，金光自上而下笼罩山顶。
刹那间，霞光漫天。
太阳悬挂西边，从霞光交接处一点点消散，从圆形变成半圆形，直至再难寻踪影。
“我一直以为，日落是太阳隐匿群山后。”许念出神地看着依旧火红的晚霞，“没想到居然是在半空中渐渐消失。就像是交点处有一个黑洞，将它吞噬。”
“世间万事万物都会随着时间消逝，但万事万物又会随着时间重获新生。”命运坐到许念身边，拧开一瓶汽水递给她，“听说今晚有流星雨。”
“流星雨！”许念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命运开了瓶酒，猛灌一口。
桌上凭空出现一盘刚出炉的烤串，还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许念震惊捂嘴，心虚地四下眺望，凑近命运低声问：“这算偷来的么？”
命运皮笑肉不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许念耸耸肩，“我当然知道不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天色渐暗，火红晚霞被璀璨星空替代。
这么近距离观星，许念是第一次。
那些微弱的星光，此刻近在咫尺。
许念仰靠在椅子上，双脚自在晃动着。
“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这是真的么？”
命运笑。
许念觉得命运肯定又在嘲笑她的异想天开。
撇嘴道：“你们神明真是不懂人类的浪漫。”
命运被冤枉，“我说什么了么？”
许念坐起身，认真看向命运，“那你说，是真的么。”
许久，命运才缓缓道：“算是。”
“什么叫算是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算是一说？
“人死后，确实有可能存在于天体中。”命运顿了下，解释道：“也就是你看到的星星。”
许念好奇，“怎么说？”
“人死后，亡灵会被亡冥神带走。亡冥神的使命就是根据人类生前的事迹，将他们的亡灵送到宇宙中淬炼，淬炼的亡灵分散在宇宙每个角落，或存于星系，或存于天体。所以，你看到的星星，确实可能存在过世人类的亡灵。”
许念擡眸，倾斜角度有两颗距离很近的星星。
那两颗星星，是无垠夜空中最明亮的存在。
——像爸爸和妈妈。
许念盯着那两颗星星看了很久、很久。
夜风骤起，带着越阳夏日独有的凉意。
命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行李箱里拿出许念的小熊毯子，给她披上。
许念披着毯子，目光锁定正在喝酒的命运。
“那你呢？”
命运疑惑。
“你会死么？”
回应许念的，是夏夜晚风、是隐隐虫鸣、是安静、是沉默。
沉寂中，许念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流星。
接着，是一个接一个划过的流星。
无数道流星带着微光从黑暗夜空急速滑过，众多流星聚在一起，点亮了夜空，璀璨夺目。
“真的有流星！”许念激动地冲着命运说，她清澈眼底倒映着烂漫星河，“快许愿！”
命运看她看的出神，张口低声呢喃：“阿念……”
许念一心看流星，命运一心看她。
许念挺直脊背，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仰首对着满天划过的流星，虔诚许愿。
半响，命运声音低沉开口，“我不会死。”
许念骤然睁眼，刚要说那真是太好了。
接着，就听到命运继续道：“只会消亡。”
许念的心情随着命运的话像坐上过山车，忽上忽下，“消亡和死亡不一样么？”
命运摇头。
“消亡，是永远消失。”他指着满天坠落的繁星，“永远不会存在于这些地方。”
“神明一旦消亡，就永远不会重生。”
气氛因为命运的话而变得沉重。
“那你什么时候会消亡？”
“不知道。”
许念内心重新生出期待，“不知道就是不会喽？你们神明都是长生不老的，怎么会轻易消亡呢。”
“一定不会的。”许念声音笃定，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命运遮下眼底掠过的凄凉，笑道：“怎么不会呢？说不准是明天，或是明年。”
“总有一天，我会从这个世界消亡。到时候，没有任何人会记得我。”
“我会！我会记得你！”许念迫切又坚定的回应，“不管你是否会消亡，我都会永远记得你。”
命运没说话，沉默喝酒。
傻瓜阿念。
天神怎么会允许消亡的神明留存在人类记忆中呢。
“哪怕你不能成为星星，我也会一直、一直记得你。”许念低声呢喃。
命运轻笑回应。
“阿念，我只希望你平安长大。”命运看着睡在躺椅上的少女，擡手摸了摸她的头，帮她盖好毯子。
-
那天野营后，许念见命运的次数更加屈指可数。
哪怕是放暑假窝在家，也难以摸清命运的行动时间。
华一和闫娜倒是总叫叫她一起出去。
三人经常约着去图书馆，去逛街吃饭，关系也越来越好。
炎炎夏日，燥热难眠。
凌晨十二点，许念收到闫娜的微信。
娜娜：念宝，太热了，我实在睡不着。
娜娜：你睡了么！你睡了么！
许念正坐在阳台上赏月，收到闫娜的消息，几乎秒回。
许念：我也没睡。
娜娜：太好了，你没睡！
娜娜：那我们一起去吃烧烤吧！我请客！
许念擡头看了眼隔壁，依旧黑压压一片。
命运还没回来。
再三犹豫后，许念答应闫娜的邀约。
抱着一种试探命运知道后会不会在意的心态。
娜娜：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接你。
许念：【位置】越阳锦岩公寓17号。
娜娜：我的天！念宝，这是你第一次给我你家地址。
娜娜：我到了给你发消息，你下楼。
许念想了想，从认识闫娜和华一到现在，她确实一直没有告诉他们她的家庭地址。
或许，她一直私心的想把这个地方当作她和命运之间的秘密。
可，这算什么秘密呢？
许念：一会儿要先上来串个门么？
娜娜：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许念看着聊天页面，想到闫娜此刻可爱纠结的小表情，扬起笑容。
许念：公主请讲。
娜娜：那，今晚可以和你一起住么？
许念看到这条消息，确实愣了一下。
一起住…么？
许念下意识擡头看向隔壁。
命运今天应该不会回来找她吧？
娜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没事儿的。能和你一起吃烧烤，我已经很开心了
许念：就来我家住吧，很欢迎你来陪我。
闫娜坐在车里，开心地跺脚。
怕许念反悔，立刻回复：好！一言为定！
“娜娜，你要见谁啊，这么高兴。”司机打了个哈欠，好奇地问。
“李叔，我晚上和我好姐妹一起住，一会儿把我俩送到烧烤店就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烦你了。”
“这说的什么话，闫总出门前可交代了让我看好你。”李叔笑的慈祥和蔼，“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一会儿吃完给我打电话，我来接送你们。”
“那就太谢谢李叔了！”
许念下楼就看到停在楼门口的白色帕萨特。
闫娜看到她出来，立刻摇下车窗探着身子冲她招手：“念宝！这里！”
许念坐进车里才发现华一不在。
“华一呢？不一起么？”
闫娜抱着许念的胳膊，嘟着嘴，傲娇道：“我今天没叫他。”
“你们…闹别扭了？”
闫娜像是被猜中心事，一下爆炸的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切，谁和他闹别扭啊！幼稚！我就是单纯不想搭理他。”
“好好好，我们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