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奚昭还在思考这是哪家亲戚,只听奚母惊喜道:“嫂子。”
“小姑。”端庄妇人展颜一笑,上前寒暄。
这些亲戚,奚昭第一次见。
杜陵在一旁掩着嘴,悄声提醒:“和娘说话的是舅母,后头跟着的两位公子,一位是表哥苏修文,一位是表弟苏修明。”
有杜陵的介绍,奚昭认人顺畅。趁着长辈寒暄的空隙,打量了二位表兄弟。
表弟果然和他长得像,但身材差远了。如果他不锻炼,两人身材可能差不多。
不得不说,杜陵现在的身体,不怎么锻炼,也真他妈好。杜大公子遗传中郎将,肩宽体健。但杜陵不似中郎将粗狂,反而英气中带着儒雅。
奚昭打量济州来的表兄弟,二位表兄弟亦把目光,放在了今日的寿星上。
见他们看过来,奚昭露齿一笑。
苏修明上前,恭贺道:“阿昭,生辰快乐。”说完又道:“两年不见,你怎么长壮了?”
闻言,某人骄傲道:“壮点才不容易被欺负,我单手就能拎起你这个小鸡仔。”
苏修明不服气,说:“长得壮有什么用,脑子不行还不是被人坑。”
其兄适时拆台:“你既没矫健的身手,也没聪明的脑子。”
“兄长!”苏修明腹诽,他兄长聪明,不还是被坑?
“阿昭表弟,生辰快乐。”苏修文道上祝福。
“谢谢表哥。”奚昭赶忙介绍:“这是杜陵,中郎将之子,我的好兄弟,我娘的干儿子,也是你们的表哥表弟。”
杜陵尴尬地点头招呼,几人相互认识。
在奚昭看来,苏修明就是个毛头小子。苏修文要稳重得多,成了亲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苏家原准备上巳节,举家游玩皇城,串串亲戚。而且陛下要给林家遗孤选婿,林晚非是从秋水书院出去的,苏家遂来撑一撑场子。
但后面的事越来越多,苏父脱不开身,来不了皇城。正巧苏修文与妻子刚和离,意志消沉,苏母带着孩子们出来散散心。
原以为赶不上奚昭生辰,但紧赶慢赶,叫他们赶上了。
等奚父和奚珩回家时,司空府彻底热闹了起来。
但苏修明觉得不够,“阿昭,早知你该来我们书院念书,一整个书院的师兄弟给你庆生。曲水流觞,那才叫热闹。”
苏母在一旁打趣:“热闹到把书院给烧了。”
上次一群小子放飞祈天灯,把书院的柴火引燃了。苏母给大家聊孩子们的糗事,哄堂大笑。
欢声笑语间,奚昭把手搭在杜陵肩上,哥俩好道:“有你们给我庆生就够了,是吧?”
说完,冲着杜陵道了一句:“生辰快乐。”
像是随口一说,祝福自己。
杜陵心知,对方在给自己道贺,但不想在高兴的日子伤感,抖了一下肩,故作嫌弃道:“手拿下去。”
“哦。”奚昭抽回手臂,默默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差点又忘了,对方是断袖。
直到暮色渐沉,天空放弃了烟火。赶巧今儿是奚昭生辰,很像有人在给他放烟火庆生。
“哇,好漂亮的烟火。”苏修明跑到院子里欣赏,“阿昭,这是姑姑和姑丈给你放的吗?”
奚昭心道,他爹清廉,过年都不放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就当蹭了别家的礼花,白嫖了。
这时,府里的下人通禀:“公子,门外有人给您送来生辰礼。”
下人呈上一个锦盒,奚昭意外道:“没自报家门吗?”
“未曾,送礼之人已经离去。”
奚昭心想,他又没几个好友。虽然没有大办生辰宴,但以前的好友,或者与司空府交好的世家,都象征性送了贺礼到府上。齐沛昨儿就把生辰礼送到了,借口自己病了,不敢来见他。
当着众人的面,奚昭打开锦盒,是一把十来厘米的猎刀,小巧精致。
同时,锦盒里还附有一张字条。
苏修明围观,不解问:“谁家过生,送匕首的?”
有的,记得齐淮过生,二皇子送了他一把嵌宝石的金刀。
奚昭已经猜到送礼之人,感叹殿下真小气,要送也不送一把金的银的。
然而,这把匕首由玄铁打造,不比那金刀差。
苏修明擅自拿了匕首把玩,赞道:“好锋利的刃。”
“小心点。”奚昭叮嘱一句,随后将纸条展开,上面简单的八个大字。
年岁更替,顺意长存。
简简单单的祝福语,就这样把他打发了?
“唉。”杜陵叹道:“你都没请六殿下,他今日挺不高兴的。”
奚昭一怔,将纸条折好放回去,借口道:“请他来多尴尬。”
这样闹别扭不是更尴尬?杜陵看得出,六皇子对某人有点意思,但不晓他们进宫后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一向受偏宠的某人就被赶走了。
奚昭补充道:“他是个皇子,我怕他来,爹娘还要恭维他,多拘束。”
“六殿下何时在乎过虚礼,你在他面前已经够放肆了。”
闻言,奚昭不敢聊下去。看苏修明扔匕首玩,岔开话题道:“你小心点,别把自己伤着了。”
廊下的苏母,也叫住院子里玩刀的小子,“修明,你消停点。”
“哦。”苏修明把匕首放回去。
奚昭腹诽,他表弟真够闹腾。另一边,表哥和他哥聊上了,结了婚的男人就是有共同语言。
不对,应该是结过婚。
先前听他娘和舅母聊了一下,修文表哥已经和离了。
大过年的和离,估计这中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奚昭想起这事,悄声问道:“表哥和离了,这次来皇城,有没有打算二婚?”
“他……”苏修明看了一眼和奚表哥聊天的兄长,欲言又止。
这事难以启齿,有伤男人自尊。
他嫂嫂,应该说他前嫂嫂,给他哥带了绿帽。东窗事发后,前嫂嫂理直气壮,反骂他哥房事不行,根本不算男人。
其实苏修文也不是不行,而是在床上放不开,不懂玩花样。
他妻子一家与苏家是世交,两家不愿面子上闹得不好看,只能悄悄和离了。
苏修明叹道:“我娘有这个意思。”但他兄长备受打击,走出阴影需要时间。
“你呢,姑姑没催你成婚吗?”苏修明不等回答,又道:“我娘原先一天天念叨,说我成了婚才能有大人样。但出了我兄长的事吧,我娘现在给我挑媳妇儿很慎重。”
关于表哥被戴绿帽的事,大家没有明说。但过了好几天,奚昭从苏修明的口风中探知。
默默给表哥点了一支蜡。
……
翌日,苏修明缠着奚昭出门逛街。
一直宅在家的某人,终于出门放风了。
苏修明跟购物狂似的,一会儿这个要买回去,送给某某师兄;一会儿那个要买回去,送给某某师姐。两人带着随从,扫了好几条街,乱七八糟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奚昭再一次体会到了,以前陪姐姐妹妹逛街的感觉。当他提着大包小包,手里拿不下东西时,苏修明还想买宠物。
“这小猫好乖,这小白兔也可爱,师姐们一定喜欢。”
“你们济州又不是没小鸡小鸭、小猫小狗的,你大老远买它们作甚?”
“这不一样,我从皇城买回去的,心意不一样。”
苏修明抓起一直小猫玩,非要买下来。
奚昭叹气,可怜的小猫,还要跟着表弟背井离乡。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询问摊贩。
“摊主,你还有其他花纹的猫吗?最好通体雪白,屁股尾巴上有花纹。”
“正巧,我家有只白猫要生了,可以给公子留意一下。”
“谢谢。”
齐沛逛了一圈,都没买到心宜的猫,现在终于有了盼头。
给摊主留了地址,齐沛刚要走,突然瞟到跟在一名小公子后头打转的某人。
奚昭早看到了他,提着战利品,笑道:“嗨。”
时隔一个多月,两哥们儿再次见面。
齐沛精神饱满,气色红润,哪像生病了的。
“我兄长他、他的猫病了,我昨儿没能来。”齐沛尴尬道:“生辰……快乐。”
“谢谢。”虽然生辰已经过了。奚昭晓得他的难处,没有不高兴。他和齐沛只算萍水相逢,真正和他关系好的是杜陵。
“这位是?”
“我表弟。”
两人互相认识。
齐沛邀请道:“我请你们喝杯酒?”
“香雪阁?”奚昭率先想到这个地方,他们常去喝酒,但不能带表弟去。
“这是什么地方?”苏修明一问。
奚昭只能解释:“欣赏歌舞的地方,那里有一对姐妹花,曲弹得好,舞跳得棒。”
说起这个,齐沛聊道:“绿荷姑娘已经从良了。公良校尉赎的身,纳了她做妾。”
奚昭大半个月没出门,还真不知此事,这桩风流事闹得沸沸扬扬。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起八卦,原先的尴尬烟消云散。
话说,香雪阁的姐妹花卖艺不卖身。
但前段日子,姐姐红裳进了公良校尉的花船一整晚。
众人以为,这是一段将军与清倌女子的奇缘。
万万没想到,最后公良丑给妹妹绿荷赎了身。
姐姐不哭不闹,送上祝福。但妹妹嫁人的第二日,姐姐在香雪阁挂了牌,不再单是卖艺不卖身。
“啊,姐姐真可怜。”苏修明道。
大家也是这样认为的,都说妹妹抢了姐姐的良缘。
奚昭听完这事,心道公良丑与殿下关系好,如果他没失业,还能找殿下打听内情。
三人坐在一家普通的酒楼,碍着苏修明在场,他们没去香雪阁。
奚昭忽然道:“对面的蜜饯干果不错,你买一点回去,给舅母尝尝。”
“我马上去。”一听买东西,苏修明即刻带着随从去扫货。
齐沛亦屏退随侍,与奚昭两两相望。
“你……”“你……”
“我……”“我……”
“你先说——”“你先说——”
这是什么经典的狗血场面!
奚昭直接道:“上次你哥纯属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我对你哥没那个意思。”
说完,奚昭赶紧补充道:“我对你也没有!和你做朋友,不是因为你哥的原因。”
齐沛不解:“但我兄长为何会那样想?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这都是杜陵干的,奚昭哪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齐沛又道:“我兄长清清白白,从不逾距。你一定做了什么,才让他有误解。”
要说做了什么,某人找他要过兄长的字画。但收集名家字画很正常,齐沛根本没往断袖想。
听齐沛维护他哥,奚昭不赞同:“不是我说你哥坏话,他哪里清白了,分明就在外面有人了。”
见齐沛不说话,奚昭了然:“你也发现了吧。”
“我问过他,他外面是有喜欢的人,但没跟我说是谁。”
“这叫什么,这叫养、外、室?”奚昭将三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嘲讽光风霁月的齐大公子。
齐沛叹道:“婚事由不得他做主,家里会安排。他在二皇子手下做事,二皇子也会插手。”
外面养个人,对他家来说可大可小,只要不闹到台面就行。
齐沛问:“你呢,我听说你赋闲在家?”
说到自己的问题,奚昭亦叹:“说来话长,总之干不下去了。”
齐沛建议道:“你不如跟着二皇子做事,反正跟了六皇子没前途。”
“怎么就没前途了?”奚昭下意识反驳,转而又想,断袖能有什么前途。
若六皇子不是断袖,就凭陛下的宠信,还是能争一争储位的。
就在奚昭伤感时,齐沛悄悄跟他说了一个皇室秘辛:“我听二皇子和我兄长谈话,六皇子对他们没威胁。”
为何?
齐沛压低声音道:“他不举。”
奚昭一愣,放屁!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虽然殿下断袖了,但还是能举的,还举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