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从六皇子府回家后，奚昭被告知下个月有喜宴要参加。
“永昌伯府二小姐，那不就是齐沛的双生姐姐吗？”
“正是，与她结亲的是太常府二房长公子。两人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奚昭惊得下巴都要掉落，瞪着眼问他娘：“齐沛不是比我还小一岁吗？他姐姐今年也该才十六吧，怎就嫁人了？”
“不然呢？”奚母反问，又提到奚昭的婚事：“说起来你也不小了，到了该议亲的年岁。但你……”
当初奚大公子传出定亲的消息，世家勋贵感叹错失良婿，转头就把目光盯向其胞弟。奚母也有打算相看一个好姑娘，给小儿子订下一门亲事。
谁知原身的断袖之癖被奚父得知，狠狠打了他一顿。还订什么亲，奚父恨不得打死逆子。
奚母不愿揭露小儿子的伤心事，叹气道：“娘也不奢求什么，盼你平平安安就罢。”
议亲，也不是不可以。奚昭心道自己活了二十年，还是个母胎单身。此身也满十七，谈个甜甜的早恋，正是大好时机。
奚昭乐意道：“议亲好呀！娘，但你不能给我找个太小的，最好岁数相当。我们谈几年恋爱，到了合适的年纪再成亲。”
小儿子突然同意议亲，奚母怔愣一下。岁数相当的姑娘基本已出阁，或者已定亲，难不成要找一个男的？
奚母自从得知小儿子是个断袖，还喜欢一个不正眼看他的公子哥，也曾怒其不争。但转念一想，断袖就断袖吧，还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儿肉。后来还派人暗中打听，看有没有和小儿子同样情况的世家公子，说不定能凑成一对，那永昌伯府的齐大公子就不要肖想了。
“昭昭，你是不是有别的心上人了？齐三公子他们，倒和你年岁相仿，我看你们也经常往来……”
“啊？”奚昭瞬间反应过来，吼道：“娘！我说的是姑娘！姑娘！我喜欢女的！”
“别激动，别激动，娘没别的意思。”奚母安抚。
奚昭深呼吸，挨着奚母撒娇：“娘，我以前还小不懂事，您现在的儿子，绝对不是断袖！”
断袖的儿子已经一命呜呼了。
奚母摸摸小儿子的头，说：“想找一个和你岁数差不多的姑娘，那可不好找。要不家世不够看，要不自身有问题。”大龄还未出阁，那都是被挑剩下的。
“家世不重要，富贵人家的女儿被宠惯了，脾气可不小。”奚昭立马想到五公主，敢提着剑去青楼找驸马算账，他可不想找个脾气冲的。
“您儿子也被宠惯了，到时两个人吵架，谁也不让谁。”奚昭又道：“年纪也不是问题，我喜欢比我大的姐姐，女大三抱金砖。”
作为24k纯直男，奚昭爱好御姐，软萌一点的只能当妹妹看。但上大学那会儿，学姐都把他当臭弟弟看。跟他表白的不是甜妹，就是gay。
奚母寻思，家世的确不重要。想当初她看上奚昭他爹的时候，对方也是个穷小子，年纪同样比她大了不少。好在奚父上进，慢慢得到陛下的重用，最后扶持其上位，他们家也水涨船高。
“娘给你留意，若是皇城没有看上的，娘让你舅舅牵线。他们书院办了个女学堂，有好几个姑娘饱读诗书，至今大龄未嫁。”
奚母口中的书院，正是济州的秋水书院，离皇城有四五日的路程。两家除了逢年过节，少有走动。女子读书不易，在古代办女学堂，那可了不得。
上次奚昭找他哥打听颜老先生，得知对方是秋水书院的老先生。秋水书院现任院长正是他们的亲舅舅，难怪原身求他哥讨要字帖。
说了议亲的事，奚昭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寡了二十年，没指望两三天就能脱单。况且他现在既没学历，又没工作，在相亲市场没有竞争力。
他们这个朝代，科举尚未兴起，还没形成系统化的考试选拔。哪怕有科举考试，奚昭也考不上。他以前就是体育特长生，不是读书的料子，更别提什么吟诗作赋。若不想靠家里的关系入仕，那就只有自己努力，通过六皇子府的考核。
接下来，司空府的下人们发现，他们的小公子起得比鸡早，天未亮就在府里跑圈，随时随地都能打几套拳。
一番折腾下来，奚昭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真正的阳光帅气大男孩。
这日，奚大公子叫弟弟到他院里试穿新衣裳，惊奇地发现袖子短了。
“照你尺寸做的，怎么穿着小了许多？”奚珩围着看了一圈，发现不是很合身。
“怪妾身偷懒，没有吩咐他们给昭弟量身。想着离上次做衣不足三月，以为不会有太大变数。”王氏自责，主动揽下过错。
奚昭扯了扯衣领，不以为意道：“没事嫂嫂，也没差多少，能穿。”
奚珩摇摇头，不满意弟弟的穿着：“你脱下来，刚好我还有一套，你再试试。”
被兄长推进内室，奚昭换了一身对方的新衣裳，比上一件合身得多。但颜色奚昭不喜欢，他觉得这个蓝色老气。
“哥，你的衣服老气沉沉的，不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儿。”
“你也不小了，哪里老气，衬得你多白。”奚大公子给弟弟整理肩身，越看越满意，有一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
奚昭好奇道：“又不是逢年过节，怎么想着做新衣裳？”
奚大公子给妻子递了一个眼色，王氏解释道：“我前几日逛街，看中几匹好布料，就给大家都做了一身。刚巧今日和高家妹妹约了逛夜市，大公子署内有急事脱不开身，劳烦昭弟陪我走一趟。”
原来是当护花使者，奚昭保证道：“没问题，嫂嫂！”
傍晚奚昭他们出门的时候，奚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奚母瞧见，狠狠掐了丈夫一手。
“你什么眼神，昭昭哪里又惹你不满了？”
“哼，我怕他祸害好人家的闺女，人家哥哥是我的得力下属。”
高家妹妹高映雪，其兄长高廷敬，官任长史，是司空大人的左膀右臂。高映雪和兄长相依为命，他哥舍不得妹妹出嫁，不知不觉留到这个岁数，不能再等。
刚巧奚母向奚父打听，他的同僚有没有未出阁的好闺女，奚父就想到了高廷敬的妹妹。有几次高家妹妹去官署给兄长送东西，奚父远远瞧了一眼，长得落落大方。再加上高长史嘴上不离妹妹，经常和同僚夸赞其妹贤惠能干，奚父记在了心里。
奚昭没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以为单纯陪嫂嫂逛街，还被路边耍杂技的胸口碎大石勾住了神。
“昭弟。”王氏把小叔子叫过去。
“嫂嫂。”奚昭三蹦两跳过去，原来嫂子的闺蜜到了，还跟着一个熟人。
高廷敬见礼：“小公子，少夫人。”
王氏微微一笑，回礼道：“高大人，不必多礼。”
奚昭打招呼：“高大人。”他爹的属下，有一次来府中送公文见过。
“小公子，这是舍妹，映雪。”高廷敬给对方介绍。
“高妹妹，我叫奚昭。”奚昭大大方方打招呼。
“奚小公子安。”高映雪微微颔首，暗暗打量了奚昭好几眼。
她兄长有跟她说奚小公子今夜会来，让她好生相看。若看得上，说不定能结成亲家。但她看了，觉得奚小公子未必看得上她。当然在她兄长眼里，她就是天仙，世间男儿都配不上。
王氏和高映雪在前头逛街，奚昭他们在后头闲聊。
“高大人，你妹妹长得真好看，都不像你妹妹。”
高廷敬长得挺周正的，就是脸比较方。但他妹妹标准的鹅蛋脸，落落大方。
“在下随父亲，舍妹随母亲。”
“哦，难怪。”奚昭补充道：“我也没说你丑的意思，高大人长得特别正派。”
高廷敬腹诽，不必特意说出来，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奚昭脑子不灵光，自顾自说道：“我发现大家长得都挺帅，但最帅的还属我哥，其次就是我。”
他们家基因不错，爹娘哥嫂都好看，奚昭道：“但要说最好看，我觉得是六殿下。”
帅和好看有区别吗？
见高廷敬有些迷惑，奚昭解释道：“真的，我第一次见六殿下，觉得他又帅又美，气质高贵，不敢亵渎。”
如果说奚家两兄弟是棱角分明的帅，那陆子奕则是柔和版，没有那么强的攻击力，又自带贵公子的气场。
总而言之，俊美高贵，连奚昭都自愧不如。
高廷敬心道，你们都帅，就我丑。
“昭弟，你看高妹妹戴这个，好看否？”王氏给高映雪比着一支流苏簪，转头问二位护花使者。
“好看好看。”奚昭点头。
“敷衍。”王氏转而对高映雪道：“他们男人都这个样。”
奚昭腹诽，他又不能说不好看。随后走到摊贩前，拿起一支素雅的桃木簪，没有任何的点缀。凑到鼻前闻了闻，还有桃木的清香。若是配六殿下品茶那日的素常服，还挺合适的。
奚昭掏钱买下，心道自己越来越狗腿子，时时刻刻想着讨好未来老板。
看他一系列动作，王氏还以为小叔子要买来送给高家妹妹，谁知付了钱就塞进自己包里。
“嗯？”看他作甚？掏钱买个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吗？
“妹妹，我带你去那边买，那边的绢花好看。”高廷敬懒得搭理奚小公子。
高家兄妹去了另一头，奚昭还在那说：“嫂嫂，你要不要也去买一朵？”
王氏微微叹了口气，今夜可能完不成婆婆和夫君交给自己的任务。
“你难得出来和高妹妹见一面，怎不想着给她买一朵？”
“啊？男女授受不亲，叫她哥买就好，我买不合适。”奚昭摇头，古代不是讲男女大防吗？虽然这个朝代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未婚男女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王氏扶额，小叔子油盐不进，活该单身。
他哥也该单身！
然而我们的奚小公子，没有任何单身的危机感，反而眼神一亮，伸出手臂朝前方挥舞。
“殿——”街上人多眼杂，奚昭改口喊道：“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