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川本想阴阳两句,没想到反被阴阳了,咬着牙默默咽下这口气。
“好,我们不说这个,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
秦渡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没有任何回应,可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他想摆架子都摆不起来的,死死被压制的气势。
秦昀川只能硬生生给自已提了些气势,正色,用审视的目光与秦渡对望。
“小叔,你刚刚这是什么意思,我离婚的事你居然比我先知道,连离婚证都比我先拿到,难不成你一直盯着我离婚的流程?”
“你这样,是盼着我离婚,看不得我家庭和睦吗?”
“虽然我们年纪差不多,但你好歹是我的长辈,我叫你一声小叔,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秦渡听着他这些貌似有理的话,不由得想起年年,那个最开始几天怯生生,连步子都不敢迈大,吃饭都不敢发出声响的小孩。
明明那么聪明可爱又听话,之前却遭受了那样的对待……
有关年年的事,盛南汐原本没在他面前提过太多。
可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渡冷笑。
这笑容却刺痛了秦昀川的眼睛。
他今天已经被他嘲讽过一次了,这股怒火压在心里,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他心里已然有了些底。
不管因为什么,秦渡的确是见不得他好。
今天这个理,他非得讨回来不可!
秦昀川两腮咬的死紧,拿出平日里在部队带兵的气势,瞪着秦渡上前一步。
就在他抬手想要拍一下秦渡的肩膀,逼他开口。
下一秒,秦渡直接抓着他的胳膊,甩面条似的,毫不费力的将人一扯一抓一摔——
“咚”的一声,秦昀川脸朝下,直接和地面来了个冲击力极强的亲密接触。
秦昀川狼狈的抬头看去,秦渡身上的军装依旧整洁,秦渡身上的衣服竟连一丝褶皱都没添,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动手的不是他。
周明磊在一旁“噗嗤”乐出了声。
“见过找打的,还没见过你这么着急着打的,刚刚手腕才被拧过,现在又来找摔。”
“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你是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蠢的都要上天了。”
秦昀川气的脸色瞬间红了个透。
“你……你们别太过分了!”
秦渡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着他,冷笑间,眼底有寒芒闪过。
“你自已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
秦昀川摔的七荤八素的,一时间也找不出什么词儿来反驳秦渡,干脆用上了自已惯用的手段。
他尽量体面的从地上爬起来,暗暗咬着牙。
“我今天下午可就要去出任务了,你知道这个任务部队里有多重视吗?”
“你这样随意对同部队的战友出手,如果影响了任务的执行,你能负责吗?”
周明磊眉心一动。
呵呵,这是硬的来不了,想给他队长扣锅上价值啊?
可惜,他队长从不吃这一套。
周明磊这次甚至都没起心思帮秦渡教训秦昀川,不出所料的,下一秒就听见秦渡开口。
“连基本的防护能力和警惕性都没有,出去执行任务也只会闯祸。”
“只怕出得去,回不来。”
“如果你觉得我对你动手影响到你下午的发挥,我可以即刻向上报告,取消你下午的任务。”
秦昀川差点被这话给噎死。
下午的任务对他至关重要,他马上就要升军衔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拿这个说事,也只是想给秦渡扣个黑锅,让他也感受一下被人压制的滋味。
谁想到,这秦渡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秦昀川脸色比锅底还黑,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这话落在紧追过来的秦永康和孙美玲耳中,简直就是在诅咒她们儿子下午出任务会出事。
护子心切的孙美玲简直气的要爆炸。
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老母鸡护崽一样,将秦昀川挡在自已身后,怒气冲冲的瞪着秦渡,扯着嗓子就开始质问。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儿子?你不也就是比我儿子资历老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军衔才比我儿子高了那么一点点吗,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我告诉你,我儿子能力强着呢,不知道比你强多少倍,他不可能出问题,只会立功!立无数个功劳回来,说不定还会直接得回来一个一等功,给我们家光宗耀祖呢!”
到时候,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最后这话她虽然没说出口,但却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
秦渡、周明磊:……
周明磊嘴角抽搐了一下。
一等功?她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得一等功吗?
现在活着的一等功得主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楚……
周明磊无语的转头看向秦渡。
他从秦渡略显无语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很不想承认跟这家子沾亲的意思。
正巧秦渡此次任务的派车已经到了军区大门口,战友们不明情况,正将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奋力的朝他们挥手。
“队长!还等什么,出任务去了!”
秦渡最后看了面前几人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孙美玲刚想追上去问秦渡这是什么意思,周明磊就替他队长翻译——
“我们队长,一向不喜欢与傻子为伍,有时间几位还是多去医院,看看脑科。”
说完几步追上前去,跟着秦渡一起迅速上了车。
两人并排坐在了军用卡车车厢外侧。
周明磊一上车,就讲笑话似的的跟战友们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叽叽喳喳嘻嘻哈哈。
秦渡虽然带兵严格,但却允许他们在出任务的路上说笑解压。
否则脑子里一直装着任务,除了给自已增加压力,没有任何好处。
车子渐渐驶离军区范围。
秦渡目光逐渐飘远,视线落在远处的山上。
此刻晨光明媚,大半的山头都沐浴在阳光里。
此情此景,让秦渡忍不住联想到,青石村那个简单的小院子里,盛南汐和年年坐在一起说笑的画面。
他一回头,母女俩就忍着笑看他。
明明是在冬天,那笑容,却比春花更灿烂漂亮。
他闭上眼,希望这画面在脑海中停留的久一些,更久一些,永久的保存进脑海里。
与此同时,秦渡拼了命的想要多看几眼的人,刚刚下车,经过他刚刚停留的军区大院门口,笔直的走向军区大门。
盛南汐来部队倒车的路上,特意去百货商店买了个大喇叭,快下车时就掏了出来,拿在手里。
七七和年年不懂盛南汐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七七没见过几次这东西,年年虽然之前在京城见过几次,但基本都是卖菜的用这个来吆喝自已的菜的。
可是他们不是来部队找人的吗,也不卖东西呀?
盛南汐对两小只的疑问毫不知情,直接亲着两个孩子走向部队门岗。
她懂这边的规矩,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便要登记报备,等待批准后进去。
结果这边刚登记完,哨兵看了一眼他的名字,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等她问,哨兵直接钻进岗亭里打了个电话。
两三分钟的功夫,有警卫员直接找了出来,只看了她一眼,就笑意盈盈的上前打招呼。
“是盛南汐同志吧?”
盛南汐点点头,看他满脸笑容的,还以为他是来给自已报什么喜的。
结果下一秒,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本本。
“盛南汐同志,这是您的离婚证,请您检查一下,如果无误,请收好。”
盛南汐愣愣的眨眨眼,低头一看。
离婚证?!
翻开仔细看看,各种印章齐全,
竟然真的是她的离婚证。
盛南汐惊喜之余,有一瞬间的疑惑。
现在军政处服务这么好吗,打个电话就直接把证件送出来?
还有这位警卫员同志的笑容……
不过……这对她来说,的确是报喜。
盛南汐收好了证件,正要道谢离开,去大杂院所在的胡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询问。
“警卫员同志,劳烦问您一下,秦昀川如今是不是已经搬进了军区大院?”
警卫员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不加思索,点点头。
“是的。”
盛南汐嘴角一翘,果然如此。
那就好办了。
之前秦昀川一家子准备往这边搬,她也帮过几次忙,在军区大院报备过几次,后来老爷子又特意去打过招呼,她想进军区大院并不难。
正合她意。
盛南汐再次向警卫员道了谢,立刻快步往军区大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