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盛南汐之前都听说过。
联想到刚刚走进筒子楼时听见有不少老人都在咳嗽,包括苏老太咳嗽的也那么严重,盛南汐忍不住叹了口气。
常年住在这种环境里,也难怪会留下这样的病根,患上肺癌……
住在附近的人都这样了,厂子里的工人情况岂不是更加严重?
可是没办法,水泥不可能不生产,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她很尊重这些工人,也很心疼他们,只遗憾自已的能力不够。
总有些病,是连医生穷尽医术都束手无策的。
如果她的灵泉和药草能够包治百病就好了。
盛南汐表情凝重,遗憾又无奈。
这一切,都落在了带着年年来等盛南汐的秦渡眼里。
看见盛南汐拧着眉头,如此忧虑,他内心也控制不住的跟着心疼。
他以前真的和盛南汐毫无关系吗?
他有些不信。
盛南汐走着走着,发觉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已看,猛然一个抬头,刚好和秦渡送相对。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眉眼深邃。
那双隐藏在夜色后面的双眼,在与她目光相接的瞬间,似乎明亮了一些。
年年也几乎同时看到了盛南汐,和秦渡不同,小团子毫不掩饰的弯起眉眼。
两人像商量好的一般,秦渡刚抬起手,年年也将手抬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人几乎同步的朝盛南汐挥手。
“南汐。”
“妈妈!”
盛南汐微微一愣,突然有些微妙的感觉。
还没等她想明白,旁边路过的两个人笑着将这感觉说了出来。
“他们看起来好像啊,应该是亲父子俩吧?”
“肯定是啊,这一看就是父子俩来接妈妈下班,多幸福啊。”
父子俩……是有点像。
盛南汐回过神想要解释的时候,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盛南汐勾唇笑了笑。
也不知道秦昀川听到别人说他的亲生儿子和其他男人像亲生父子,会是什么感受。
那表情肯定很精彩。
盛南汐挑挑眉,快步迎上去,先蹲下身来亲了亲年年。
秦渡在旁边等着盛南汐和孩子亲热完了,才神色认真的问。
“情况如何?”
盛南汐面色有些发沉的摇摇头。
不用多解释,秦渡已然明白,没再多问。
倒是盛南汐想到了下午的事,压低声音又和男人了说起下午的事。
男人闻言顿时面色一凛。
“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模样?”
盛南汐简单描述了一遍。
“当时我见到七七的时候,她正被那两个男人装在麻布口袋里,他们还说要杀七七灭口。”
“我有些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做什么,居然要灭一个孩子的口。”
“谨慎到如此地步,背后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
这件事,盛南汐来的路上也问过七七,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以至于招来灭口的祸事。
七七却茫然的摇摇头,表示自已什么都没看见,只是采草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那两个男人,就被直接抓住,塞进了麻布口袋里,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秦渡听完表情一顿,神色更加晦暗。
他已经大致能猜到是哪些人了。
盛南汐看男人反应,不由得眯了眯眼。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大致猜得出来,这男人身份不一般。
看他身形,干净利落行事风格,还有每天床上被叠得如此整齐的被子,还有刚刚的反应……很有可能是当过兵的。
其实最开始,盛南汐还怀疑过秦渡是不是通缉犯或者没清剿干净的土匪之类。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
那一身近乎完美,并且能被精准控制的肌肉,可不是土匪和通缉犯会有的。
而且秦渡心性善良,意志坚韧,更加不像是做坏事的人。
可如果是军人,怎么会流落到她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里?
难不成从前是当兵的,退伍之后就去了军工厂工作?
这样的例子,她倒是听说过不少。
盛南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如果从前是军人的话,那她也就不用整天防范着了。
秦渡不知盛南汐心里在想什么,独自沉吟片刻后,突然万分认真的开口提醒。
“最近尽量别出门,别上山,待在村子里。”
盛南汐眨眨眼:“怎么?难不成你想起什么了?”
对上盛南汐试探的目光,秦渡唇角忽而一勾,猛的压低身子,半张脸隐匿在夜色里,用刻意压低的低哑声音道——
“这山上确实不太平,出事的人不少,只要被卷进去,没人能活着出来——”
最后一句,男人一字一顿,加上那森寒的目光,看的人背后一凉,周围的空气都好像瞬间降了七八度。
盛南汐目光下意识闪烁两下,吞了吞口水。
直到男人眼底浮现戏谑神色。
盛南汐猛然回过神,一拳头锤在他胸口,气不过的推了他一把。
“好啊,你故意装神弄鬼吓唬我!”
“你这个人,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怎么这么可恶!”
盛南汐追过来想要讨伐,原本唇角噙着笑的男人忽而笑容一收,直接往年年身后一躲,皱着眉可怜的咬住嘴唇。
“年年,看见了吧,你妈妈太凶了,又要打我,我还是个病人呢……简直就是家暴。”
年年盯着秦渡看了两秒,咧开小嘴嘿嘿笑起来。
“叔叔你好弱小哦,还要小孩子保护,羞羞羞!”
秦渡也不恼,理所应当的躲在年年身后。
“是啊,叔叔太弱小了,不然你来保护叔叔吧。”
盛南汐:……?
这家伙,哪点像军人了?
盛南汐瞬间收回之前的判断。
这吊儿郎当的家伙,绝不可能是正直的解放军同志!
盛南汐一路嫌弃着男人,牵着孩子回了家。
忙活了一下午,盛南汐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
想着男人和年年应该都已经吃完了,她便没多说,自已去厨房准备简单下一碗面凑合凑合。
却不想刚踏进厨房,就看见灶上的大锅正缓缓向外冒着热气。
盛南汐疑惑地将锅盖揭开,才发现里面竟是特意留出来的饭菜,一直用热水温着。
仔细一看,有红烧排骨,小炒肉,土豆块炖粉条……竟然还包了包子!
盛南汐意外的挑挑眉。
这男人手艺看上去还不错嘛。
正想着,年年跟了进来,看了看郭又看看盛南汐,嘿嘿笑了两声。
“这是我和叔叔一起给妈妈留的饭菜哦!叔叔和妈妈做的菜虽然味道不一样,但也超好吃,年年还特意给妈妈留了一个大鸡腿,妈妈快尝尝!”
望着儿子骄傲又满足的小表情,盛南汐本该觉得高兴,可不知为何,总是忍不住想到七七可怜的小模样。
她正疑惑自已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七七,忽然间,太阳穴针刺一般的疼。
紧接着,眼前迅速浮现一些画面。
那些画面像打碎的玻璃一样,断断续续,连贯不起来。
那些画面碎片,她记忆里明明没有,可突然在眼前闪过,又让盛南汐潜意识觉得非常熟悉,心头一阵难受,一时间没站稳,猛的踉跄了一下。
年年吓了一跳,赶紧扶住盛南汐的胳膊,紧张不已——
“妈妈你怎么啦!”
“我……我去叫叔叔过来!”
盛南汐扶着额头赶紧摆摆手,努力朝儿子扯出一抹微笑。
“妈妈没事,就是晚上没吃饭又忙狠了,突然觉得有点累而已。”
年年还是有些担心,盛南汐便拍拍他的小脑袋。
“你忘啦,妈妈自已就是医生,我说没事肯定没事的。”
“好啦,陪着妈妈吃两口饭,然后就去睡觉好不好?”
年年看盛南汐面色似乎又恢复如常,仔细观察了一阵后,便也渐渐放心下来。
吃完了饭,将年年哄睡后,盛南汐那强装出来的安然无事的模样终于撑不住,分外疲惫的迈着沉重的双腿往外走。
男人就坐在客厅里,盛南汐路过他,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没有精力也没有力气,干脆抿着唇,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屋关门睡下。
秦渡望着盛南汐的背影,不由得皱紧眉头。
当晚,盛南汐莫名梦到了自已站在空间里那扇女儿房的门口。
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有道声音指引一般告诉她——
“打开这扇门。”
盛南汐疑惑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向前。
手搭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记忆深处的某些碎片如撞破了闸口的洪流一般突然涌现,在眼前以难以言说的速度迅速拼凑。
画面里,盛南汐看见自已曾经满心欢喜的把脉,发现自已怀的是双胞胎的脉象,欣喜不已。
而后是肚子一天天的变大,明显比普通的孕妇要大上一圈,她却并不担心,反倒满心期待。
再然后,就到了生产那一天。
她当时昏迷了一整天,醒来之后就被告知自已难产大出血,只有儿子被先接生了出来,女儿在肚子里憋了太久,接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盛南汐当场大受打击,直接晕厥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她被二次抢救之后。
盛南汐刚从病床上坐起来,询问孩子的情况,秦昀川就神色有些古怪的扭过头,将婴儿床里的秦泽抱来塞进了她怀里。
他告诉她,这就是她千辛万苦生下的唯一的孩子。
为了孩子,她必须缓过来,因为孩子需要妈妈。
那时的她,有一部分的记忆好像被封锁了起来,愣愣地望着怀里的小婴儿,当真以为这就是她唯一的孩子……
可是,她明明有个女儿的,她的女儿呢……
“唰”的一下,盛南汐猛地从梦境之中挣脱,瞬间坐起身。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她只听得见自已的呼吸声。
好半晌,盛南汐瞪大眼睛。
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她当初不只是生了一个男孩,她怀的是龙凤胎,除了年年以外还有一个女孩。
她还有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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