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娟刚好从厨房里拿了个肉饼出来,一听这话,连忙“呸呸呸”三声。
“可别说这种话,那小贱种死在外面最好,可千万不能回来,免得给咱们家招晦气。”
“那种死小孩,就是天煞孤星转世,落在谁家里谁家倒霉!你看看他一走,咱们家也没有碍眼的了,家都显得宽敞了。”
吴美娟一边说一边将肉饼掰开,分给两个孩子。
大门敞着,话音全部飘了出去。
盛南汐刚牵着年年从山上祭拜完爷爷回来,刚好路过这里,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盛南汐清晰地感觉到,手心里年年的小手先是一抖,随即害怕的朝她的方向靠的更近了一些,另一只小手死死攥着她的衣襟。
即便没听见刚刚那番话,光从年年的反应和动作,盛南汐都猜得到这一家子究竟是谁。
这一家子牛鬼蛇神也不知什么时候搬到来青石村,从前爷爷还在的时候,这栋房子里住的根本不是他们一家。
盛南汐停下脚步,眯眼朝内看去,目光森寒。
感觉到门口有人,吴美娟擦了擦手上的油,转头看去。
目光扫过盛南汐时还没什么反应,看见年年的那一瞬间,吴美娟瞬间瞪大了眼,气势汹汹的冲到门口,毫不客气的撸起袖子,指着年年的脑袋尖声质问。
“大过年的你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来讨饭讨红包吗?我看你简直是做梦!”
“刚说完晦气,晦气就自已找上门来了,大过年的给谁找不痛快呢?”
“滚滚滚,赶紧滚,我们家可不欢迎你!”
说完就立刻扭头回屋,抱着盐坛子出来,就要撒盐驱晦气。
韩富斌正一边抽着烟一边慢悠悠的换衣服,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看见居然是年年上门,韩富斌那满脸的散漫舒坦瞬间变了样,眉毛几乎竖起来,吐出一口烟,又狠狠吐了口痰。
“你个小杂种,还敢来老子门前,怎么着,你还想来个阴魂不散,缠上我们家?”
“韩雪薇是不管你了吗?又要把你这个只会张嘴吃饭的狗杂种丢给我养?”
韩富斌一边说一边将脖子伸出来,左看右看,像是准备和韩雪薇大吵一架。
韩富斌和吴美娟唾沫横飞的说着,一旁的两个小崽子也没闲着,指着年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
“下贱胚子还敢到我们家来?你给我们当马骑都不配!”
“没爹生没娘养的野种,怎么跟个野狗似的夹着尾巴就回来了?我看是连你亲爸亲妈都嫌你晦气吧!”
“你要是敢进我家门,看我们打不死你!”
说着,还随手抓了一把泥,学着吴美娟撒盐的样子,就要往年年和盛南汐身上扔。
盛南汐看着这狼叫狗吠的一家人,眸色一寒,直接抄起门口放着的扫帚,手臂使劲一抡——
对方刚刚丢出来的泥团和盐粒还没来得及落地,直接在半空中被扫帚接住,原路拍了回去。
盛南汐还人美心善的“随手赠送”了门口的两大坨土块。
盐粒、泥块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原路返回。
整整两大块又滑又黏腻的黑泥团,不偏不倚,“啪叽”拍在了韩聪明和韩优秀脸上,直接在二人脸上摊开,糊了满脸,而后又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滴嗒嗒全落在了大红色的新衣服上
两个小畜生“哇”的一声尖锐爆鸣,气的又哭又喊。
“妈,妈——你看他们啊!快去教训他们!”
然而此刻的吴美娟有心无力。
刚刚弹回来的盐粒全进了她眼睛里,眨一下眼,眼球和眼皮中央就有无数颗盐被挤压、刮着眼球表面。
她本能的想回厨房找水洗一洗,可还没来得及挪步,两坨大土块就紧接着呼啸飞来。
吴美娟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咚”的一声闷响,什么东西给了她重重的当头一下。
韩富斌就站在吴美娟和两个孩子中间,砸回来的泥团和盐几乎有一半都落到了他身上。
他先是被糊了满脸泥,索性没糊到眼睛,正要伸手抹掉,紧接着盐粒进眼。
韩富斌气得牙根发痒,狂甩脑袋,正要勉强睁开眼报复,下一秒“咣”的一声——
一块比砸到吴美娟的更大的泥块,不偏不倚的砸中他的脑门。
夫妻俩一个眼前发黑,一个眼冒金星,头重脚轻的晃悠了两下。
刚要稳住身形,就一脚踩中了吴美娟刚刚撒出来的盐粒。
脚下本来就发飘,直接一滑,“噗通”一声,当场脸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痛呼声此起彼伏。
“啊——我的腰!”
“祖宗的,我的门牙好像摔断了——”
一旁的韩优秀和韩聪明哭的更大声了,嘴一张,都能看到喉咙,那模样,完全不聪明也不优秀,活像两个大傻子。
吴美娟最先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擦擦自已的脸,又擦擦两个孩子的脸。
看着两个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吴美娟顿时比自已摔死了还生气,肺都要炸了,瞪着眼睛咬着牙指着盛南汐的脑门。
“你……你给我等着!别跑啊,你可千万别跑!老娘今天非要给你好看不可!”
她一边威胁着,一边冲进屋内,随后一把抓出柄搂草用的钉耙。
只听吴美娟大叫一声,把钉耙往肩后一甩,抡着就冲了过来。
“敢欺负我家孩子,我跟你拼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钉耙往前抡,照着盛南汐的脸就砸了过去。
然而钉钯头太重,杆子太长,吴美娟扛起来都有点费力,更别说是抡起来了。
那动作在盛南汐眼里,简直如慢放似的。
她甚至没用费力躲避,将年年抱起的同时,身子轻巧朝旁边一侧——
“叮——”
一道铁具触地的响亮声音,钉耙的铁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扑了个空。
吴美娟怒气翻倍,猛地抬起头,盯准了盛南汐的位置。
然而不等她再次抡起钉耙,盛南汐突然上前,往钉耙铁头的正对面一站,抬脚往正中间一踢——
与铁头相连的木柄顶端位置,正对着吴美娟的腹部,被盛南汐猛地这么一踹,木柄立刻往腹部一戳。
“啊——”
吴美娟吃痛,尖叫一声,腰弓得像虾米,龇牙咧嘴的坐在地上直抽冷气,眼泪疯狂往外冒。
那钉耙也瞬间脱手,落在了地上。
两个孩子原本以为可以扬眉吐气,看盛南汐被打,如今看着母亲落败的惨状,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吴美娟一听自已拿来当命的乖乖儿子哭得这么惨,瞬间连自已的疼痛都顾不上了,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哄,气的双眼充血,跺着脚怒蹬盛南汐。
“这到底是哪来的?故意牵着这个丧门星上门找事是不是?”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正月里就来触霉头,这可是我们村子,你就不怕我一呼百应,找我们村的街坊邻居把你打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