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昀川先是震了震。
他再怎么说也在部队待了那么多年,警惕性并不低,方才居然都没发现这个男人从门内走了出来。
如此无声无息,眼神还如此凌厉……
秦昀川心头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危机感,皱眉戒备的迎上他的目光。
可也不知为何,互相望着望着,秦昀川就隐隐有种自已已落下风的感觉。
对面这人的气势实在太压人,被这么盯着,他莫名有种自已才是小三,被正宫撞了个正着的心虚感。
他喉头滚动一下,却不甘心的还想继续交锋。
就在他觉得自已快要露出明显颓势的时候,盛南汐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了一眼。
秦渡立刻视线一转,神色一如昨晚,眉眼似乎都变得温和了几分。
男人嗓音温和解释:
“年年一直在担心你。”
盛南汐又看看年年,又看看近的都快插进他和秦昀川中间的秦渡,格外无奈的嘀咕。
“脑袋不好,倒是挺爱凑热闹,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
她上前,从秦渡怀里接过年年,顺便瞥了一眼他腰伤的部位。
“你又不疼了是吧?”
伤这么重,刚缝合好就敢抱孩子,不怕伤口裂开。
秦渡忽而眉眼稍弯,手捂迅速住伤处。
“疼。”
盛南汐:?
他这个样子,搞的她刚刚那句话好像是在关心他似的。
她那明明就是揶揄啊!
而且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老夫老妻间的撒娇?
盛南汐皱眉眨眨眼。
秦渡也朝她眨了下眼,示意她身后。
盛南汐瞥了一眼秦昀川铁青的脸,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甭管撒不撒娇,能气到秦昀川就是好话。
盛南汐刚把要说的话咽回去,就见秦渡牵动唇角,看看秦昀川又看看她,露出一个略显不安,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快去快回。”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忍辱负重,眼看自已老婆要和别人跑掉,还无限大度的老公。
盛南汐:……
算了,碍眼的人还在这儿,先不和这个脑子不好的计较。
碍眼的人明显不知自已碍眼,此刻的脸色可谓相当精彩。
秦昀川此时已经紧咬牙关。
“南汐,他……”
“他什么他?这里跟他有什么关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老娘已经和你离婚了,你要是连离婚都忘记是什么意思了建议你赶紧去脑科看看,估计是脑残了!”
“张着个大嘴洗脑洗到我门上来了,还想管我?”
“滚滚滚,老娘懒得和你费口舌,想被收拾用不着自已找到门上来,后面有的是收拾你们的时候!”
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的。
尤其是韩雪薇这种道德败坏心肠歹毒的货色,偷换还虐待了年年那么多年,以为现在换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了吗?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还想在军区幼儿园上班?
上个屁!
秦昀川还想美美升职?做梦!
重伤致残等着他!
她和秦昀川一家子都别想好过!
说完,盛南汐直接抱着孩子离开,看也没多看秦昀川一眼。
秦昀川下意识追了两步,自知没结果,又感觉到了背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骤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方才只顾着生气,离远了几步这么一看,这男的……
怎么长得有点像他小叔秦渡?
尤其是这双眼睛,还有刚刚对视时的凌厉,都非常相似。
可这张脸……
脸型也不对啊,怎么下颌看着比他小叔的脸要宽了一些,有些像国字脸?
秦昀川抿紧薄唇,上前冷声质问:
“你是谁?是南汐什么人?”
他眯了眯眼:“谁让你住在这儿的?”
秦昀川一边问,一边还在琢磨。
或许是他认错了?
他那个小叔,向来有洁癖,并且清高得很,在他看来,从来都是一副目下无尘的冷峻模样,绝不会是这种……
不修边幅的糙汉。
这人跟盛南汐说话的时候,那低醇温柔的嗓音,压根儿不是他小叔!
秦渡可不会用这种声音说话!
秦昀川视线落在秦渡那身里衣比外衣还长的混搭衣服上,眉心跳了跳。
这衣服怎么看着又像他爸的,又像盛南汐的?
他虽然没怎么见小叔穿过便装,但看他平时那副器宇轩昂,精神不凡的样子,想必就算是穿便装,也不会搭的如此随意邋遢。
他小叔这种眼光如此之高的人,也不会看上盛南汐。
而且他也了解盛南汐。
盛南汐对感情忠贞,即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和他离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他们的婚姻状态里走出来,短短两天就爱上别人。
在此之前,盛南汐更是一直住在大杂院里,除了买菜之外几乎就没出过门,更不可能接触到别的男人。
只可能是这个不修边幅的糙汉死缠烂打!
这死绿茶!
秦昀川目光落在秦渡所谓的伤口位置,又在心里补充了一条——
还有装病博同情!
秦渡对上秦昀川审视中又夹杂着不屑的目光,忽而唇角一牵,冷然一笑。
他一只手看似不经意搭在门框上,俨然一副主人姿态,眉梢微挑。
“你是哪位?这里不是你家,是盛南汐家。”
“盛南汐都让你滚了,你还在这里杵着,是没家,还是家没了?”
话尾,他唇角笑意里不动声色溢出几分讥讽。
“家没了”三个字,仿佛一柄刀,狠狠刺进了秦昀川的心里。
秦昀川想反驳,偏偏还无法反驳。
他不光家被搬空了,操持这个家的人也没了。
如今那个空荡荡的屋子,能算是家吗?
他有家和没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秦昀川噎得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勉强维持着姿态,反问。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她家?你是没家,还是家没了?
秦渡眉心微抬:“这就是我家。”
“南汐刚刚还关心我的伤,你没听见?看来你耳朵真不太好。”
秦昀川面色又青了一个度。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
“这不可能是你家,这分明是我妻子的祖宅。”
秦昀川刻意将“妻子”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是合法夫妻,我是她同一的户口本上的丈夫,同时也是军人。”
秦昀川本想拿出军人身份威慑一下秦渡,可也不知怎的,迎上秦渡那似乎并不放在眼里的神色,胜负欲不受控制的推着他又多说了几句。
“我马上就是副营长了,你呢?能养活自已吗?”
秦昀川神色又冷几分,双眼微眯。
“你知道插足军婚,是什么后果吗?”
这一番话,仿佛秦渡是个不知死活,非要插足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他仿佛料定了秦渡听到自已的身份地位后,会忌惮害怕,慌张逃离,说出这番话,就是为了震慑他。
然而……
秦渡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已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
多半是在虚张声势。
他不怎么在意的勾勾唇,似笑非笑。
“一个自已的小家都顾不好的副营长,能保家卫国?”
“部队领导不可能是你这样头脑不清的愚蠢之人,你这个‘马上’未必能实现。”
“另外,你耳朵不好,我却听得清楚。盛南汐说了,你们已经离婚了。乱攀男女关系部队会怎么处置,这位军人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