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
顾秋顶着北风,一边朝着城外走去,一边愤愤嘟囔。
“去跟他商量谈判事宜,竟然说让我别给他添乱?”
“明摆着就是嫌弃我啊……”
顾秋也知道自己是个蠢直的人,尤其不擅长处理政务。
嘟囔了几句过后,也就没那么大怨气了……
个人分工不同,还是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疏通玉冰河去吧,苦命人……
据陈知远所说,玉冰河下游岔口出现淤堵现象,来年开春只需一场暴雨,便会漫过河堤,席卷周边数个村庄。
他曾就此事上报北凉王府,但没人理会……
进阶归元之后,虽说大多武功施展之时,都会自行将力量汇聚集中,增强杀死,减少范围。
但领域绝学不在其列。
疏通河道,对于顾秋来讲,并不难。
而办妥此事,离阳那边确定承认北凉自治后,他也该去一趟天九世界,找绯烟老师,将阴阳家武学尽数学会了。
至于是否如猜想那般,学会阴阳全部武学后,便可融汇道家体系的全部功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子声音。
顾秋转身回头,只见一窈窕女子从巷口拐角走出,缓步来到身前,双手递过来一把匕首。
“公子替姜姒报了血仇,姜姒无以回报,这柄神符赠予公子,聊表心意。”
顾秋笑了笑,没有去接:“不必了。”
“这柄楚国至宝,还是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姜姒(姜泥)一怔,继而浅笑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公子,姜姒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应允。”
“你说。”
“我想拜公子为师,修行武道。”
顾秋记得,姜姒身怀浩然气运,乃是百年未有之剑胚,武学天赋极佳。
若能让这位楚国公主立身北凉,为民持剑,倒也省去自己许多精力……
念及此,他点点头:“传你武功无妨,这拜师就免了。”
“对了,你住在哪?”
“我身上还有些钱,目前住在客栈。”
顾秋:“搬到我那去住吧。”
“今天我还有事,明日再传你剑法。”
“但我有个要求,学了剑法之后,你要在城中广泛传播,教人读书习字。”
姜姒面色一喜,拱手笑拜:“多谢公子。”
现如今,整个凉州就没几个不知道顾秋住在何处的。
姜姒自然也是知道,他就住在冰花巷第七间院。
她转身离去,快步疾行,穿街过巷。
在走出数条街后,耳畔忽闻一众稚童读书之音。
“人之初,性本善……”
姜姒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声音是从曾经的凉州长史,谢承煜的大观园中传出。
她记得,谢承煜的长子与徐风年关系极好,一同出入烟花之地,一同欺男霸女。
而现在……
他们都死在了顾秋的长刀之下。
“这大观园里,现在住的都是什么人?”
心下好奇之际,姜姒凑近一些,透过虚掩的门缝向里面瞧去。
“那是……”
“枕月阁的月婵姑娘?”
“不仅仅是她,还有南枝姑娘,沈璃姑娘……”
“这些曾经名动凉州,引无数风流才子趋之若鹜的花魁娘子…..”
“怎么都在这里教孩子读书?”
姜姒摇摇头,神情有些茫然的向着冰花巷走去。
……
傍晚,冰花巷,姜姒卧房。
顾秋松开姜姒的手腕,恍然低语:“原来如此……”
在疏通河道回来后,他便教了姜姒鬼谷吐纳术,以及纵横剑诀。
可中午回来的,傍晚她就生出真气,招式也练得有模有样了…..
一探究竟之后,方才得知,姜姒也是百脉俱通者。
若是在高武大隋,用不了多少年,又是一位六境高手!
说实话,顾秋酸了……
姜姒收回玉臂,俏脸微微红了一下,轻声问道:“公子,我有一事不解。”
“说。”
“您为何要让那些花魁娘子去教人读书?”
“教书不好吗?”顾秋反问。
“她们锦衣玉食惯了,做这些辛苦活,哪里会愿意?”
“我观公子为人,并非那等强迫他人之辈。”
顾秋笑了笑:“这你要问她们自己了。”
“这事与我还真没有太大干系,都是陈老先生安排的。”
闲聊几句过后,顾秋又给她讲解‘捭阖之道’,助她明悟剑理。
……
次日,姜姒还真跑大观园去问了。
月婵姑娘说,在面对这些孩子时,仿佛将过去被人强行扒掉的衣衫,一件件穿了回来。
南枝姑娘,沈璃姑娘……还有那些不是花魁,却也曾为名倌儿的姑娘,亦如此说。
回到小院后,姜姒思绪万千。
到了傍晚,顾秋又来授课之时,恍惚明白,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了……
他,是想让所有人都把衣服穿上。
这里面……
我应该是第一个穿上衣服的吧?
“把手给我。”
“啊?”
“把手给我。”
姜姒回过神来,递过玉手,而顾秋则坐在床边,搭在他的脉门之上,以玄黄真元探查丹田变化。
炭盆里的火苗映得房间泛起暖意。
姜姒看了看皓腕上的手掌,继而缓缓抬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秋低垂的眉眼上。
“他,长得真好看啊......”
玄幻真元流过心脉,带来一丝异样,惊得姜姒娇躯一颤。
顾秋呼吸裹挟着冷香,拂过她耳垂,被吹乱的几缕青丝,擦过她泛红的脸颊。
姜姒下意识的垂低美眸,又忍不住抬头偷瞄他的脸……
入品了?
顾秋松开手,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溜溜的。
人比人,气死人呐……
“嗯,咳,还不错。”
“虽然比我的天赋差了一些,但还算有些进展。”
他酸溜溜的说了一句,继续授课捭阖之道。
““故捭者,或捭而出之,或捭而内之。阖者,或阖而取之,或阖而去之……”
“摩而恐之,高而动之,微而证之,符而应之,拥而塞之,乱而惑之……”
……
这一讲,便是讲到深夜。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慢慢领会,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顾秋从床上站起,便要转身离去。
“公子,要不今晚就别走了。”
姜姒忽然将脸掩幔帐之后,轻声的说了一句。
“不走我住哪啊?”
顾秋嘟囔一句,推门离开,回到鱼幼薇的房间之中,‘赚钱’去了。
“哼,哼哼……”
姜姒冲着门口冷哼了几声,随后又抿嘴轻笑了起来……
…….
又过去数日,凉州城外。
朔风呼啸间,传来急促马蹄声响。
官道上,十二辆朱漆鎏金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车身由玄铁打造,车头立着鎏金麒麟首,双目镶嵌红宝石。
为首那辆,四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套着纯金辔头,马蹄裹着镶银兽皮,每踏出一步,都溅起细碎的冰晶。
马队两侧,身着玄色劲装的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弯刀结着冰棱,猩红披风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停~!”
为首那辆马车,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车队缓缓停下,一个两鬓斑白,身着玄色大氅,气势威严的男子推开车门,眺望远处。
玉冰河上,数百名低品品的武者,正在冰面之上切割冰块。
而在更远处的城墙根下,一座座由冰块搭建的冰屋附近,活动着大量皮肤粗糙的平民。
突然!
男子眸光一凛,杀机咄咄的盯着冰河上的一名九品武者!
他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喀喀作响,咬牙切齿:“大凉龙雀,竟拿来做这等腤臜之事?”
“你要羞辱他到何等地步?”
杨太岁虽曾谋害北凉王妃,但徐潇却是他此生挚友!
“好!好!好你个顾秋!”
“终有一日,我会叫你跪在清凉山下,凌迟三千六百刀,来血洗你的罪孽!”
…….
另外一边。
“喂喂喂,这家伙也太过分了吧?”
“竟拿北凉神兵,来做这等事情?”
舒羞语气颇为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气哼哼的盯着那把大凉龙雀。
而青鸟的目光,则聚焦在那一排排冰屋附近。
“他们…….”
“是逃离北凉时见过的那些流民?”
舒羞转身看去,仔细端瞧片刻,从一个头发蓬松的妇人身上认了出来。
“对对对,就是那些流民。”
“那个大姐还给我们煮过汤呢。”
青鸟又转身看向冰面,看了一会,她忽然嗤的一笑:“这神兵切割冰块的速度,倒是以一顶十。”
“废话。”
“那可是削铁如泥的大凉龙雀!”
青鸟笑了笑:“走吧,我们进城。”
“要去你去,我可不见那个魔头。”
“我去找那位大姐聊聊天…..”
说罢,舒羞身形一晃,朝着冰屋激射而去。
而青鸟也迈开步伐。
进了凉州城后,她并未急着去找顾秋,而是随处转转,看看此处的气象。
…….
一个时辰后,陈老头派人传来消息。
离阳派出使者,主动上门谈判,现已谈妥了条件。
离阳这边承认北凉自治,并会每年拨三十万两白银。
就一个条件。
如同武帝城那般,北凉在名义上还是隶属离阳王朝。
顾秋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费劲巴力的跟人打架了……
他召唤出斩业轮回图,传送至天九世界。
…….
天九世界。
十几日后,咸阳宫。
太后赵姬,丞相吕不韦,嬴政,以及几个王公大臣,正在就秋粮税赋一事进行商讨。
待将税赋敲定之后,太后吩咐宫女上茶,与诸位大臣闲谈。
聊着,聊着,就聊到‘氮肥’这件事情上来。
去年的氮肥产量不多,除去顾秋截留的一部分,仅够长信郡一带使用。
赵姬看向吕不韦,问道:“丞相,这农桑一事,向来由你主理。”
“可曾去往长信郡瞧瞧,用了氮肥的作物生长如何?”
吕不韦摇摇头:“回太后,臣下一直忙于政务,未有闲暇去往长信。”
赵姬:“也未曾派人去?”
吕不韦:“臣下疏忽,将此事早已忘在脑后。”
赵姬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了句丞相日理万机,情有可原。
跨啦,跨啦……
正在这时,殿外走进来一名身着盔甲的老将,他每走一步,身上的银甲鳞片都随之晃动,发出跨啦跨啦的声响。
“臣,蒙骜。参见太后,参见大王。”
“恭喜太后,恭喜大王。”
赵姬一怔:“喜从何来。”
“哦,老将军先平身。”
蒙骜站起身来,咧嘴一笑:“太后,大王,臣是从长信郡那边回来的。”
“路过长信郡时,可怕老臣给吓了一跳。”
“那庄稼长的叫一个彩啊!”
“收成足足比往年多了一倍左右!”
“老臣下马一问,原来都是长信侯弄的那个什么肥的功劳。”
在场众人,神情凝固……
许久,吕不韦才回过神来,喃喃低语一句:“滔天之功啊。”
王绾愣了片刻,感慨低语:“大秦能得此人,有幸啊……”
古代生产力低下,粮食最为紧缺!
能增加一倍粮食产量,是何等概念?
无需三年,便可打造一个强盛帝国!
嬴政双眸闪过一抹锐利,低声道:“横扫六国之事,或可提前了。”
赵姬倒是没联想的军国大事,只是见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厉害,心中欢喜无限,嘴角的笑容都收不住了…….
她刚想说话,又有一名宫人走进大殿。
“启禀太后,启禀大王。”
“长信侯回来了。”
赵姬心头一喜:“他人呢?”
“回太后,长信侯正在驿馆歇息。”
“哦?”
赵姬款款起身:“正好,哀家与长信侯讨教那氮肥是个如何用法。”
“摆驾。”
一众王公大臣眼神飘忽,心说你那是讨教氮肥使用吗?
是去犒赏长信侯去了吧?
……
驿馆。
“绯烟姑娘,你还是一次都教给顾某吧。”
“这隔三岔五教上几部,得何年才是个头?”
从镜湖回来的路上,他就遇见了绯烟,回程中没少跟她讨教阴阳家武学。
可绯烟不是一个好老师。
总藏着掖着,没有邀月那般爽快,明明学一部,会一部,可她还是间隔一段时间,教上几部。
绯烟挑了挑眉,心说谁能想到你如此恐怖?
寻常人要练三五年才能入门的功法,你随便练练就大成了……
全都教了,往后我还有何理由留在你的身边?
这家伙……
天赋好的太过匪夷所思…..
转念一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心中已有所警觉,若再这般拖延,难保不会心生反感。
到那时,反而对自己不利……
只能令想其他由头,借口留在他的身旁了。
“好吧。”
“既然长信侯如此说,那绯烟便索性将阴阳家武学,悉数奉上。”
随即,她一部部的教,顾秋一部部的学。
不到半个时辰,耳畔便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你累积修行五十七部阴阳家武学,是否消耗业力融合?】
【你累积修行十六部道家武学,是否消耗业力融合?】
果真如猜想那般!
欠缺的道家武学,就在阴阳家中!
顾秋心头大喜,连忙给系统下达指令:“融合。”
【消耗五百业力,融合成功,你获得阴阳家武学:《太虚阴阳诀》。】
【消耗五百业力,融合成功,你获得道家武学:《道法自然》。】
【检测到可推演功法《太虚阴阳诀》,是否推演?】
【检测到可推演功法《道法自然》,是否推演?】
“推演太虚阴阳诀。”
【你盘坐于太虚玄境,见阴阳二气如龙蛇纠缠,日月同悬分照太极两仪之形,掌心浮现‘一阴一阳之谓道’古篆。】
【三年后,你目中生灭阴阳鱼,观星垣如棋布,见地脉似弦动,悟得“阳极生少阴,阴极生少阳“之变。】
【但你知道,离勘破阴阳道意,尚需参透五行轮转。】
【又是五载春秋,你踏九嶷地肺,见赤火灼灼含坎水之精,潜北冥玄渊,觉寒冰凛凛藏离火之种。】
【发梢凝霜时,忽明‘水火既济’之真谛。】
【七年后,你见草木萌发皆循震卦方位,觉地脉收缩暗合坤卦爻象,百会穴涌出清浊二气,凝作混元太极悬顶。】
【十年,你引北斗瑶光入肝经,摄南斗司命入肺脉,天突穴突然迸发混沌漩涡,将方圆百里昼夜分割成阴阳两界。】
【又十年,当阴阳双卦重合刹那,太虚深处传来老聃“万物负阴而抱阳“的道喝。】
【本次推演终结,消耗一万九千斤,你创出阴阳家至高功法:太虚阴阳界。】
“继续!”
“推演道法自然。”
【三载寒暑,你观山溪改道七次,悟得“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真义。】
【某夜暴雨,你见雷霆劈开古松,断口年轮显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之篆纹。】
【你以手抚之,膻中穴忽化混沌旋涡,将方圆十里风雨凝成太极云图。】
【七年后,你卧看流云,领会动中含静,乱中有序之理,明悟: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之法。】
【十年后,你食野果时顿悟生发之机,明晓:所谓天者,纯粹朴素,质直皓白之理。】
【又十年,你微观见道,宏观显法,明无为,晓自然,悟希声,察守拙,共四道枢。】
【百年后,你心中显化婴儿握璞玉而生之象,明悟:‘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之简极之境。】
【本次推演结束,共消耗业力三万三千三百三十斤,你创出道家至高功法:大道至简。注:尚有残缺。】
消耗这么多业力?
竟还只是一部残缺法门?
思量间,耳畔又传来系统提示之音。
【检测到可融合功法《墨海葬歌》,《太虚阴阳界》,《大道至简》,是否融合?】
卧槽......
这三部功法,随便拎出一部,都是底牌级法门。
三部融汇为一?
那得何等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