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张无忌他妈诚不欺我…….
顾秋从鱼幼薇身上,深切感受到这句话的精准性。
当初说好了只求一夜。
结果是一夜又一夜,一日又一日,索求无度,不给不行。
原本计划用两天恢复功力,结果硬生生拖了七天……
七天后,顾秋启程上路。
他的任务很简单,杀杀杀……
至于其他的,则是由陈知远等人处理。
接下来一段时间,顾秋纵横北凉四州,身影穿梭于州、县、乡、村。
凡是遇到罪业超过七钱之人,皆是一刀毙命。
至于那些驻守各地的北凉兵,他也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的无情斩杀。
当然,依旧不是见人就杀。
也有不少北凉兵入伍不久,尚未烧杀掳掠,还有一些罪业不是太重,仅有一两钱的,都被顾秋留了下来。
刚入伍的新兵,收编,改编。
罪业不太重的,整编成队,劳动改造。
一个月后,三十万北凉兵已经被他屠戮大半,余下收编的收编,逃走的逃走。
至于那些权贵,军阀,贪官污吏,也没有尽数杀光。
许多人听到风声之后,便是仓皇逃出北凉。
……
二十日后。
“舒羞,如今北凉已灭,你今后有何打算?”
荒野上,寒风中。
一名身着青色长裙,肌肤胜雪,容颜精致,双眸澄澈,手持一杆银枪的年轻女子,一边走,一边轻声询问。
在她身旁,还有一名身段摇头,玉腿修长,姿色天然,妍姿俏丽的女人。
舒羞摇摇头:“还没想好,青鸟你呢?”
“我……”
轰~~!
话音将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便打断了青鸟的欲说之言。
二女抬头看去,只见远处旷野之上,一众武者站立成排,手中拿着各类武器。
这些人的修为俱是不低,基本都有五六品的实力,已然能在短距离内,发出剑气,刀风。
但,他们的剑气,刀风,并没有用来攻击杀敌。
而是疯狂朝着野地进攻,将坚硬的野原地面轰开一道道深痕。
灰尘飞舞,于寒风中卷起一条土龙,向着远处飘荡而去。
“喝~~!”
一声暴喝传来,只见更远处的一名三品武者腾空而起。
铮~~!
此人手中长刀迸发尖锐嘶鸣,向着地面猛然一劈!
轰~~!
凌厉刀风倾泻而下,原本坚硬如铁的野原轰然炸裂,碎石迸溅如雨点。
烟尘腾起数,在空中翻滚,枯草被气浪掀飞,在空中打着旋儿,继而又被寒风吹向远处……
地面上,赫然被犁出一条延绵一丈有余的鸿沟。
那人咧嘴一笑,继而长刀横扫,卷起一道又一道猛烈罡风,将积雪吹散,枯草连根拔起。
随后,又是重复之前的动作。
舒羞和青鸟怔在原地,看了好一阵,才终于看出一丝端倪。
二女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目光之中看到几许诧异。
“他们……不会是在犁地吧?”
枯草拔光,碎石卷走,坚硬的土层在一记记攻击下变得松软……
怎么看,都像是在开荒犁地。
“武者犁地?”
太浪费了吧?
不论哪一方势力,也不会如此使用武者啊……
“青鸟,你看那边。”
舒羞忽然抬手指向远处,低呼一声。
青鸟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但见一众皮肤粗糙,略显黝黑,头发蓬松,乱糟糟平民走来。
他们模样不堪,穿着北凉军的棉服,还有一些穿着官袍……
这些人提着木盒,来到那些正在‘开荒犁地’的武者附近。
“兄弟们,先歇一歇,吃点东西吧。”
“好嘞,谢谢大娘。”
那名三品武者率先放下武器,拿起一名老妇人递过来的玉米饼,坐在雪地上狼吞虎咽。
“我认识他!”
青鸟瞧了好一会,才从那张满是泥灰的脸上,瞧出此人身份。
“他是左骑军的副将,沈念安!”
“不仅仅是他,这些武者都是左骑军的兵!”
舒羞瞪大眼眸,继而哼道:“定是那家伙威逼的!”
“堂堂将军,威风赫赫的北凉精锐,竟是做这等苦活?”
“太羞辱人了!”
沈念安将最后一块玉米饼渣舔进嘴里,粗粝的掌心摩挲着粗陶碗沿。
忽然,他的身子向后倒去,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极了率军踏破冰河时,河面龟裂的声响。
老妇人缝补过的羊皮褥子盖在他汗湿胸膛之上,新雪混着陈年艾草的气息弥漫而来。
他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神色无悲无喜。
半个月前,他还很恼怒,愤恨。
恨那顾秋给自己中下蛊毒,恨那顾秋让堂堂一位将军,去做这等苦工。
可在冻土松软时。
可在一个孩子微笑着递过水碗时,说出那句‘大叔,喝口水吧’后......
沈念安竟是在刹那之间,生出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天,寒风呼啸,又是一场暴雪。
他伫立漫天风雪之中,渡过了一天一夜。
当天空放晴之时,惊觉始终无法突破的境界,从五品一跃至三品……
“好香.....”
“不是铁锈与尸臭,而是新翻黑土里蛰伏的草籽香......”
“原来,这就是始终无法参悟的心静如水……”
沈念安伸手捧了一把雪水,恍惚看见掌心映着的蓝天里,有嫩芽正顶开陈年血痂。
远处。
青鸟看了一会,问道:“舒羞,你可曾见过百姓给北凉军送吃的吗?”
“见过,怎么了?”
青鸟点点头:“我也见过。”
“在大军出征,军令要求每个村镇上缴三十石粮的时候……”
随后,她又摇了摇头,看向一个递给武者‘菜团子’的孩童。
“但没见过百姓笑着来送吃食…..”
“也很少见到他们笑……”
“不对,我见过他们的笑,却没见过这种‘无法理解’的笑…….”
话到此处,青鸟忽然转身眺望凉州方向。
“我不打算离开北凉了。”
“那你要去哪?”
青鸟:“我想去看看他……”
“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舒羞挠挠头,一脸费解,不明白青鸟发什么疯。
去见那个魔头?
不想活了?
…….
凉州,城头。
顾秋负手而立,眺望远处苍茫。
眉心灼烧之魔焰,时而浮现,时而隐没,双眸也在血红与澄澈之间反复切换……
“铁水沸腾时,那些剑魂的尖啸竟谱成绝调。”
“更妙者,以仇敌神魂佐酒,其挣扎之味远胜仙酿。”
“然醉卧尸山时,忽见掌心纹路生出菩提纹......”
“莫非噬魂过多反被佛染?”
他喃喃低语数据,轻轻阖上双眸。
许久……
顾秋再度睁开双眸,眼中澄澈如水,魔焰彻底溃散,心中涌现从未有过的平静……
“所谓魔焰炼心,是让人在欲望,杀戮,愤怒,仇恨之海内沉沦,挣脱,最终放下……”
“可苍璩手札第二篇的最后一句,当做何解?”
嗤,明日当屠尽西域佛国试之……
既已放下,为何还要血屠佛国?
是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心境?
还是……
苍璩因为某种原因而去血屠西域佛国,并在手札中记录下来?
想了一会,也没能想个明白。
“罢了。”
“抽空再琢磨吧……”
顾秋摇头走下城墙,去找陈知远商议与离阳谈判一事。
这段时间,离阳王朝的反应很大,派了诸多高手潜入北凉,查探消息。
并调集大军,高手,陈兵于北凉境外。
据说,朝中的一流好手,来了半数以上。
不仅仅是离阳,北莽那边也派了不少高手来打探情况。
顾秋曾碰见过一些,也杀过一些业力深重之人。
余下的,则没去管他。
爱怎么查探,便怎么查探去吧。
待那些探子确认了消息之后,反而能向两大王朝证明自己的武力,从而起到震慑之用。
正在这时!
斩业轮回图自动浮现,爆发耀眼白光,将顾秋传送回高武大隋世界……
他这才想起,自己在诸天世界的逗留时间,已然达至上限。
…….
数日后,高武大隋,岭南。
天穹如墨,泼洒出无边夜色。
银河垂落,月华如水,倾泻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之上,映得山影朦胧,轮廓在银辉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远处松涛在山涧低语,裹挟着草木的清芬,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名白衣男子静静伫立山巅,衣袂在夜风中轻扬,如雪莲绽放。
他身姿挺拔,恰似青松立崖,气度温润如玉,乌发束于脑后,几缕发丝随风飘散,更添几分飘逸。
疯狂了两天的宋缺,终于冷静了一些……
但在脑海中,偶尔还会浮现两天前看到的那副不堪画面。
自己斥资万金为她建造的佛堂中。
心中那朵圣洁之花,尊贵神女,竟是跪伏于他脚下,为其揉腿按摩。
讨好的笑容间,自己始终无法触碰的玉手,捻起一粒葡萄,递到他的唇边……
如此模样。
简直,简直,简直就像是一条狗……
那一刻!
宋缺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整个人也失去了理智。
他拔出天刀,疯了似的劈开佛堂,将那座金身佛像砍了个稀巴烂……
“不值,不值,不值。”
宋缺连连摇头,道了三声‘不值’,继而悠悠一叹,苦笑自语:“我可真是瞎了眼……”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响。
他转过身子,破风之声袭来。
啪~~!
宋缺一抬手,抓住来人扔过来的酒壶。
他摇头苦笑一声,继而打开壶盖,猛灌了一大口。
“谢谢。”
顾秋缓步走来,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拿了好处的。”
“其实……”
“你真应该杀了她。”
眼下,慈航静斋还有许多可利用之处,还能换取一些好处。
撕破梵清惠的嘴脸倒也无妨,可若动手杀人,那就没必要了……
什么时候慈航静斋彻底没用了,再解决这个女人也是不迟。
顾秋不能出手,但宋缺这个大傻缺竟然也没出手。
甚至在愤怒疯狂之际,也只是咆哮着让她滚出岭南。
“唉…..”
宋缺摇头轻叹,坐在顾秋对面:“下不去手……”
顾秋呵了一声,没说话。
两人也陷入沉默之中,就那么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最终,还是宋缺打破了沉默:“宋家可以站在南陈这边。”
“别。”
顾秋摆摆手:“你应当心中清楚,当今天下大势为何?”
“大隋如日中天,而南陈又是这般样子。”
“没必要为了还我人情,把整个家族牵累其中。”
“不过……”
他笑了一下:“假意站在南陈这边,替我赚点好处,还是可以的。”
顾秋不太想与宋缺为敌。
可两人是不同的阶级,不同的立场,迟早有拔刀相向的一天。
但……
不是现在!
宋家真的靠向南陈,反而对日后的起事不利。
除非,宋缺能够和张角一样,背叛自己的阶级。
在顾秋的眼里,张角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他本应该属于权贵阶级,既得利益者。
门阀,豪强,皇宫,贵族里,都有张角的人。
可他没有称公,也没有享受奢华,甚至不去繁育后代,反而去瘟疫灾地救助百姓。
最终,彻底背叛阶级,站在了那个庞然大物的对立面,与所有人既得利益者为敌!
他的敌人,是将军,是贵族,是装备精良的士兵。
而他的身后,只有破衣褴楼,食不果腹,营养不良的‘黄巾贼兵’……
可他就是不要命的,发了疯的,失去理智的,向那高高在上‘老天爷’宣战!
明知没有那个实力,却还要背负万千黎庶,逆天伐命!
或许……
在治病救人的过程中,‘有人’对他说过一句话。
‘夫天地人本同一元气也,药草治标不治本,你要医治的,应该是这天地。’
可在这个封建王朝,尤其是这等超凡世界。
还会再出现一个‘张角’吗?
恍惚间,顾秋进入了神游太虚之境。
在一片朦胧之中,他见到了那个人,虽然很模糊,但顾秋知道,他是那个人。
“先生,值得吗?”顾秋问。
那人浅笑回应:“你问的是烧毁的府衙粮册,还是被砸断的锁链?”
顾秋:“锁链!”
“可锁链另一端拴着的,是你不可抗衡的力量!”
那人:“无所谓成败,无所谓值与不值,大丈夫行事,只问应不应该。”
“我只知道,我走的这条路是正确的,那便够了……”
顾秋:“可你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你的血脉本应权贵血脉相融,获得数之不尽的财富,权力……”
那人:“那些插草标买卖的孩童,流的血更红。”
“他们的血浸透土里,埋着比五铢钱更硬的种子。”
顾秋:“您究竟图什么?”
那人:“炊烟散尽才能看见星火,饿殍堆里才能长出嘉禾。”
“这,便是我之所图!”
“哈哈哈哈哈哈…….”
“铸犁熔九鼎,断链烹五辛。”
“谁言黄天死?”
“磷火即星辰!”
大笑中,朦胧模糊的虚影消散,顾秋也从短暂的神游太虚中回归现实。
他愣在原地少倾,轻声喃喃:“我也想看到‘万家灯火,终成燎原之势’…….”
“然后……烧穿这苍天!”
“你说什么?”
宋缺没太听清,抬头疑问。
“没什么。”
“喝酒。”
…….
数日后,积攒了一个月逗留诸天世界时间的顾秋,召唤出斩业轮回图,传送回北凉。
与此同时,北凉边境之外,一片连绵军营之中。
帅帐内,一名身着玄色大氅,气势威严的男子端坐帅案之前。
他年近花甲,身躯依旧挺拔如松,角细密的皱纹里藏着霜雪,高挺的鼻梁如刀削斧凿,薄唇抿成锋利的弧线。
“报~~!”
一名探子穿过风雪,疾驰入账,跪伏于地,拱手汇报:“启禀大将军。”
“现已探查清楚,血屠北凉王府,十七万北凉铁骑之人,名为顾秋。”
“此人在北凉王府,一刀绝杀的陆地神仙,正是北凉王妃之父,齐炼华!”
嘶~~!
大帐内,一众离阳高手均是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惊诧之色。
顾剑棠脸色白了几分,喃喃低语:“一刀绝杀?”
“恐怕…….”
“就算王仙芝出手,也无法胜过此人了……”
随即,顾剑棠面色一沉:“他接下来有何动作?”
“尚未清楚。”
“但此人强行让许多北凉兵开荒,挖矿,修桥,铺路,让曾经的北凉士卒怨声载道,怨气沸腾。”
帐内,那些离阳高手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做出如此不得人心之举,他对天下没有野心?
顾剑棠双眸微眯,喃喃低语:“这个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所做这些,究竟有何企图?”
“看来,得派人与之交涉一下了。”
离阳王朝,并非没有一人镇压一地,形成自治之局的地方。
武帝城,便是先例在前。
只要你没有吞吐天下的野心,离阳皇朝也不会跟你玩命。
…….
离阳,徽山。
一名身姿窈窕,婀娜秀丽的紫衣女子撕开手中信封,低头瞧了过去。
刹那间,女子脸色剧变,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小姐,发生何事了?”
“有人血屠北凉王府,斩杀十余万北凉铁骑,还一刀绝杀了某个陆地神仙!”
“啊?”
“小姐,是不是探子无聊,与您说笑啊?”
紫衣女子抬头看向北方,神情凝固片刻,喃喃道:“我要去北凉看看……”
......
ps:说吧,雪中都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