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球!儿!”
一声悲愤嘶吼,从远处传荡而来。
顾秋抬头看去,只见一身材挺拔,锦衣玉服,气象华贵的年轻男子,立身垂花门楼之前,眼睛瞪得滚圆,仿若喷涌怒火。
“世子快跑!”
李亦山察觉不妙,大吼一声便扑向顾秋!
嗤~~!
顾秋挺刀而刺,刀锋从李亦山口中贯入,于后脑刺出,继而用力一拔,带出点点红白之物。
砰的一声,他一脚踹飞尸体,提刀杀向那个年轻贵公子!
仅是数步,便已追上贵公子!
砰!
他抬起一脚,将贵公子踹翻在地,随即踏在此人胸口,举刀向天。
铮~~!
一道破空风声,森寒杀意,从身后急速而来。
顾秋提刀回首,只见一点寒芒从远处飞掠而来,犹如苍龙腾空,卷起风雷大作之势,直奔自身心脉!
他眸光一凛,手中蚩尤天月迎向那道寒芒!
铛~~!
金铁交戈之音炸响,点点火星四溅。
噔噔噔…….
来人连连后退,足足二十余步后方才稳住身形。
他身材挺拔,白衣胜雪,剑眉星目,俊朗不凡,眸光锐利如刀,手中长枪如龙,杀机咄咄的盯着顾秋。
与此同时!
一声清脆嗡鸣传彻入耳,一道白色流光带着风雷呼啸之音,犹如长虹贯日,直奔咽喉而来!
顾秋脚步一顿,举刀上撩!
喀嚓~~!
一柄北凉刀迸出火星,继而布满裂痕,寸寸碎裂,散落一地碎渣。
“哈哈哈哈哈…….”
于那笑声之中,蕴含极强内力,震荡得四周空气簌簌颤动,王府建筑摇晃不止。
同时!
一股如山如岳般的浑厚气场汹涌而至,落在顾秋左侧七丈。
“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已经杀了不少,何必赶尽杀绝?”
来人发须皆白,但容颜却不见苍老,手持一柄北凉长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但眸光却杀意浓重。
紧接着,又有十余道身影,从王府各处飞掠而来,将顾秋团团包围。
总算来一些高手了……
这些人的实力不可谓不强,但顾秋还不放在眼里。
除去尚未拿出全部战力,好几张底牌没有亮出之外,他还有一个优势!
世界等级压制!
这是他进阶通玄之后,所察觉的现象。
世界等级越低,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越低。
反之,自身对敌人造成的伤害,会大幅提高!
“得饶人处且饶人?”
“嗬嗬嗬嗬……”
顾秋看向那名老者,沉声道:“阁下去对那些冤魂说吧!”
话落,刀出!
老者心头一颤,便要举刀格挡,却发现在刹那之间,自己竟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体内真气也凝固了一瞬,无法运转丝毫。
而就在这一瞬间!
一道寒芒横斩而来!
嗤~~!
刺耳的破风声响彻王府前院,带起一片血红!
咚的一声,老者人头落地。
白衣男子瞳孔收缩,心头猛地一颤!
这老者是何身份,他虽然并不清楚,但却是一位陆地神仙无疑!
堂堂陆地神仙,竟被一刀绝杀?
这家伙究竟是何来头?
莫非天上仙人临凡?
思索间,眼前忽的一花。
紧接着,脑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刀柄重击额头,瞬间头晕目眩,昏昏沉沉。
砰砰砰…….
数声闷响过后,几处大穴被封,真气无法运转,身体亦不能动。
随即,白衣男子便看见一道墨色流光于院内纵横穿梭,交织不停。
眨眼一刹,余下的数十名高手,尽数被封住穴道。
好!
你们不是要护着那畜生吗?
老子就要你们看看,我是如何斩下那畜生狗头的!
心念一动,顾秋身化惊鸿,手中长刀一甩,打出一道墨色匹练!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王府,正在玩命逃跑的徐风年噗通一声,扎在一堆积雪之中。
两条腿从膝盖之处被整齐削断,鲜血汩汩流出,脸部疼得扭曲变形,额头冷汗涔涔…….
顾秋一个箭步上前,抓起徐风年的头发,如同拖拽死狗一般,大步朝着前院走去。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徐风年忍着剧痛,嘶吼疑问。
“你自己做过的恶,你自己应当清楚。”
“我的恶?”
“我做了什么?”
“我何曾作恶了?”
“欺男霸女吗?”
“那不过是我的伪装而已,又没真的做过什么……”
“国丧期间大摆宴席?”
“那不过是我看离阳皇室不忿,少年时的荒唐举动罢了,离阳皇室都未曾追究,你凭什么来管?”
顾秋手臂用力一甩,将徐风年扔在前院血河之中,继而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缓缓举刀向天。
“不可!”
一声嘶吼传荡而来,几个妙龄女子从后院飞出。
“世子爷肩负北凉大业,他一死,北凉必乱!”
“你不能杀他!”
又是一声嘶吼从府外传来:“不可伤害我儿!”
“你若敢动他丝毫,我必灭你满门!”
“我儿已经很苦了,你不能杀他……”
顾秋没有理会他,而是冷冷盯着徐风年。
“你问我凭什么来管?”
“一句话。”
“老子听不得那些‘蝼蚁’的哀嚎!”
唰~~!
一道寒光斩落,贵公子拦腰截断!
徐风年,死!
“啊啊啊啊啊~~!”
“我跟你拼了!”
徐潇目眦欲裂,愤怒嘶吼,拔出腰间长刀,向着顾秋杀来!
顾秋眸光一沉,便要挺刀直刺。
而就在这时!
嗖,嗖,嗖…….
无数道破风之时袭掠而来,上千把利剑,犹如江河决堤一般,以汹涌澎湃之势,向着顾秋袭杀而来!
他手臂一挥,蚩尤天月打出漫天刀影,只听一连串金铁交戈之音炸响,一串串火花迸溅不休。
上千利剑,寸寸崩碎
无法越雷池一步,无法穿过刀影屏障!
喀嚓……
随着最后一把利剑崩碎,一名穿着羊皮袄,邋里邋遢的老者落在徐潇身前,拦住他的动作。
“你与北凉世子有仇,杀他我不管。”
“但北凉王是无辜的……”
顾秋冷笑打断:“无辜?”
“北凉兵虐杀战俘,血屠七十余城,你管这叫无辜?”
羊皮袄老者叹息一声:“有些事,并非北凉王所愿。”
“是他的部下擅作主张,就拿虐杀兵甲叶白夔来说,北凉王从未下过此令。”
顾秋反问:“那血屠七十余城呢?”
羊皮袄老者一愣,无言以对。
“还有…….你口中并非北凉王所愿,又能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他无能,约束不住部下!”
“真是天地乾坤倒悬,屠夫旌旗竟敢妄称无辜?”
“去地府和那七十余座鬼城的铁匠,农夫去说无辜吧!”
嗤~~!
话落,刀出。
于电光火石之间,长刀贯入北凉王咽喉,带起一片腥红!
徐潇,死!
羊皮袄老者愣在原地,失声惊呼:“好快……”
顾秋没理他,转身看向那个白衣男子。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就是那位白衣兵仙吧?”
陈子豹下意识点头。
“呵,虐杀战俘之人,也配称作兵仙?”
杀俘,历来都是兵家大忌。
非不得已,没有哪个兵家会去杀害俘虏。
即便杀,也不会虐杀!
陈子豹反驳:“那不过是为了震慑……”
“别说什么为了震慑!”
“不过是你残暴的借口!”
“白衣兵仙?”
“这个词配在你身上,简直玷污了沙场忠魂泣血的风骨,辱没了兵家千年传承之傲骨!”
“豺狼披着兵法诈称虎威,那些被你虐杀之冤魂,容不得你这披着人皮的修罗存活于世!”
唰~~!
长刀横斩,白衣兵仙人头落地。
陈子豹,死!
“你,你,你简直疯了!”
“如此行事,必然激起北凉铁骑之怒!”
“你就不怕三十万把北凉刀吗?”一名梧桐苑婢女,指着顾秋说道。
顾秋长刀一挥,斩下剩余几十名高手的人头。
“放心,杀得尽。”
随即,他化作一抹惊鸿,犹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北凉王府,凡是身怀罪业之人,一个不留!
尸骨如山,血河滔滔!
…….
凉州城,某家客栈。
已经睡了半日的林巧儿悠悠苏醒。
“咳咳……咳咳……”
她轻咳几声,只觉口干舌燥,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给自己倒杯水。
正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喂,你们快看!”
“不会吧?”
“北凉王府……怎么会?”
“惊天了!惊天了!惊天了!”
“有人杀上清凉山,血屠了北凉王府!”
轰~~!
林巧儿如遭雷击,呆立原地,耳畔嗡鸣不绝……
许久……
她猛然转身,哐的一声推开窗户,目光眺望远处。
窗外,风雪停歇。
城外,清凉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以无数劳役血泪建造的那座王府。奢华,富丽堂皇,居住着北凉权贵的王府……
付之一炬!
林巧儿痴痴的看着浓烟,呆呆的望着火光,任由窗外寒风灌入,吹打她那单薄脆弱身躯。
儿时的记忆渐渐浮现脑海…….
娘亲的笑脸,清晰了。
……
某座精致小楼。
鱼幼薇呆立窗前,怔怔的看着清凉山,看着北凉王府。
片刻后……
她顾不上穿鞋,也顾不上衣衫单薄,砰的一声推开房门,疯了似的跑出小楼。
“娘子,娘子你做什么去?”
一个浅色长裙女子追在身后,呼喊不停。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
鱼幼薇抬手指向城外:“我要知道那是谁做的!”
……
街上。
“惊天了!惊天了!”
“有人血屠王府,杀了北凉王,北凉世子……”
蜷缩在墙根下,一名衣衫褴褛,满面污秽的疯子腾然起身!
他站在街上,眺望远处,可只看到滚滚浓烟,余下的什么也看不见…..
疯子噌的一下跑向远处,虚弱无力的身子,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是在三下五除二之间,爬上了一座高楼。
当看到清凉山燃起冲天大火之后,疯子呆立俄顷,继而爬了下来,揪住一个路人衣领,嘶吼问道:
“储禄山呢?”
“那储禄山呢?”
“他死没死?他死没死?他死没死?”
疯子的每声质问,都像生锈的刀在磨骨。
待第三声吼叫时,嘴角裂开血线,溅在对方惶恐的脸上。
“你快告诉我!”
“死,死了……”
疯子的动作与神情凝固了,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像。
而在那路人惶恐的跑开后,这座雕像又活了过来,向着城门飞快跑去,一边跑,一边大笑:
“哈哈哈哈哈…….”
“死了,死了…….”
“哈哈哈哈哈,那畜生死了!”
“雪娘,啊哈哈哈……雪娘,儿子,你们…….”
噗通。
疯子忽然跪在街上,弓着身子,将脸掩埋积雪之中。
“哈哈哈哈,雪娘……呜呜呜……儿子……”
其声音怪异,也不知是笑是哭。
……
凉州,某处。
“快去清凉山!”
“有人杀了北凉王,北凉世子……”
“他还将王府财宝都扔在了山下。”
“还把整座听潮亭连根拔起!”
咣啷……
染布坊的哑女十指痉挛,铁桶坠地时迸溅的靛蓝染料泼满粗麻裙。
她突然昂头望向北方,脖颈青筋扭成绞索,瞳孔里倒映着漫天飘落的灰烬......
同时。
看向王府的,还有:
乞丐,店小二,铁匠,农夫,劳役,织户,茶娘,木匠,瘸腿的驿卒,穿着草鞋的童工,烧陶哑巴,城外满手冻疮的牧羊人……
…….
十几日后,清凉山附近。
一座被连根拔起的听潮亭中,顾秋放下一卷书册。
此处的武学典籍,大多都对他无用,甚至连积累数量都做不到。
原因无他,招式,原理,运功路线,与过往看过的重复了……
但好在也有不少,能够作为积累数量之用。
可顾秋却是比较疑惑……
这些天虽然看书的机会少,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斩杀那些前来复仇的北凉兵了。
但少说也有几千本了吧?
系统怎么没给融合提示呢?
摇摇头,他拿起最后一册,静心阅读起来。
【检测到可修行功法《乾元功》,是否修行?】
“修行!”
【消耗业力三斤九两,乾元功练至大成圆满。】
【检测到可融合功法《会元功》,是否融合?】
竟是没有标注派系?
听潮亭的功法,不隶属百家,自成一派?
还是世界差异的缘故?
“融合!”
【消耗三千业力,你获得功法:会元功。】
【检测到可推演功法:会元功,是否推演?】
嘿。
这还连上了?
顾秋轻笑一声,给系统下达指令:“推演。”
【你静坐于昆仑绝顶,见云气聚散如太极,山脊蜿蜒似经脉,指间缠绕三缕不同色泽的雾气。】
【一年后,你发现红雾随日晷投影流转,青雾应月相盈亏涨缩,白雾竟随自身呼吸明灭。】
【但你知道,这不过是会元之道的皮毛。】
【又一年隆冬,你见冰川裂隙生长出火莲,印证“天焦离火藏于至寒“之理。】
【此刻,你膻中穴突现光轮,内呈元气,精元,神元自行运转。】
【某年,深秋子夜,地动山摇时,你窥见熔岩奔涌暗合洛书九宫。】
【你气海穴涌出玄色漩涡,将震波化作二十四道柔缓涟漪。】
【又一年惊蛰,你目睹雷击古松而不毁,树心年轮竟显喜怒哀乐诸相。】
【某日暴雨,你立于黄河壶口,见狂涛中隐现三色龙形相斗。】
【你左臂浮现天焦星轨,右腿凝结地焦地脉,脊柱腾起人焦情丝。】
【又三年,你见火山口生出水晶兰,明悟“阴中育阳“之机。】
【你手臂一挥,天焦离火忽化寒霜,地焦坎水反生烈焰,人焦情丝结出冰晶卦象。】
【随即,你以指刻划虚空,天焦星轨成浑天仪,地焦地脉化九宫盘,人焦情丝织就五行网。】
【三元相撞处,竟是迸发混沌玄黄!】
【你静观七日,见混沌中升起三花。】
【天花演周天星斗杀阵,地花化山河社稷重盾,人花变红尘百态幻境。】
【而在三花相融时,你丹田爆出万丈毫光。】
【天焦星轨逆转为地支,地焦九宫顺承作天干,人焦五行坍缩成太极。】
【此刻,你见鸿蒙初判之景:清浊二气缠绕如双龙,中心悬着滴七彩露珠。】
【而在露珠坠落时,化作你眉间第三只眼。】
【你伫立原地,整整十年!】
【十年后,你吐息引动三元共鸣。】
【呼出紫气东来三万里,吸入月华凝成太阴鼎,发丝垂落处,草木枯荣三十轮回。】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你明悟:三元归一,万物复始之理。】
【你体内代表天焦之元气,代表地焦之精元,代表人焦之神元,渐渐融汇为一,复归万物衍生之初,原始‘道’之形态。】
【又是十年,你体内凝化出玄黄真元力。】
【本次推演结束,共消耗业力三万六千斤,你创出混元功法:三元混一造化典。】
这段时间,那些来为他们主子报仇的北凉兵,少说也有五六万人。
而这些人的业力,就没有低于六两的!
“呼…..”
顾秋缓缓吐出一口清气,惊诧低语:“越过通玄巅峰,直达归元境了?”
“而且……”
“这三元混一造化典,可令人再生造化?”
他心头一喜,当即飞掠而出,落在雪地之中,朝着凉州城飞奔而去。
......
ps:以后这本书不搞虐杀,腰斩徐凤年是最后一个,算是主角的一个心路转变吧。
各位大佬,求个全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