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雕刻

周禄躬身退出的脚步声渐远,御书房内只剩烛芯爆裂的轻响。′?齐`盛@*小?:*说d网1x ???最_新3?÷章?:?节)¢2更°>(新!快¥.

赫连御解下腰间白玉镇纸,铺展素绢时,苏绾妤倚在湘妃榻上慵懒浅笑的模样,竟不受控地浮现在眼前。

狼毫饱蘸朱砂,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他忽而想起初见时的模样。

砚台里的墨汁泛起涟漪,赫连御猛地落笔。

缠枝莲纹顺着笔尖蜿蜒,金丝勾勒的并蒂莲在纸上绽放,每一笔都带着狠劲,似要将满腔怒意都倾注其中。

当簪子的点翠羽翼在纸上舒展时,他仿佛看见苏绾妤戴着它回眸的样子,眸光流转间胜过万千星辉。

"皇上,翡翠原石带到。"

周禄的声音惊破思绪。

三个紫檀木匣在烛火下泛着幽幽光泽,赫连御起身时带落了案角的设计图,宣纸在空中旋出一道朱砂弧线。

匣盖开启的瞬间,三色流光倾泻而出。

紫云般的紫罗兰种泛着神秘光晕,阳绿翡翠如同凝住的春水,唯有那方海蓝宝石般的冰种,幽蓝中流转着银河般的碎芒。

赫连御的指尖悬在蓝玉上方半寸处,突然想起苏绾妤常穿的月白襦裙,晨起梳妆时,晨光总会在她的裙摆晕开这样的色泽。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退下。"

他攥紧冰凉的原石,指腹摩挲着石面天然的云纹。

玉雕匠人曾说过,冰种翡翠最讲究"三分料七分工",可此刻他只想将这抹独一无二的蓝,永远镶嵌在她的鬓边。

烛火忽然剧烈摇晃,赫连御望着掌心渐渐温热的玉石,忽觉喉间发紧。

——原来这世上最珍贵的,不是他随手赏赐的奇珍异宝,而是那个敢将真心捧到他面前,又敢决然收回的女子。

三更梆子声穿透御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赫连御的指尖己被刻刀磨得发红,案头却渐渐浮现出一支精巧的玉簪。

他盯着那抹与苏绾妤眼眸相似的幽蓝,想起她昨日话语里的疏离,手下的力道陡然加重,翡翠碎屑如星子般簌簌坠落。

龙袍袖口不经意扫过烛台,跳跃的火苗映得他眼底的偏执愈发浓烈。

他倒要看看,当这份亲手雕琢的心意送到她面前时,她还能否如此云淡风轻。

与此同时,听雨轩内烛火摇曳。

苏绾妤倚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春禾正在一旁收拾白日里赫连御送来的赏赐。

鎏金香炉散着袅袅青烟,却驱不散她眉间的淡淡愁绪。[2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u2

这场精心设计的局,究竟能否如她所愿?

第二日辰时,晨光初露。

齐回舟背着药箱踏入听雨轩,青灰色的太医服在晨风里轻轻摆动。

苏绾妤斜倚在绣着并蒂莲的屏风后,腕间素白的纱巾下,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小主,”

齐回舟搭脉片刻,神情凝重,“您的身体虽己无大碍,但此次到底还是伤了根本。”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瓶,“这是微臣特制的养血安神丸,每日两次,用温黄酒送服,切记不可操劳。”

苏绾妤接过药瓶,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海棠花上:“此次多谢齐太医费心。”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齐回舟连忙起身行礼:“为小主诊治是微臣分内之事。只是......”

他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小主若有心事,切莫憋在心里。这后宫之中,唯有保重身体,方能长久。”

苏绾妤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出声:“齐太医多虑了。我如今既己大好,自会多加调养。”

待齐回舟告退后,春禾端着茶盏进来:“小主,您真的没事吗?奴婢瞧着您这些日子都瘦了。”

苏绾妤饮了口茶,望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放心吧,有些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事实也正如苏绾妤想的那样。

这日,苏绾妤半阖着眼,素手随意搭在茜色软缎薄被上,腕间羊脂玉镯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忽然,廊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皇上驾到——"唱和声,惊起檐角铜铃清响。

她慌忙起身,月白色襦裙下露出的绣鞋堪堪踏稳,便见玄色衣摆扫过雕花槅门。

赫连御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却在触及她的瞬间,抬手拦住她要行的大礼:"绾绾快起。"

指腹擦过她腕间凉意,顺势握住她柔荑,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往内室走去。

沉香袅袅的寝殿内,鎏金香炉氤氲出朦胧雾气。

"都退下吧。"

赫连御低沉的嗓音惊得侍奉宫女们纷纷福身告退,雕花木门"吱呀"合拢的刹那,苏绾妤望着眼前褪去帝王威仪的男子,心口莫名发紧:"皇上,可是有事要和嫔妾说?"

赫连御并未答话,反而拉着她在紫檀木榻上坐下。

西目相对时,苏绾妤才发现他眼底青黑,明黄锦袍上还沾着零星木屑。

正当她疑惑间,只见他从广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小心翼翼展开,露出里面莹润的簪子。

——那是一支通体湛蓝的翡翠簪,并蒂莲的花瓣层层叠叠,连花蕊处的露珠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她忽然想起昨夜值夜宫女提起的,乾清宫彻夜不灭的灯火。

所以这是赫连御亲手雕刻的吗?

他是把那日自己和春禾说的话听了进去,所以才自己动手雕了这簪子送自己。

这么看来,倒是有几分用心的。

翡翠簪子在掌心沁出丝丝凉意,苏绾妤指尖抚过并蒂莲精巧的纹路,连花瓣边缘细微的锯齿都纤毫毕现。

她抬眸望向赫连御,那双总藏着帝王威仪的凤目此刻盛满温柔。

鬓角还沾着未拂去的屑粉,像极了寻常人家专心做活的郎君。

"这......是皇上亲手雕刻的?"

她声音发颤,喉间泛起酸涩。

眼前浮现出深夜里灯火摇曳的乾清宫,金銮殿上运筹帷幄的天子,此刻竟为了一支簪子,在案前耗费无数心血。

赫连御喉结滚动,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初见时,你倚在藕香榭的朱栏上,素衣乌发,眸中映着满池荷花,恍若画中仙。"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朕想着,唯有这并蒂莲,方衬得起你的清贵。"

殿内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