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毒香

赫连御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突然想起昨夜柳贵妃咳血时的模样。/优?品′小¢说.网_ \更?新?最*全·

她倚在自己怀中,气息微弱:"皇上,若臣妾有何不测......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当时他只当是病中胡言,此刻却如雷轰顶。

他何尝不知柳家手握二十万边疆铁骑,若柳贵妃诞下皇嗣,朝堂势力必将失衡;

可当得知她有孕时,看着柳贵妃眉眼间藏不住的欢喜,心底那丝杀意终究化作了无奈的叹息。

他曾暗中命太医悉心照料,甚至默许柳府送来的滋补之物,只盼着能将这份忌惮化作来日的制衡。

此刻望着皇后手中的证物,赫连御忽然想起半月前柳贵妃倚在他怀中,娇嗔着讨要赏给腹中孩儿的玉锁。

那时她鬓边的海棠花与烛火相映,美得让他几乎忘了朝局的阴霾。

他从未想过用如此狠绝的手段除去皇嗣,毕竟那也是他的骨血。

"来人。"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扫过众人惊恐的面容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背后藏着多少人的算计与野心。

“周禄。”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2?完#本;神&|站?^ a?)追3§?最>|新3&?章#节¨

御前总管立刻趋步上前,金丝蟒纹的袖口在宫灯下泛着冷光,“奴才在!”

赫连御缓缓抬起头,幽深的眼眸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皇后苍白的脸上。

殿外惊雷炸响,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蟠龙柱上,宛如蛰伏的巨兽,“去查查那香。”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从御药房到柳贵妃寝宫,所有经手之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周禄心中一颤,立刻跪倒在地:“奴才遵旨!”

余光瞥见李贵人瘫软的身影,又看了眼皇后骤然收紧的指尖。

他知道,这场风波一旦掀起,必将席卷整个后宫。

赫连御转身时,腰间的螭纹玉佩撞在龙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帝王的尊严不容置疑。

但此刻,他更要弄清楚,究竟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他未出世的皇嗣下手。

暴雨冲刷着永和宫的青石板,将残香与血水混着泥浆冲进沟渠。

赫连御立在滴水檐下,玄色龙袍被狂风掀起猎猎作响,望着周禄跪伏在雨幕中瑟瑟发抖的身影,眉间的阴云愈发浓重。¨小/说-宅- ,免*费_阅/读′

"回皇上!"

周禄抹去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惑。

"御药房制香的小太监、李贵人的陪嫁宫女,连同永和宫负责收礼的内侍,全都过了三遍刑......"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李贵人送入的香确是御药房新制的篱落香,有内务府的黄册与掌事太监的画押为证。"

赫连御捏着螭纹玉佩的手骤然收紧,玉质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殿内传来柳贵妃断续的啜泣,混着太医令焦急的叮嘱声,像根钢针首刺耳膜。

"那香料何时被调换的?"

他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

"据柳贵妃的贴身嬷嬷回忆,香炉是卯时三刻送入偏殿。"

周禄从袖中掏出染血的供状,纸页被雨水洇得发皱,"可当辰时初刻准备熏香时,香料己变成掺了朱砂的毒香......"

他突然噤声,抬头望着帝王阴沉的脸色,"奴才沿着运送路线追查,在浣衣局后的枯井里找到了那名负责搬运的杂役——人己断气,舌根被割,双手也被利刃挑断经脉,身上只藏着半枚银簪。"

话音未落,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赫连御转身时,正看见柳贵妃披头散发地扑在门槛上,绣着金线的寝衣沾满血污:"皇上!定是有人要害我们母子!"

她凄厉的哭喊混着雨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沈修容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鎏金护甲。

殿外暴雨如注,却浇不灭她眼底翻涌的快意。

柳贵妃凄厉的哭喊穿透雨幕传来,那声音里的绝望与无助,竟与自己蜷缩在血泊中时如出一辙。

她耳畔又响起皇后在坤宁宫的低语:"害你小产的,不是李采女。正是柳贵妃。也是她在你的安胎药里悄悄掺了红花......"

话音犹在,她想起流产那日腹痛如绞。

而柳贵妃竟还带着滋补的汤药前来探望,面上那假惺惺的关切,如今想来只觉恶心至极。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眼中熊熊燃烧的恨意。

柳贵妃,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今日终于得以偿还。

而此时的赫连御望着她此时的模样,到底是有一丝心软。

毕竟也是自己宠爱过的。

“你先起来吧,朕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的。”

"将银簪呈上来。"

他接过那枚刻着并蒂莲的银簪,忽然想起皇后常戴的步摇上,也有同样的纹样。

赫连御指腹摩挲着银簪上凹凸的并蒂莲纹,鎏金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还未等他开口质问,殿内忽响起一声尖锐冷笑。

李修仪扶着玛瑙护甲款步上前,腕间的珍珠链随着动作轻晃,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皇上,这簪子臣妾可眼熟得很——上月宫宴时,李贵人身边的巧珍不就戴着这样式?"

李贵人猛然抬头,苍白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望着那枚银簪,耳畔突然响起三日前巧珍告假时慌乱的眼神。

当时这宫女捧着她赏的月钱,鬓边的银簪随着行礼动作轻轻摇晃,如今想来竟与眼前证物别无二致。

"不可能!"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绣鞋碾过满地香灰,"巧珍素来老实本分,定是有人栽赃......"

"老实本分?"

李修仪突然掀开广袖,露出袖中半截染血的素绢,"今早臣妾在浣衣局后巷,亲眼见巧珍塞给杂役一锭银子!"

她指尖颤抖着指向银簪,丹蔻染就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血色,"那杂役怀里揣着的,可不就是这簪子?"

殿内顿时炸开一片窃窃私语。

赫连御的目光在李贵人骤然煞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始终沉默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