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隐情

夏槿望着榻上从容自若的苏绾妤,心中泛起了然。`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记得禁足第一日,她也曾惶惶不安,生怕主子就此失宠。

可这些日子以来,苏绾妤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便在窗边逗弄花鸟,或是铺开宣纸挥毫泼墨。

那日她还瞧见,小主竟用胭脂在宣纸上画了幅并蒂莲,嘴角噙着的笑,比春日里最盛的海棠还要娇艳。

"春禾,莫要操心了。"

夏槿压低声音,将好友拉到角落,"你且细看小主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忧心?许是......"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榻上专注下棋的身影,"这一切都在小主的盘算之中呢。"

春禾微微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烛火摇曳间,苏绾妤执子的手白皙如玉,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晃,发出细碎声响。

窗外细雨渐密,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倒像是为这场棋局奏起的乐章。

看着小主这般惬意模样,春禾悬着的心,也渐渐落回了实处。

苏绾妤指尖抚过棋盘上温润的白玉棋子,夏槿压低嗓音的私语像蝶翼般掠过耳畔。

她唇角微扬,将最后一枚棋子落定,清脆声响惊起梁间燕雀。^x¢7.0!0+t¢x?t′.,c-o`m′

晨光斜斜穿过窗棂,在她月白色襦裙上洒下细碎金斑,倒比外头那些绞尽脑汁揣测圣意的人,多了几分闲庭信步的悠然。

"到底是跟了我这些日子。"

她将团扇掩在唇边轻笑,胭脂红的扇面上,前日新绘的并蒂莲正栩栩如生。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扇骨,想起春禾咋咋呼呼的模样,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若连主子的心思都参不透,整日只知惊慌失措,倒真不如打发去浣衣局清净。

案头铜漏滴答作响,提醒着禁足己过月余。

苏绾妤倚着湘妃竹榻,望着窗外摇曳的花枝出神。

赫连御冷落她的那两个月。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偏要将这场戏唱得更足些。

如今这日子她过的是甚好。

"早起请安?"

她嗤笑一声,玉镯轻撞在棋盘上发出清响,"倒不如睡到日头晒屁股来得自在。"

不用周旋于各宫妃嫔之间,不必强颜欢笑侍奉帝王,每日逗鸟、作画、品茗,连那些酸文人笔下的隐士生活,怕也不过如此。

指尖划过鬓边新簪的素白茉莉,她眸光渐冷。?/天x禧?)小@{?说?网÷*÷ ?首x&:发2

御膳房缩减的膳食,分明是后宫投来的试探。

皇后表面端庄贤淑,背地里不是己经对自己出过手了;

李贵人这番操作,难道只为自己禁足,她就没有后续;

还有柳贵妃......想到那张涂着艳丽胭脂的脸,苏绾妤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些日子,她们怕是在宫墙那头摩拳擦掌,就等着她落魄时踩上一脚。

"暴风雨前的宁静,也该结束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

暮色渐浓,听雨轩的飞檐在晚霞中勾勒出锋利的轮廓,倒像是她即将出鞘的剑,"且让你们再得意些日子,等时机一到......"

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卷起案上宣纸,露出背面未干的墨迹——那是半阙《定风波》,笔锋凌厉如刀。

暮色如墨,听雨轩的铜炉里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萦绕在屋内的寒意。

苏绾妤倚着湘妃竹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团扇上半褪的并蒂莲纹,窗外的北风卷着雪粒扑在窗棂上,将她的思绪也搅得凌乱。

"小主,这是刚刚拿到的御寒的衣物。"

夏槿抱着叠得齐整的貂裘和狐绒披风匆匆而入,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奴婢瞧着......是不是有些逾矩啊?"

貂裘边缘垂落的银线流苏在昏黄烛光下轻轻晃动,映得她眼底满是不安。

春禾凑到跟前,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柔软的貂皮,声音里带着担忧:"会不会是谁的算计?这时候突然送来这些......"

她的目光扫过屋内紧闭的门窗,听雨轩己被禁足令困了一月有余,这突如其来的厚礼实在透着蹊跷。

苏绾妤放下团扇,玉指挑起一件月白色狐绒大氅,细密的绒毛拂过掌心,带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她细细翻看衣物的针脚,绣在衣襟内侧的暗纹若隐若现。

那是唯有皇家之物才有的云纹样式。

"无事,既拿来了就用着吧。"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日的茶点一般自然。

"可是......"

春禾还想再说,却被苏绾妤抬手止住。

望着小宫女欲言又止的模样,苏绾妤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眸光如同一汪深潭,平静之下暗藏锋芒:"皇上送来的,且放心吧。"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 "小主,当真?!"

春禾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得几乎跳起来,"您怎么这般肯定,这就是皇上送来的?"

苏绾妤起身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窗棂望着宫墙外守卫森严的禁军,雪光映得她的侧脸愈发清冷:"这宫门都上锁了,后宫这些女人谁没事闲的,这时候还往我这宫里送御寒的物件?"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叩击着窗棂,"若真想动手,这时候送来的怕不是衣物,而是毒药。"

"小主......"

春禾恍然大悟,望着手中的貂裘,眼里满是欣喜与敬佩。

"好啦,收着吧。"

苏绾妤转身回到榻上,重新执起团扇,"皇上既送了这份心意,便好好受着。"

她垂眸看着扇面上的并蒂莲,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苏绾妤将狐绒大氅轻轻搭在膝头,指尖反复摩挲着衣襟上暗绣的流云纹。

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映得眸中波光流转。

赫连御派人悄然送来御寒之物,这份隐晦的示好,恰似寒夜中乍现的微光,虽不足以驱散阴霾,却己透露了风向的转变。

“当日他盛怒之下将我禁足,如今却又送来这些。”

她望着摇曳的烛火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怕是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那日之事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