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了抚微微隆起的小腹,九凤衔珠钗在烛光下流光溢彩:“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新鲜劲儿。”
她走到白美人身边,指尖轻轻划过对方鬓边的珍珠花,“就像这钗环首饰,今日爱不释手,明日说不定就压了箱底。”
话落,她突然转头看向殿中高悬的铜镜,镜中自己容色艳丽,腹中龙嗣更是金尊玉贵,“不过有些东西,可是拿多少钗环都换不来的。”
殿内众人望着柳贵妃雍容华贵的背影,皆是心照不宣地沉默。
唯有李修仪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李修仪低垂眼眸,神色忧虑,暗自心中盘算着,这柳贵妃向来就深得皇上的宠爱。
往昔尚未怀有身孕之时,她便己然是一副嚣张跋扈的做派,行事张扬,丝毫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而如今,她竟也怀有了龙嗣,若此番能顺利诞下一位皇子,那皇上的恩宠必定会愈发深厚。
如此一来,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三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不就会大不如前,没那么重要了吗?
李修仪目光紧紧锁住柳贵妃,只见她那纤细的手轻轻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动作轻柔且带着几分母性的温柔。[¥d天~¢禧^]小°d说ˉ?|网]¥ ???免(¨?费]阅??读^·°
随后,柳贵妃迈着莲步缓缓离去。
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李修仪眼中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想到这儿,李修仪不禁微微皱眉,满心皆是担忧与不安。
凤鸾殿内鎏金兽炉飘着袅袅龙涎香,却压不住空气中翻涌的暗潮。
皇后捏着护甲的指尖微微发白,眼见柳贵妃这般模样,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够了!"
皇后突然拍案而起,青玉茶盏在紫檀木案上剧烈震颤,琥珀色茶汤泼出半盏,"本宫乏了,今日请安就到此为止。"
她刻意咬重"请安"二字,凤目扫过殿内或低头或窃语的妃嫔,鬓边九凤衔珠钗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是,嫔妾告退。"
众人慌忙起身福礼,裙裾扫过青砖的窸窣声里。
柳贵妃听到这话才慢条斯理地扶着宫女的转身,得意的说道:"姐姐莫要气坏了身子,妹妹明日再来看您。"
这话落在众人耳中,首如往沸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看¨书¢屋! ~首′发\
皇后强撑着仪态转身,发间步摇却因太过用力撞在屏风上,叮咚脆响惊飞了檐下白鸽。
雕花木门吱呀合拢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格外清晰,鎏金烛台上九盏宫灯明明灭灭,却照不亮皇后骤然阴沉的脸色。
她猛地扯下鬓边沉重的凤钗,檀木妆奁被撞得发出闷响,胭脂水粉的瓷盒在案上不住打转。
贴身宫女青竹赶紧捧来鲛绡帕,指尖触到主子冰凉的手背时,心头不由得一颤:"娘娘,这柳贵妃实在太目中无人了!当着满殿宫妃的面......"
话音未落,就见皇后抓起妆奁里的白玉簪狠狠掷向铜镜,镜面应声裂出蛛网般的纹路,映出她眼底翻涌的妒火。
"嚣张?"
皇后冷笑一声,染着丹蔻的指尖死死掐住扶手,檀木椅上的蟠龙纹几乎要被抠出痕迹,"不过是仗着肚子里那块肉罢了!"
殿外忽然掠过一阵穿堂风,吹得窗棂上的茜纱窗纱猎猎作响。
她望着镜中自己逐渐扭曲的倒影,语气里淬了毒般阴鸷。
"青竹,本宫先前吩咐的事,可办妥了?"
青竹立刻会意,俯身凑近时,鬓边茉莉花蹭过皇后耳畔:"娘娘放心,那药……"
话音未落,寝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尖利的通传声。
青竹吓得浑身一抖,皇后却抬手按住她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柳依云,"
皇后望着摇曳的烛火喃喃自语,火光照得她眉眼间尽是狠戾,"等你没了腹中麟儿,本宫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与本宫争!"
"把这个丢去浣衣局。"
皇后将锦帕甩在地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几点猩红。
青竹慌忙上前搀扶,却见主子攥着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派人盯着柳依云的寝殿,若是有任何动静......"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两人同时僵住。
青竹掀开帘子,就见廊下蜷着一只黑猫,颈间缠着浸透鲜血的白绫,正是柳贵妃最宠爱的那只。
猫瞳泛着幽绿的光,首勾勾盯着寝殿内的皇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
"晦气!"
皇后抓起妆奁里的胭脂盒砸过去,瓷片碎裂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雀鸟。
她转身抓起佛龛上的佛珠,一粒粒狠狠捻过,檀木珠子与丹蔻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当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时,她忽然将佛珠甩向墙角,鎏金佛头在青砖上滚出长长的血痕。
"告诉御膳房,给柳贵妃再加一味安胎汤送过去。"
皇后倚着雕花床柱,望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要让整个后宫都知道,本宫盼着皇嗣平安的心,比任何人都急切......"
青竹领命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笑声,混着指甲抓挠铜镜裂痕的声响,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不休。
鎏金兽首衔环的宫门吱呀推开,身着玄色蟒纹宫服的大太监弓着腰挪进来,膝盖在青砖上重重磕出闷响。
他垂着头不敢抬眼,额角冷汗顺着刀刻般的皱纹滑进领子里:“奴才给娘娘请安。”
“说吧,查出什么来了?”
皇后将护甲重重拍在矮几上,青玉镇纸应声滑落,在地上砸出清脆声响。
她斜睨着匍匐在地的太监,凤目里淬着冰碴,“若是拿不出有用的消息,你这身老骨头,就去慎刑司好好‘松快松快’。”
大太监浑身剧烈颤抖,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凉的青砖:“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查到昨日在御书房,皇上收到一封密信。那信封上既无火漆印,也没署名,皇上看罢脸色骤变,当即命人备轿去了听雨轩。”
他咽了咽唾沫,偷瞄一眼皇后骤然绷紧的下颌线,“约莫两炷香后,便传出苏良人因‘冲撞圣驾’被禁足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