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助理周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青禾小姐刚刚到了,正在楼下看画。”
沈清欢的指尖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江宴呢?”
“江总还没来。”
江宴迟到了。
她并不意外。
男人向来如此,恣意妄为惯了,哪怕是她亲自递的邀请函,也未必能让他准时赴约。
不过没关系,她本就没指望他真的会认真欣赏这场画展。
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让他出现在这里,然后让他亲眼看看,沈青禾和林叙的亲密。
沈清欢冷眼看着楼下那对璧人。
林叙微微低头,正专注地向沈青禾讲解画作的灵感来源。
他说话时睫毛轻颤,在灯光下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修长的手指偶尔在画布上方比划,像是无声的旋律。
而沈青禾仰着脸看他,唇角含着不自觉的笑意。
她忽然很想知道,当江宴看到这一幕时,会是什么表情?
远处,一辆熟悉的布加迪正缓缓驶入画廊前的环形车道。
沈清欢端起香槟抿了一口,酒精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好戏要开场了。
她看着江宴迈出车门,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看着他抬眼望向画廊。
然后,定格。
沈清欢不用想也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向来恣意不羁的江总,此刻正死死盯着展厅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下颌线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突然觉得这香槟的味道,竟比想象中甜美许多。
她理了理裙摆,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场画展,江宴是走,是留,已经不重要了。
——
江宴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过是个女人,他何必太在意。
既然看着刺眼,那就不再看她。
青禾笑意微顿,转瞬即逝,她知道谁来了,也知道他走了。
江宴,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她一开始不以为意,毕竟菟丝子的内含外展,都有足够的资本让男人念念不忘。
可惜,江大总裁对女人,尤其是送上门的女人,实在太过轻视,甚至是羞辱。
青禾意识到,这个小世界,仅仅凭借一副细嫩勾人的身子,是远远不够的。
一开始,她是不想牵连外人的。
哪怕眼前这个温和的少年,出现的那么及时,能让她和江宴之间有更多的拉扯。
在这个权势至上的世界,林叙的初心显得那么干净,那么可贵。
可是后来,当她知道林叙的姐姐林薇,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拉下水,想看沈家笑话的幕后黑手的时候,她查看了姐弟两人的过去……
她觉得这个人利用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负担了。
林薇没有亲人,她拼命往上爬,这些年也做了不少肮脏事,最初都是为了这个弟弟。
因为那是母亲最后留给她的亲人,和最后的嘱托。
说来也可笑,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小山村,林薇母亲一视同仁,是多么难能可贵。
她让女儿读书,给女儿买新衣,甚至会在女儿发烧时背着她四处求医。
孩童时期的林薇,将母亲奉若神明。
可她怎么不想想,若是母亲当真的一视同仁,怎么会在临终前,半句不提作为姐姐可能面临的艰辛,字字句句都是照顾好弟弟,不要让弟弟受到任何的苦难。
她母亲为何从不担心女儿独自带着幼弟要怎么生存?
所谓一视同仁,不过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母亲,知道自已身体不好,命不久矣,用来拴住女孩真心的一场计谋罢了。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这句话放在林薇林叙姐弟身上,也同样适用。
毕竟少年的纯粹干净,是另一个女孩用血淋淋却又脏了的身心,撑起来的。
所以呀……
青禾想,她不会真的伤害这个无辜的少年,毕竟他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小小的利用,也不会再让她有负担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