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迪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驰,江宴的指节扣在方向盘上,青筋暴起,骨节泛白。
副驾驶座上残留着橙花香,是青禾方才留下的。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少女细弱的嗓音混着软糯的尾调,在车厢里回荡得刺耳。
江宴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在路面擦出尖锐的嘶鸣。
后视镜里映出他微红的眼尾,像是猎食者被猎物反咬一口的暴怒,偏生又掺着几分荒唐的委屈。
分明是她先来招惹,如今倒摆出受害者的姿态。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可也不是他算计的她。
凭什么……一句轻飘飘的错误就打发了他。
手机屏幕亮起,沈清欢发来的音乐会合照里,他随声应和的模样显得敷衍,目光却暗暗落在青禾纤柔的身影上。 布加迪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却始终压不住耳边那句细弱的“错误”。
——
沈清欢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已眉眼冷冽,唇角的弧度却像是凝固的冰,没有半点往日的温婉大方。
她想着刚刚看见的场景:青禾从江宴的布加迪上下来。
沈清欢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疼痛尖锐,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那股冷意。
原来如此。
所谓的“同学有事”,不过是个拙劣的借口。
青禾根本不是被什么同学叫走的,而是跟着江宴一起离开了音乐厅。
她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一片寒潭般的平静。
真是可笑。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沈清欢喜欢的东西,沈青禾总要来染指,并且毫不费力地得到。
沈夫人的温柔,爷爷的偏宠,男人的瞩目,她总是那么幸运。
后来,她在上流圈子打出名声,而青禾还是默默无闻的沈家二小姐,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沈清欢想,她有更大的舞台,更强有力的后盾,她再也不用羡慕、仰望沈青禾了。
可是这些,也在那天生日宴之后,渐渐被她抢走。
凭什么呢?这不公平……
她冷冷地勾起唇角。
可惜,这次她不会让青禾如愿。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查一下林叙最近的行程,尽量制造偶遇,让沈青禾跟他多碰面。”她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挂断电话,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夜色如墨,远处的霓虹灯影影绰绰,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
既然沈青禾这么喜欢抢她的东西,那她就送她一份大礼:
一个干净纯粹、却永远无法带她跨越阶级的清贫少年画家。
这样的少年,就该配沈青禾那样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她几乎能想象到,几年后的青禾,不再天真,看着作为江家夫人高高在上的她,那副羡慕的样子。
光是想想,就让她心情愉悦。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
半月后的画展。
沈清欢站在画廊二楼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摇晃着水晶杯里的香槟,气泡缓缓上升,又无声破裂。
她俯视着楼下的人群,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林叙。
他站在自已的画作前,身形修长而单薄,像一株生长在悬崖边的青松,干净得与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
偶尔有宾客驻足,他也只是礼貌地微笑,眼神清澈得近乎天真。
沈清欢轻轻抿了一口香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多完美的人选啊。
才华横溢,却出身平凡;温柔干净,却注定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