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沈青禾被萧临渊搂在怀中。
锦被下他的掌心仍贴在她腹间,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是无声的守护。
太医说孩子保住了,只是动了胎气,需静养。
“还疼不疼?”
他低声问,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腹,力道比拂落花瓣还轻。
青禾摇摇头,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其实已经不疼了,可萧临渊眼底的担忧太深,深得让她心口发涩。
她悄悄攥住他的衣袖,声音轻软:
“陛下别担心......禾禾没事。”
萧临渊低眸看她,指尖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嗓音低沉:
“朕的小老虎若是再闹你,等他出来,朕定要好好教训他。”
明明是玩笑话,可他的语气却认真得让人心尖发颤。
青禾眼眶微热,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
“陛下......”
她轻唤,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您别对他太凶......”
萧临渊低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好,听你的。”
他的呼吸温热,拂过她耳畔时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青禾轻轻闭上眼,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竟真的生出几分倦意。
“睡吧。”
他轻声道,掌心仍覆在她腹间,像是无声的承诺:
“朕在这儿守着。”
——
待青禾的呼吸渐渐平稳,萧临渊轻轻抽出手臂,替她掖好被角。
烛火映着他冷峻的侧脸,眼底的温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
他缓步走出内殿,玄色龙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殿外,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太医、宫人、禁军统领,甚至连轮值的暗卫都伏地不起。
无人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查清楚了吗?”
帝王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禁军统领额头抵地,声音发颤:
“回陛下,铃兰丛下的药粉......确是绝育之物。”
“药性极烈,若非娘娘体察及时......”
话未说完,萧临渊已一脚踹翻鎏金香炉,火星四溅。
映得他眉间戾气更甚:
“六宫封禁,所有人不得走动。”
他嗓音低沉,字字如刀:
“朕倒要看看,是谁活腻了。”
夜风骤起,吹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像极了催命的丧钟。
——
这一夜,昭阳殿外灯火通明,禁军持刀而立,将各宫围得水泄不通。
六宫封禁,所有宫人挨个审问;
所有妃嫔,甚至是皇后寝宫,挨个搜查;
连张昭仪五个月的孕肚都未能让她免于盘查;
更甚至于,七位皇子皇女也不曾幸免。
宫人听到椒房殿皇后的崩溃:
“陛下连景珩都要审?”
“那可是他亲生的嫡长子。”
五岁的萧景瑄被奶娘抱出来时,怀里还搂着布老虎。
禁军捏起他指尖检查,孩子吓得往淑妃身后躲:“母妃,父皇为什么生气?”
淑妃死死掐着帕子,却是不敢忤逆,任由禁军搜查。
这一夜,后宫翻天,无人安眠。
——
萧临渊负手立于阶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森冷如阎罗。
他盯着手中染毒的泥土,指节捏得发白。
“陛下......”
王德全战战兢兢上前,“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萧临渊未语,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宫人,转身走回内殿。
推开门时,烛火仍亮着,青禾睡得安稳,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疲惫至极。
他站在榻边看了许久许久。
终于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梦。
而后,他转身离去,玄色衣袍掠过门槛时,带起一阵凛冽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