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飞鱼服，烛光下泛着幽暗。
他低头，声音压低，带着金属质感：“臣毛骧，参见陛下。”
朱元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威严：“起来吧。咱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毛骧起身，垂首而立，姿态恭敬：“启禀陛下，黑衣卫己初步组建完成，人员到位，暗桩布下。”
“嗯。”朱元璋颔首，目光如炬，首透人心：“聂庆童身边，安排了人？”
毛骧肯定：“己安排妥当，不止一人。聂庆童每日行踪，一言一行，皆在掌握。”
朱元璋手指敲击桌面，沉闷声响，寂静暖阁，格外清晰。
“蒋瓛那边呢？”
毛骧略停顿：“指挥使蒋瓛处，亦有我黑衣卫的人。不过……锦衣卫内部盘根错节，耳目众多，安插人手，颇费周折，目前人手尚浅，还需时日。”
朱元璋并不意外，淡淡道：“锦衣卫是咱的刀，用顺手的刀，偶尔也得磨一磨，敲打敲打。盯着蒋瓛，不必急于求成，慢慢来。”
“臣遵旨。”
毛骧应道。
朱元璋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最近应天府不太平啊，文武百官，各怀鬼胎，都在咱眼皮子底下跳脚。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毛骧思索：“江南文坛那位苏先生，最近颇活跃。频繁出入城中茶楼酒肆，与不少官员士子私下会面，言谈隐秘。”
“苏先生？”
朱元璋挑眉，似想起什么：“可是江南士林推出来的那位领袖？”
“正是此人。”
毛骧道：“此人颇有才名，在江南士林中声望甚高，颇能蛊惑人心。!2,y,u,e¨d\u..-c.o?m!最近似在为二皇孙朱允炆奔走造势。”
朱元璋冷笑：“哼，又是这帮酸腐文人！他们那点心思，瞒不过咱。想立允炆那小子，扶持个听话的傀儡，好让他们在朝堂上为所欲为？痴心妄想！”
毛骧静听，未接话。
朱元璋又问：“淮西那帮勋贵呢？最近在忙些什么？”
毛骧语气略古怪：“淮西勋贵……最近似乎都在忙着挣钱。”
“挣钱？”
朱元璋意外，旋即嗤笑：“这帮丘八，就知道舞刀弄枪，还会挣钱？”
“确是如此。”
毛骧道：“尤其以开国公常升为首的几位勋贵，最近似乎在经营一些新奇的生意，收益颇丰。城中新近出现一种名为‘胰子’的物件，颇受追捧，据说便是出自常家之手。”
“胰子？”
朱元璋皱眉，他对市井之物不感兴趣，但“常家”二字，让他心中一动：“常家……这腻子的新配方，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正是。”
毛骧道：“据黑衣卫查探，这腻子新配方，确实是常家提供的，但具体出自何人之手，尚不明确。常府上下，对此事讳莫如深，只说是府中一位‘能人’所出。”
朱元璋眯眼，若有所思。
常家，能人？
难道是常升那小子？
还是……他想起了那个沉稳内敛，心思深沉的三孙朱允熥。
“还有呢？”
朱元璋继续问。
毛骧略停顿，斟酌用词：“宋夫人，最近进宫频繁，多是探望陈留王朱允炆。/咸·鱼¨看￠书^旺` *嶵!鑫^章_洁?更^新^筷*陈留王殿下，近日似对习武颇感兴趣，常在宫中校场习练拳脚。”
朱元璋闻言，眉头再皱，眼神深邃。
宋夫人，朱允炆的舅母。
朱允炆对习武感兴趣？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允炆那孩子，平日里看着文弱，怎么突然想起习武了？
“宋夫人进宫，都说了些什么？”
朱元璋问，语气平静，带着一丝探究。
毛骧道：“他们经常在一起密谋，奴婢的人进不的前，没法知道。”
毛骧补充：“宋氏的丈夫吕禄最近跟苏先生走的很近。”
朱元璋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呵，”朱元璋低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暖阁里有些瘆人，“倒是有趣。允炆那孩子，也知道保密了！看样子孩子们都长大了，知道藏心眼了。本来想试试他的韧性，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他话音一转，目光重新落在毛骧身上，眼神锐利冰冷：“黑衣卫，要加快！咱要一张无孔不入的网！不光是应天府，整个大明，都要在咱的眼皮子底下！”
“聂庆童那边，再给咱多安插几个人手！”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机：“这老狗，最近有点不对劲！咱总觉得，他瞒着咱什么事！”
毛骧心中一凛，立刻躬身：“臣遵旨！即刻去办！”
朱元璋挥手：“去吧。记住，黑衣卫是咱的影子，只能听咱一个人的号令！若有二心，咱第一个不饶！”
“臣，万死不敢！”
毛骧重重叩首，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暖阁，如同来时一样，融入殿外的黑暗。
毛骧刚走出去，聂庆童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
望着毛骧走的背影，轻微的拍手声，划破乾清宫的寂静。
一个小太监出现：“老祖宗。”
“丙二出宫，去找龙一。”
教主的声音毫无感情：“盯着毛骧。”
“是。”
丙二的身影再次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聂庆童独自站在院子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
毛骧……
皇爷是不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不能再拖了。
两个月后，皇爷就要出宫巡视神机营。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到时候，只要稍微动点手脚……聂庆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皇爷驾崩，天下大乱。
那些藩王，那些野心家，还不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宫中信徒虽战力不足，但制造混乱，煽风点火，绝对是一把好手。
我手中的暗卫，可以给予致命一击。
聂庆童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需要找个人计划一下。
聂庆童当即换上白莲教主的衣服出宫。
跑到城外的小院，进入客厅找到了苏先生。
“苏先生，本教主有些事，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
聂庆童皮笑肉不笑地说，拉长了“商量”二字。
苏先生闻言，笑容一僵，连忙将他迎进书房内。
“教主里面请，里面请。不知是何事，竟劳动教主亲自跑一趟？”
“皇爷两个月后要出宫巡视神机营，本教主寻思着，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聂庆童慢悠悠地说，眼睛紧紧盯着苏先生的表情。
苏先生闻言，心头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教主的意思是……”
“本教主的意思是，这天下，也该换换主人了。”
聂庆童凑近苏先生，低声说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苏先生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老脸煞白：“教主慎言！此乃大逆不道之罪！”
“大逆不道？”
聂庆童冷笑：“苏先生，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处境？皇爷疑心病重，你和二皇孙走得太近，己经惹了他的猜忌。一旦本教主把你供出去，你觉得你能活过明天吗？”
苏先生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教主到底想怎么样？”
“本教主想怎么样，苏先生心里应该清楚。”
聂庆童语气森然：“本教主要你的人，在皇爷出宫的时候，制造混乱，吸引火力。
我的人半路让皇爷‘意外’驾崩，宫中没有储君，二皇孙，也许有机会可以登基。”
苏先生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聂庆童心狠手辣，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当今圣上！
“这……这太冒险了！一旦事败，我等都要人头落地！”
“富贵险中求。”
聂庆童冷冷一笑：“苏先生，你己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跟着咱家干，搏一个改天换日的机会，要么等着皇爷来清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你自己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