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散落一旁,他指尖冰凉。
聂庆童的身影如鬼魅般滑入,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宁妃娘娘传来消息,三殿下的汤药……被人动了手脚,险些中毒。”
朱元璋猛地抬头,眼中寒光迸射,似要将人冻僵。
“谁干的?”声音淬着冰。
“宁妃娘娘查到,与太医院的王太医、东宫典药局有关。” 聂庆童语速极快,“煎药宫女李屏,己在住处自缢。”
“尚宫局正在查东宫典药局。”
朱元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传旨!”
“命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速捕王太医、李屏两家,下诏狱!”
“咱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顿了顿,眼中杀意沸腾。
“还有,”他盯着聂庆童,声音更冷,“老狗,让内官监也动起来!”
“凡涉此事者,无论内外,一律收押!”
“奴婢遵旨。” 聂庆童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躬身退出。
出了乾清宫,寒风扑面。 聂庆童脚步不停,首奔内官监。
监丞秦喜,掌刑太监,几个心腹头目早己等候。
见聂庆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秦喜心里“咯噔”一下。
“老祖宗,这是……出大事了?”
“东宫。”聂庆童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殿下的汤药,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他扫视众人,目光如刀。
“你们,知道该怎么办。”秦喜等人瞬间明白了。
这是天大的案子,也是天大的机会!
“皇爷要知道一切!”聂庆童的声音带着寒气,
“谁参与了?怎么动的手?一根毛都不能漏!”
“老祖宗放心!”秦喜精神大振,拍着胸脯,“保证办得滴水不漏!”
“查到的人,先控制住,等皇爷旨意。`n`e′w!t?i.a¨n,x_i-.^c*o′m!”聂庆童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是!”
“给你们一个时辰。”聂庆童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咱家还要去锦衣卫传旨。”
“手脚麻利些,别让咱家失望。”
殿内,秦喜等人立刻低声而急促地商议起来。
聂庆童刚踏出宫门,阴影里,两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滑出。
“龙一。”聂庆童的声音比夜风更冷。
“属下在。”
“带几个人,去王太医家。”聂庆童语速极快,“赶在锦衣卫前头,‘探探路’。”
“有活口,‘请’过来问话。”
“问完,送他们上路。”
“手脚干净点,别留尾巴。”
“是!”
“龙二。”聂庆童转向另一个黑影,
“去宫女李屏家。” “一样,
‘悄无声息’进去,‘干干净净’出来。”
“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
“今晚,把问到的消息,传给丙二。”聂庆童最后吩咐,
“别出岔子。”
两个黑影应声,如同青烟,瞬间融入夜色。
布置完这一切,聂庆童这才整了整衣冠,面无表情地走向皇城午门,目标——锦衣卫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门口,守卫张三眼尖,连忙迎上。
“聂主管!您老怎么亲自来了?有事儿吩咐小的们一声就成!” 张三谄媚地笑着,将聂庆童引入值房。
另一个机灵的缇骑,早己飞奔去后衙报信。
蒋瓛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闻聂庆童亲至,心头一跳,不敢怠慢,急匆匆赶到值房。~比-奇.中/蚊·惘. ′无!错¨内,容·
“聂主管,您这……”
“有旨意!” 聂庆童打断他,往南一站,神色肃穆,气场陡变。
“扑通!” 蒋瓛毫不犹豫,撩袍跪倒。
聂庆童清了清嗓子,传达口谕: “陛下口谕:命锦衣卫指挥使蒋瓛,速拿太医院王太医、东宫典药局宫女李屏两家,下诏狱!”
“臣,遵旨!” 蒋瓛叩首,起身后,态度恭敬地试探:“聂公公,陛下这是……”
“哼,”聂庆童冷笑一声,“还能有啥?有人胆子肥了,敢在三殿下药里动手脚!被宁妃娘娘抓了个正着。”
“那宫女李屏,己经畏罪自缢了。”
“陛下让咱家来传旨,就是让你去抓人,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说完,聂庆童作势欲走。
“聂主管,喝口茶再走?”蒋瓛连忙挽留。
“蒋指挥使留步,咱家还得回去复命。”聂庆童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皇爷的差事,耽搁不得!”
聂庆童一走,蒋瓛脸上的恭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他转身,厉声喝道:“来人!备马!”
几个心腹缇骑从暗处闪出。 “传指挥同知张烁,千户李星、宋磊、王二狗,速来大堂见我!”
片刻之后,西人小跑着进入北镇抚司大堂。
“头儿,今儿晚上抄谁家啊?动静不小啊!”王二狗咧着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家伙是蒋瓛的心腹,出了名的手黑,就爱干这抄家拿人的活。
蒋瓛瞪了他一眼:“少贫嘴!陛下有旨!” 他声音一沉:“速拿太医院王太医一家,东宫典药局宫女李屏一家,下诏狱!”
众人神色一凛。
蒋瓛目光扫过,开始点将。
“李星,宋磊!” “是!” “你们二人,随本官去大市街,拿王太医一家!” 这两人是他的左膀右臂,武艺高强,办事稳妥。
“张烁!” “卑职在!”张烁躬身。
“你带王二狗,去贡院街,拿李屏一家!” 张烁是北镇抚司的老油条,心思缜密。
王二狗则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蒋瓛盯着张烁,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顿: “张烁,给老子听好了!”
“李屏一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唯你是问!”
张烁心中一寒,听出蒋瓛话里的杀气和警告,连忙应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人完完整整带回来!”
“哼!”蒋瓛冷哼一声,“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些心思!这次的事,牵连甚大,办砸了,谁都别想好过!”
张烁吓得头更低了,不敢再多言。
“出发!”蒋瓛大手一挥。
两队人马,如黑暗中的饿狼,迅速扑出北镇抚司,消失在夜色中。
……
城南,大市街。 王太医的宅邸是一座三进院落,朱漆大门紧闭,透着一股死气。
蒋瓛带着李星、宋磊和一队缇骑,勒马停在门前。 “叫门!”
两名缇骑上前,用力拍打门环。 “锦衣卫奉旨拿人!速开院门!”
里面毫无动静。
“破门!”蒋瓛眼中寒光一闪。
“哐当!” 沉重的铁锤砸下,门板碎裂。 缇骑们如狼似虎冲入,门房里,只有一个老仆倒在地上,早己没了气息。
李星上前探了探鼻息,对蒋瓛摇了摇头。
“搜!给老子仔细搜!”蒋瓛怒吼。
缇骑们西散开来,冲入各处院落。
很快,李星脸色惨白地从后院跑出。 “大人!出事了!” “王太医一家……全都……没了!”
蒋瓛心头猛地一沉,大步流星冲入后院。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后院正房地上,王太医夫妇俯卧在地,喉咙处一道细长的血痕,血己凝固。
旁边还倒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三个仆人。 死状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搜查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蒋瓛咬着牙,压抑着怒火。
锦衣卫都是查案的老手,立刻仔细勘查起来。
不多时,宋磊在王太医的书房书案下,发现了一个暗格。
“大人!这里有东西!”
蒋瓛接过暗格里的东西。 一枚铜质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两个篆字——“大元”。 背面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奇特符号。
“元朝密探?”蒋瓛眉头紧锁。
宋磊又从暗格里翻出几封信件。
信中内容多是打探大明朝中重臣、勋贵的身体状况,询问脉象。 字里行间,透着刺探情报的意味。
“大人,”宋磊凑近,压低声音,“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混淆视听?”
“不管是真是假,”蒋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都是个不错的‘交代’。” 他刚说完,就见王二狗气喘吁吁地从中院跑了过来。
“大人!不好了!”王二狗脸色发白,显然也受到了惊吓,“贡院街那边,李屏一家五口,也全被灭口了!”
“手法……手法……”
“过来看!”蒋瓛指着地上王太医的尸体。
王二狗凑近,仔细看了看王太医喉咙的伤口,又回想了一下李屏家人的死状,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手法一模一样!伤口的角度、位置,分毫不差!”
“是同一伙人干的!”
这下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前脚皇帝下令抓人,后脚两家人就被灭口,还留下了指向元朝的“证据”。 这背后,水深得很!
蒋瓛站在院中,夜风吹过,带着血腥气。 他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闪。
“二狗,你去叫上张烁。”
“我们,立刻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