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梁山脸色一沉,“你到底想怎样?”
刘庆是刘芳的堂弟,但刘庆家住在杜家隔壁,这些年刘庆明里暗里没少给杜江海干一些脏活累活。(;看ˉ书o?a屋~¤! £¢首3?发`\
他这个人最是没脸没皮,只要有钱拿,让他跪下磕头喊爹都不在话下。
所以知青们闹事,让刘庆去背这个黑锅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而那些知青本意只是想有饭吃,并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得很大,所以很多人都是见好就收,多的就是骂了他几句。
有的气不过的,也就踹了他几脚。
杜梁山一直都把刘庆当成自己身边的一条狗,可现在这条狗居然威胁他,他眸底已经起了杀意。
刘庆自以为可以用黎媛媛的事拿捏他,便狮子大开口,“给我五百。”
杜梁山都被他这个数给听笑了,“现在这个情况,你要钱能用的出去?”
“这雪开春就能停吧,总不能一直下到天气热起来吧?你只管给我就行了,我怎么用你还操心。”
刘庆不以为然,反正家里又不缺吃喝,他的眼里只有钱。
“我可以给你钱,但你最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
杜梁山的语气很是克制,但话底却仿佛隐隐狭着风暴的暗流在慢慢涌动。
刘庆吊儿郎当地勾唇笑了笑,“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我的口风最紧了,你还不清楚吗?”
杜梁山低头点燃烟杆,送到嘴边,狠狠地连抽了几口,“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明天晚上老地方给你。”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两家院子后面的一片小竹林里。
傍晚的时候雪倏然停了一些,可外头依旧很冷,村道上全是积雪,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等再晚一些,才陆陆续续有些人家点了灯。
刘庆鬼鬼祟祟地从自家后院出去,他故意在院子门口吹了下口哨,提醒杜梁山赴约。
竹林那边的积雪比村道上的还要厚,随便一脚踩下去,都是很深的坑。
刘庆想着这个点也不会有人出门,便没敢再往深处走。
可他左等右等都没见着人,大约半个多小时都过去了,他被冻得有点受不住。
谁知,他刚走出竹林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踏在雪里的急促脚步声,等到他转头去看时,一根棍子直接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就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那人的脸时,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紧接着他直接失去了意识,从倒了下去。
伴随着鲜红的血染透了雪白的地面,竹林里刮起一阵冷肃刺骨的寒风。$?看·e书&屋°? .¢?追¥最ˉ^>新·′o章<节+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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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家里在他不见的第三天才意识到不对劲,原本以为他去哪里鬼混了,可打听了一圈都没人见过他。
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可能是报应。
谁让他独吞了那么多知青的粮,可能老天开眼了。
外头的雪又大,根本也没法出去找。
黎媛媛窝在家里,和母亲聊起这个事,“你不觉得这事太奇怪了吗?刘庆前脚被爆出来私吞粮食,没多久就失踪了,十有八九人没了。”
“嘘!”陈红英连忙捂上她的嘴,“你现在怀着身孕,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别说了。”
黎媛媛不以为然,她并没有把肚子里这个孩子看得多重要,甚至还有些恶心他的存在。
这个孩子何尝不是她被杜梁山欺辱的最好证据呢?
一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便宜了那死老头,她就恨不能一刀捅死他干脆。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陈红英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对死了人这种事都很忌讳,尤其是被人害死的这种。
她会忍不住想到当年的事……
“这……这我哪里猜得到……反正跟咱们没关系,时候不早了,你别熬夜,早些睡啊!”
最近这段时间她发现女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心思重了很多,不似以前那么单纯了。
陈红英怕再聊下去,自己会被黎媛媛看出些什么。
黎媛媛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不悦,她还没说到关键的地方,真是扫兴。
刘庆平日时常跟杜梁山在一块,说他是一条忠犬都不为过,可是今天吃饭的时候,看到杜梁山对于刘庆失踪一事,竟然没有半点意外,甚至还很冷静。
她都要怀疑跟杜梁山有关系了。
但是他没理由去害刘庆啊。
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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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连下了半个月都没有要停的征兆。
好在上面很重视这件事,下拨了不少救灾粮,勉强能渡过难关。
这些日子,黎初就在家里温书。
时刻迎接高考,算起来,明年年底会迎来恢复后的第一场高考。
这场考试来得太突然,很多人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备考,所以考上的人太少了。
但恰好是这样,才容易一鸣惊人。
“你学这么认真,难不成你想转行当老师?”
骆盼儿甚为不解,被困在家里的这段日子,她连赵修远都没见着,也就初雪第一日,赵修远跑来见了她一面,各种叮嘱,比她娘还啰嗦。?/卡&卡?小?1说ˉ网-§ .更o?^新d:§最?全′
要不是家里还有母亲在,他都恨不得在骆家住下。
这场雪不光害得他们被迫分开数十日,更是让他们的婚期都往后推了推。
原本还想着她们几个在家能打打牌,消磨一下时光,可黎初那真是学得废寝忘食,得她这个当老师的,都觉得有些自愧不如了。
黎初连头都没抬,“去找阿琳玩,把门给我带上。”
骆盼儿:“……”
好好好,连话都懒得回自己了,直接就是赶她走。
肖琳恰好从外面走进来,一把揽住她的脖颈,“你就别烦她了,你一个当老师的,忍心去破坏一个求学若渴人的上进心吗?”
骆盼儿皱着眉,“学归学,那也得劳逸结合啊,学习不能一直埋头苦学,还要学会适当的放松。”
虽然她至今不明白黎初学了这些是想干什么。
高考已经被暂停了这么多年,如今能有个高中文凭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考个中专,学一门技术,毕业还能包分配,这年头就连老师这种职业,都不怎么吃香的。
“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嫂子她是个铁人,咱们就是用八头牛去拉她都拉不动,还是算了吧。”
肖琳很识趣,毕竟早几天她就来过了,结果就是被黎初一记锐利的目光给吓跑了。
但想想黎初这么努力也没错,她有任务在身,要想比上一世过得还要好,明年的高考她势必要金榜题名才行。
骆盼儿认清现实,“走吧走吧,等下该要被骂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很无奈地走了。
雪霁天晴,雾霭也渐渐消退,温暖的阳光倾洒而下,落在被积雪覆盖的道路上,雪一点点被融化。
这是第一个晴天,雪灾也总算是过去了。
由于不少房子都被大雪坍塌,很多人无家可归,重建家园的工程在快速开展中。
“你们房子的事还没解决好,就现在这边继续住着吧。”
丁老爷子和徐虎父子都回不成家了,王琼霞最是心善,自然也不可能把他们赶出去。
徐虎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又要在您家麻烦一段时间。”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能天天吃到大厨做的饭菜,我都舍不得你走了。”王琼霞笑道:“再说了,你们都是小初的娘家人,说这些就是见外了。”
徐虎笑得憨厚,“承蒙你看得起,要是喜欢以后等国营饭店开门了,随时欢迎你过来吃饭,我请你吃。”
“那感情好啊!回头我一定去蹭饭哈哈哈!”
两个长辈在院子里说话,徐承安在屋里收拾东西。
“你这是去哪儿?”
骆宇路过看到便好奇地走进去。
徐承安解释道:“我爷爷还在医院,我准备和我爹去看看他。”
“我刚好要去供销社买点菜,一起吧。”
他们这些天全是的荤菜,小姑还在减肥,嚷嚷着想吃素菜。
家里后院的两块菜地早就被大雪给埋了,种的菜全给冻死了。
徐承安思索片刻,“你骑车的话就帮我把这些东西带上吧,我跟我爹还得去还牛车。”
骆宇点了点头,“好,那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们。”
三人一道出了门,徐承安先和父亲去还车,只不过听说他们家那边塌了不少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
医院门口络绎不绝地人进进出出。
这次雪灾冻死了好些人,大部分都是那种房子塌了,然后被困在里面,被救援队救出来后,要么没气了,要么仅剩一口气撑着。
他倚着自行车站在医院门外,没一会儿就看见了徐承安,“这边!”
“咋就你一个人?”
徐承安搓了搓手,“我爹碰见以前的邻居,在帮他们那边运东西,所以让我先过来。”
骆宇把车上挂着的东西递给他,“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东西比较多,不光有吃的用的,徐承安一个人提不动,骆宇只好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地帮着一起拿进去。
徐老爷子正在跟医生犟,“我都好了,我不打针了!”
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老爷子,我是医生,您有没有痊愈我最清楚了,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你不去救别的人,把这些药浪费在我老头子的身上,我都说了我好了,我不打针!”
医生真是头大,现在医院人手严重短缺,她又不好一直在这里耗费时间。
就在这时,徐承安及时赶到,“爷爷!您又不听医生的话,不打针怎么好得快?”
“你……你小子咋来了?”
徐老爷子在病房里闷了大半个月,见到孙子来了,整个人都精神气都提了不少,“快快快过来!你和你爹都还好吧?”
徐承安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一旁,安抚道:“我们都好,爹去帮人托运东西了,让我先过来看看您的情况。”
“您啊!怎么跟个老小孩儿似的,这么怕打针,羞不羞?”
徐老爷子刚伸出去想拉孙子的手立马放回了被窝里,哼道:“我怎么会怕打针?我就有点咳嗽而已,她非要大惊小怪!”
“我要出院!”
徐承安无奈地朝着旁边的医生面露歉意,“请问我爷爷现在身体情况是怎样的啊?”
医生倒也没生气,毕竟这段日子也和病人们都混熟了,解释道:“老爷子前天开始有些咳嗽,晚上我们同事查房的时候,听到他一直咳嗽不止,旁边其他病人也有反映他夜里咳嗽的问题,今天早上他有些低烧,我就准备给他打一针。”
原本也是些小毛病,吃点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可老爷子并不配合,又是嫌药苦不肯吃,又嫌贵非说他没钱他不吃,最后被劝急了,还生了好久气。
又不肯多喝热水,能好起来才怪。
“还是要麻烦您给他打一针。”
徐承安当即作出决定,徐老爷子顿时脸色一变,“你个臭小子!还有你这么逼迫自己亲爷爷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这点小病打什么针啊!”
“我这是为您好!”
说完,他就抓住了徐老爷子的手腕,送到了医生面前。
徐老爷子自是不肯的,门外骆宇倏然走了进来,“身体虽然是您自己的,但您若是不能康健,只会让在意您的人徒增担心。”
“老徐,赶紧把针打了吧!晚上我们都被你咳嗽吵得睡不着觉!”
“是啊是啊,你权当是为了我们成不?”
旁边两个病人跟着搭腔,徐老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病得比自己重得多,自己还耽误人家休息。
实在是不该。
趁着他妥协,医生立马动手,扎针的速度又快又准。
徐老爷子疼得直皱眉,他是最讨厌来打针吃药的,要不是之前腿疼,他也不可能任由儿子把自己送来医院住这么久。
“小安,他是谁啊?”
扎完针,徐老爷子呼了口气,把目光落在骆宇身上。
徐承安解释道:“他啊,他叫骆宇,是小初姐婆家的侄子,刚刚帮我提东西过来。”
徐老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长得这么俊,娶媳妇没?”
骆宇嘴角微抽,感觉被戳中了伤心事,有些心塞,“没……还没呢。”
徐承安住骆家的这段时间,早就对他的那些事了如指掌了,他抿唇轻笑,故意想逗骆宇,“爷爷,您有合适的姑娘可以介绍给他。”
“这……这就不用了吧……”骆宇看见徐承安笑得那么不怀好意,恨不得上去捂住他那张坏嘴。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门外路过的一抹倩影。
下一秒,他便顾不得徐老爷子说话,直接跑了出去。
在看清那个背影时,他忍不住喊出声:“林念语?你……你这是……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