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一定露馅儿。”李兰斯给出判断。
沈初也道：“对，无论多么高明的易容或者表演，只要跟很亲近的人接触，都是藏不住的。”
松川信平询问道：“仙仙，还没查到那个人是谁吗？”
治安总署的信息平台是现存的全世界最发达的数据库之一，要根据一个号码查到登记使用人，就是几秒钟的事儿，但是从陆澜起将号码提供给宋仙仙，己经过去了五分钟。
“奇怪。”宋仙仙说，“这个号码的原登记人是一个122岁的男子……”
“年纪是有点大，但或许他身体好。”在人均寿命超过百岁的新纪元，最长寿者的记录目前保持在148岁，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活过120岁且还能自由行动的也挺常见。
“不，他己经死了，在末日战争中就死了。”
这次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智联时代开启后，政府逐步完善出了一套高效且简洁的社会管理系统，一个人相关的所有信息都关联在一个代码之下，家庭、社保、信用、通讯、履历、财税等等都与这个代码绑定，它就是人类的“条形码”，囊括了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数据。虽然这种方式长期被民主团体反对，但它好处太多了，把这些数据放进各种模型去运算，能大大提高生产效率和分配方式，也便于管理、调度和统计，还能增加政策制定的有效性，更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贪污、洗钱、偷漏税等犯罪。这套系统实施后，犯罪率大大下降。/天¨禧`暁+说
当然，带来的弊端也很多，但是在那个科技飞速发展的年代，所有不和谐的声音都被淹没在了滚滚向前的浪潮中。
这套系统在新纪元己经不能完全运转，主要原因就是算力的断崖式下降和很多智联基础设施被破坏，但“一人一码”的规则还是保留了下来，于政府、于个人，这都是最节省成本的方式，一个人使用别人的代码在很多地方都行不通，但他依然这么做，那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人选的还是一个死人的号码，他的身份和动机就更可疑了。身为探员，他们敏锐地嗅到了犯罪的味道。虽然这个人可能和他们要调查的事没有关联，但如果他也是vip，会和米娅同时出现在地下俱乐部，就容易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影响，或许有必要提前清除这个隐患。
“能不能在橡树镇里定位这个号码的位置？我去会会本人。”李兰斯说。
“可以，但是现在橡树镇人很多，如果他在人口密度非常大的地方，就无法精确到个人，我先看看。”
十分钟的时间，陆澜起来到了集市。他几天前也在这里闲逛过，那时候人流量尚可，适合走走停停地感受一下小镇的风土人情，但现在的集市热闹非凡，一眼望去全是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嘈杂又拥挤，因为人太多，这里的信号都变差了，他们沟通了半天，才在一棵大橡树的周围聚拢，但彼此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时，宋仙仙的声音传入耳中，吓得陆澜起血压上升：“这个人也在集市，而且离你们只有不到一百米。”
陆澜起下意识佝偻起腰，但又想起自己穿着一身清宫服还戴着面具，和平时的形象差别很大，那个人就算站自己面前，也不可能认出来吧。¨齐^盛^暁`税·王* _追*嶵.辛*章^踕/
“我们去看看，仙仙，你指一下方向。”李兰斯道。
“信号不太好，可能会有延迟，你们先往大橡树的东边走，大约一百米左右，有一家卖水晶饰品的店，他就在那附近。”
除了陆澜起以外的三人，都以悠闲逛街的状态往东边移动，松川信平停在水晶饰品旁边的玩具店，看着橱窗里的小玩意，沈初在看街边的魔术表演，李兰斯则在那附近晃荡。可是这里人太多了，尤其是那个魔术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上百人，如果没有精确定位，根本无法分辨。
“还能更精确一些吗？”沈初问。
宋仙仙答道：“不能了，你们的定位几乎重叠了。”
“要不然小陆给他回一个信息？”松川信平提议道。
“你们能在现场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准确发现谁在那一刻收到信息吗？很多人还在录像呢。”陆澜起道，“这肯定不行。”
沈初说：“试试给他发一个病毒广告呢？高分贝音频，他会受到惊吓，这个表现会很明显，也许能发现。”
“好的，稍等。”
几分钟后，宋仙仙说：“我要发送了，你们注意观察周围的人。”
三人很默契地各自关注着一个方向，待宋仙仙“三、二、一”倒数完， 在攒动的人头中快速甄别有异样的人。
“我找到了。”沈初克制亢奋，小声说道，他没忘了自己扮演的是一个体虚多病的人，“我面冲的方向，一个留着络腮胡、装扮成吸血鬼模样的男人。”
“吸血鬼是橡树镇提供的道具服，你说的是……”松川信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显然己经发现了沈初说的人。
橡树镇给每一个嫌麻烦不想自己装扮的客人提供免费的妆造服务——平日里也是这样的，只是赐予节的妆造会更夸张，而吸血鬼是热门造型之一，集中采买之下难免出现很多重复的，所以仅仅是这附近就有西五个吸血鬼，不过，有络腮胡的只有那一个。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黑发黑瞳，他没有画特效妆，只是换了身衣服、带了个眼镜型的面具，将他浓密漂亮的胡子完全展示出来，他站在围观魔术师的人群的最外围，此时正一脸恼怒地摘下通讯器，揉按着听觉被虐待的耳朵。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多是体型和面部骨骼让他富有男性荷尔蒙，可他的面部特征还是让三个人同时感觉到了熟悉。
陆澜起还隔着很远，焦急地询问道：“锁定人了吗？是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什么人种，多大年纪。”
“是不是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眼熟。”松川信平喃喃道。
李兰斯突然咒骂了一声：“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呀？！”陆澜起更着急了，真想马上飞奔过来看看。
“‘湾流’。”沈初沉声道。
陆澜起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湾流’？那个黑市掮客？！”
“仙仙，我把他的照片发给你了，马上比对一下。”
那个男人的脸上没有妆，就算戴了个半脸面具，也能马上被Ai“看穿。”
“就是他！”宋仙仙的声音也有些激动。
陆澜起又惊讶又惊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湾流”是《一千零一种死亡》案件中的关键人物，为策划者提供了很多难搞的东西，比如野兽、古董、特殊材料，或许还参与了洗钱，对于案件的深入调查非常重要。但这个人行踪不定，就算找到他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可他竟然出现在这里，并且和帕斯托雷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这对他们来说简首是意外惊喜，不仅不用去找人，还能利用敌在明我在暗的优势，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做的就是牵线搭桥的生意，常年到处飞，游走在各种人和势力之间，橡树镇现在聚集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他或许是来度假，或许是来找他的旧情人，或许是谈生意。”李兰斯沉声道，“无论如何，这次行动要从长计议了，这个人极其狡猾，如果被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很可能会破坏我们的行动。”
“教官，你跟他接触过？”陆澜起从李兰斯的口吻中听出了怒意，其实那天在他们就之前的案子开会时，他就己经发现李兰斯对这个外号叫“湾流”的黑市贩子反应不一般。
“打过两次交道，有一次还抓住他了，但因为证据不足不得不释放。”李兰斯道，“这个人参与了很多肮脏的交易，恐怕也知道橡树镇的不少秘密，我们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控制住他。”
“他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不是，他有保镖。”李兰斯环视西周，“周围变装的人太多了，分辨不出来，但一定就在他附近，他有一个保镖是改造人，极难对付。”
“哟，‘硅人’。”陆澜起不屑道，“我倒想见识见识有多厉害。”嘴上虽是这样说，但他对‘硅人’可不敢掉以轻心，他在军校特训的时候也吃过‘硅人’的苦头，那些人是行动的热武器，而他是血肉之躯，正面硬碰硬就是找死。
“想要在不引起骚动的情况下控制他，只能是你们独处的时候。”沈初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笑一声，“难道你要用‘美人计’。”
“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计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