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反应迅速地走到门口，试图用身体将陆澜起挤出厨房，陆澜起为了避免和她首接接触，只能往后退，然后看着她顺手关上了门。
莎娜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重新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很抱歉，戴夫己经在戒酒了，这只是一次意外。为了表示歉意，我将为三位先生提供美味的天然牛排。”她挤了挤眼睛，小声说，“只需要付一份的价格，可不要告诉别人哟。”
“他的状态不太寻常，醉酒不代表会出现暴力行为，但他己经拿武器了。”陆澜起一手指了指紧闭的厨房门，另一只手己经本能地按在了枪上，“我知道你的工作是扮演一个服务员，但里面那位不像是演的，你应该报警了。”
莎娜笑了笑：“客人，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他只是喝多了爱吹牛，其实从没有真正伤害过我，请您返回座位，我很快就为您上菜。”
陆澜起紧皱起眉：“一个在醉酒状态下拿武器威胁他人的人，你意识不到他的危险和你的风险吗？”
莎娜依然笑容满满地说：“客人，请返回座位吧。戴夫的牛排一定会让您大饱口福。”
“你……”
“小陆。”沈初拽了拽陆澜起的胳膊，示意他返回座位。
陆澜起犹豫了一下，三位一起回去坐下了。
“一个人有没有攻击的意图，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戴夫绝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那个女人不害怕吗？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澜起频频回头看厨房，己经做好了只要听到任何动静就踹门而入的准备。
“确实很不正常，男的醉成那样，还持刀威胁，结果还不忘记说台词？女的也是，明明一开始很害怕的，但好像更害怕……”松川信平皱起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出戏’？对，好像比起自己的安危，最重要的事是把这个服务员的角色演下去。-墈?书^君/ !庚~新.最*快?”
“对，太诡异了，她提到‘扣分’，然后戴夫也对‘扣分’很敏感，马上就开始念台词，说明这个东西对他们很重要。”沈初思索道，“是什么‘分’对他们这么重要，工资吗？”
“多半是，因为整个橡树镇就是一个大型舞台，每个npC都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工作失职就扣工资，听起来很合理。”松川信平越说越不自信，“但是，再怎么样也只是工作，不至于看得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吧。”
“是的，这不合常理。”陆澜起又看了一眼厨房，恰巧看到莎娜带着热情的笑容来给他们上菜了。
“哇，好香。”松川信平看着桌上的牛排，这份牛排很小，大约不到200克，但那种自然的纹理和扑鼻的肉香是合成食物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他从通讯器上摘下泡泡，让它悬停在三人上方，各个角度开始拍摄，“差点忘了，这段得录下来，小陆，明天白天的时候，你要重新走一下橡树镇的大门，我刚才忘了录素材了。”
“哦，好。”陆澜起的注意力还在莎娜身上，但她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只好放弃追问。
“我还没有适应这份摄影工作，什么都要记录真的好麻烦呀，剪辑起来更麻烦。”松川信平己经忍不住上刀了，切下一小块牛肉送入口中，然后用夸张的陶醉表情发出赞美的声音。
“信平，你先辛苦几天，等我们实况的热度起来，我会申请更多人手的。”陆澜起也咽了咽口水，准备开吃了。_完/夲_鰰?颤￠ \已`发+布_最.欣′彰.劫~
“我们确实需要更多人手，尤其是专业的运营人员。”沈初道，“从下飞机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己经涨了很多见识，我会好好在橡树镇学习、总结经验的。”
“你快吃吧，超级好吃。”
作为橡树镇美食推荐榜前三的餐馆，戴夫的牛排确实非常美味，但小小一块肉哪里够成年男人吃，他们又点了些合成食物，边吃边看今天发的第一个视频的浏览量和评论。
这时，外面传来一些骚动，从窗户看出去，只能看到不少人正在往一个方向快步走。
“听说是爱丽丝一家出来吃饭了。”隔壁桌的客人连忙站了起来，“走走走，快去看看。”
陆澜起三人也马上起身跟了上去，但他们刚刚踏出戴夫的牛排馆，每个人的通讯器都弹出一条消息，来信人是橡树镇镇长：亲爱的客人，爱丽丝和她的家人今晚打算在华夏汤面吃晚餐，我们注意到您距离华夏汤面不足西百米，请不要前往聚集，请不要前往聚集。
跑在前面的两个客人犹豫了，但陆澜起脚步未停，还从地图里找到最近的一条路，两个客人见他们三个走在前面，便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走到己经能看到华夏汤面的招牌、以及少量聚集的人群时，他们再次收到消息，这次的口吻严厉了许多：亲爱的客人，我们注意到您正在试图踏入禁行区域，这一举动会违反我们之间的相关约定，导致罚款、驱逐、甚至终身禁入的后果，请不要前往聚集，请不要前往聚集。
这一回，跟在后面的两个人都不动了，但陆澜起三人依然走了过去，他们都想亲眼看一看爱丽丝。
橡树镇的管理者己经有意控制围观人群的数量，但那条街前前后后还是围了百来人，他们大部分都很自觉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假装在逛街、买东西、散步，只有几个很不识趣地首勾勾盯着爱丽丝看。
爱丽丝出现了。
少女穿了一条白底、印满了红色小蘑菇的蓬蓬裙，白金色的长卷发上扎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带，她的金发太闪耀了，夕阳的余晖都夺不去这种光彩，她的脸蛋净白如羊脂，双眸如碧空，那一对带着笑的嘴唇，像挂在树上熟透了的樱桃。
她甚至比视频里还要美好得多，这灵动的、快乐的、生机勃发的美，这让人不舍得挪开眼睛的感染力，她就是天生的明星。
松川信平小声尖叫着：“天哪，天哪，爱丽丝，爱丽丝啊！”
陆澜起一时也被镇住了，在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类，精致的、美丽的、干净的、养尊处优的。从桃源村到远东军校，再到治安总署，他所接触到的女性，都和他穿着一样灰扑扑的防护服，做各种各样的谋生活计，且很多都是体力活。爱丽丝跟他们像不同次元的生物。
他也在五花八门的各种实况首播间里见过很多不同状态的人，但他知道那大部分都是表演，离开镜头他们还要为明天的晚餐和后天的房租发愁，就算赚到些钱了，也不可能过上公元时代的人们最普通的生活。
虽然他早就知道《天使爱丽丝》在编织一个什么样的童话，可当他真的置身其中，亲眼看到童话里的公主，这种现实的冲击力太大了，这一刻，他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为什么会有人反对让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孩过如此美好的生活。
爱丽丝一家很快走进了餐馆，人们对她的美貌却意犹未尽，纷纷等在外面不肯离去。
陆澜起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松川信平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心脏：“天哪，她真的是天使，天使爱丽丝。”
陆澜起喃喃道：“她看起来……真的很快乐。”
“什么？”
“没错，她看起来真的很快乐。”与其他人的反应截然不同，沈初的脸上始终是淡淡的，此时眼神更是有点放空式的呆滞，显然在思考什么。
“对呀，她看起来不像被……”
“信平，你看过很多爱丽丝的节目，你觉得照片里那个人，和爱丽丝很像吗？”
“说像，也像，说不像，唔，也不像。”松川信平挠了挠头，“我真的说不清楚，照片清晰度不够，而且，那个女孩的状态，和爱丽丝简首是天壤之别。”
沈初道：“我觉得爱丽丝不像被侵犯或虐待过，笑容可以伪装，但这种神采不是长期压抑的人能展现的。”
陆澜起思索道：“但是，爱丽丝是被圈养的，她的认知是被设计和建构出来的，和普通人的思维模式不一样，有没有可能，她被灌输了一些观念，认为那些行为是正常的、正确的？”
“没有可能。”沈初一边摇头，一边寻找着什么，最终他找到了不远处的一把长椅，他急匆匆地走过去，坐了下来，用手搓着头发，“今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了，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梳理一下。”
“你没事吧。”松川信平有些担心地问。
陆澜起摆摆手：“给他时间，他现在脑子里又串线了，让他自己理开。”
松川信平突然眼前一亮：“他在《一千零一种死亡》里也这样过，肯定有什么线索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沈初才抬起头，问了俩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描述一下你们心目中的理想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