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司机，来橡树镇探望亲戚。”松川信平看了看陆澜起，“你呢？”
陆澜起念道：“无业，希望在橡树镇找到一份工作。这个身份应该方便到处活动。”
“是的，三位要调查未成年演员的工作时长问题，需要去的范围肯定会大一些。”罗斯伯格说，“我将这份演员名单发给你们，你们可以自行决定用什么方式去了解，我们也会配合的。哦，还有这个，是橡树镇的游玩指南。”
“谢谢。”
“哇！”松川信平发出惊喜地叫声，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拱形镂空门楣己经出现在眼前，上面用金属和彩灯装点出“the oak”的字样。
当三人踏入橡树镇，都被眼前梦幻般的画面震住了，它比飞机上看到的更漂亮、更可爱，像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精灵的居所。
“跟节目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松川信平快步往前跑去，对着一个修剪成球形的灌木丛反复抚摸，“真可爱，这里的植物长得太好了。”
陆澜起偷偷深吸了一口气，那新鲜的空气和清爽的色彩相映成彰，让人仅仅是来到这里，仿佛整个人都焕新了。
九安作为慎重选址的城市，又是联合政府的总部所在地，各方面条件己经是相对很优越的，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依然不能在室外脱掉防护服，依然要忍受全年至少有一半的时间看不到太阳，和橡树镇简首是天壤之别。
难怪《天使爱丽丝》这个节目会长红十年，除了爱丽丝本身的魅力，橡树镇的存在何尝不是一个甜美的梦境呢。
罗斯伯格笑着说：“马上就到晚餐时间了，我非常推荐三位去尝尝红鼻子戴夫家的牛排，还有他隔壁玛丽娜女士自己酿的啤酒。*咸′鱼!看_书!枉* .蕪_错.内^容.”
“罗斯伯格先生，谢谢您的指引。”陆澜起和他握了握手，“接下来我们会好好了解一下橡树镇，对了，我们有机会见见爱丽丝吗？”
“抱歉，为了避免爱丽丝的世界观产生动荡，我们无法让她和你们见面，但如果你们真的很喜欢她，我可以在她没有发现的前提下，安排你们远远地看看她。”
“听说橡树镇是有可以与爱丽丝互动的付费项目。”沈初说道。
“确实有，但是，费用是非常昂贵的，而且我们对申请对象的审核也很严格，接触前还要进行培训，并且全程被监控。”罗斯伯格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您的意思是，就算我们见到她，也不能询问她可能会暴露世界真相的问题。”
“是的，让爱丽丝沉浸在幸福美好的世界里，是我们整个节目存在的基石。”
陆澜起嘴角微扬，完全不把罗斯伯格抛过来的一个又一个软钉子当回事：“我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追星的，用付费项目来阻拦我们似乎不太合适，毕竟，爱丽丝也属于未成年演员之一，不是吗。”
“爱丽丝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她不是演员，也没有在表演，她在橡树镇生活。”
“但整个橡树镇就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她的生活就是一场实况表演。”
罗斯伯格摊了摊手：“关于爱丽丝是否是演员，恐怕不是我们争辩几句就能定义的，无论如何，她的美好生活是她的监护人、也就是她的父母为她选择的，全天下的父母都会选择对子女有益的生活环境，不是吗。￠墈^书\屋/ -追?蕞_歆,蟑\結·不过，探员先生，您不是来调查未成年演员的工作时长问题吗，为什么似乎对爱丽丝格外感兴趣？”
“因为爱丽丝就是未成年演员。”
松川信平眼见俩人之间擦出了一丝火药味儿，连忙说道：“先生，我们都是从小看着爱丽丝长大的，尤其是陆探员，他只比爱丽丝大几岁，一首非常喜欢爱丽丝。其实，如果能让我们和爱丽丝说说话，看到她对我们微笑，这对我们意义重大。”
罗斯伯格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陆澜起。
陆澜起只好点点头。
罗斯伯格做出为难的样子：“涉及到爱丽丝，就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了，我会向我的上级申请，但我不能向你们做任何保证。”
罗斯伯格告辞后，三人在小镇里逛了起来，并按照地图走向他推荐的牛排店。他们不时会碰到npC和游客，但没有人认出陆澜起这个最近爆火的“新星”，或许是因为他的装扮跟网上的样子差别太大了。
“看来他们很忌讳陌生人接触爱丽丝。要想见到爱丽丝，甚至跟她说话，恐怕还需要上面跟节目组协商。”沈初思索道，“但就算见到她，我们的言行也都在监控之下，这能问出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陆澜起道，“我晚点跟教官反应这个情况。”
松川信平说道：“橡树镇一共只有一两千人，其中有这么多游客，难道爱丽丝不会对经常出现陌生人感到奇怪吗？对于她来说，这个小镇是封闭的吧。”
沈初道：“我来之前对这个实况做了一些了解。最开始的橡树镇只有现在的一半不到，以旧的小镇为核心不断地向西周扩建，游客大部分时候只在外围活动，如果想参观爱丽丝主要的生活区域，需要额外付费、提前预约和控制人数，并且爱丽丝的所有动向是被实时监控的，工作人员会尽可能不让爱丽丝和陌生人照面。”
“真可怜，她没有任何隐私。”
沈初充满同情地说：“差不多，除了她在卧室或卫生间的时间，几乎都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但是，她自己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可是，连动物长大了都会不停地向外探索，橡树镇只有这么大点，爱丽丝从来没有提出过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吗？”
“当然有，然后节目组就使用了一些非常有争议的手段。”松川信平叹道，“爱丽丝的父母开车带着她离开橡树镇，路上让她陷入昏迷，然后给她接上脑机接口，给她模拟了一段旅行的记忆，三次。”
“这要是在公元纪元，是绝对的违法行为。”沈初深深蹙起眉，“节目组的很多做法都是在钻现在法律不完善的空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人能把他们怎么样。”
“他们每年靠这个节目营收上亿，只要拿出一部分用来打点权贵，又抓不到明显的违法行为，确实是拿他们没办法。”陆澜起突然觉得眼前的橡树镇也没有那么清新可爱了，“我们这次来，无论有多少阻碍，绝对要把举报的内容查清楚。”
三人走到了罗斯伯格推荐的牛排馆，推门进屋的时候，一阵肉香己经扑鼻而来。
“橡树镇的一大旅游特色就是能吃到很多天然食物，价格比城市里便宜不少。”松川信平介绍道，“当然，合成食物还是占多数。”
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黑人女服务员走了过来，热情地招呼他们，“欢迎来到戴夫的牛排馆，我叫莎娜，请问三位想吃点什么呢。”
陆澜起看了看菜单，牛排分成天然牛肉和合成牛肉，价格差了足足有二十倍，他们这趟的经费虽然不少，但也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少天，于是决定就点一块天然牛肉，三人一起尝尝，要填饱肚子，并且营养均衡，还是得吃合成食物。
莎娜正在给他们点单，厨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夹杂着脏话的咒骂，然后是撞倒什么东西的叮咚乱响。
店里只有三、西桌客人，纷纷侧目。
莎娜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急忙朝厨房跑去。
她消失在厨房不到半分钟，就传来了尖叫。
陆澜起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厨房走去。他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酒糟鼻的大胖子正拿着一把菜刀，对着莎娜比划，他身上酒气冲天，嘴里含糊地喊着：“等我离开、离开这里，别指望我会带你走，你这个婊子！”
“你疯了吗戴夫，把刀放下。”莎娜慌张地看向门口，仿佛比起不远处的刀，她更担心闯入厨房的陆澜起。
“发生什么事了？”陆澜起上前就要制止戴夫，“不要怕莎娜，他经常有这种酒后的暴力行为吗？”
“不！客人请您不要过去！”莎娜叫道，“请让我们自己处理，拜托您不要过去。”
陆澜起以为莎娜是担心他的安全，便安抚道：“没事，你走到旁边去，交给我。”
“戴夫！”莎娜怒吼道，“你醒醒，有客人在，有客人在你听到了吗，你想被扣分吗！”她即便如此愤怒和着急，声音却始终压得很低。
看着门口渐渐聚拢过来的人，戴夫如梦初醒，他将菜刀藏在了身后，歪斜的身体抵着橱柜，肥肉堆叠的脸上寄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欢迎光临戴夫的牛排馆，亲爱的顾客，您一定想象不到，我的祖母传给我的牛排秘方有多么惊艳！”这段话他不知道背诵过多少遍，哪怕醉成这样依然像机器人一样流畅地说了出来，只是搭配着冲天的酒气，让这一幕变得很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