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蝉声 作品

第99章 寒门铭碑(青史泣血刻真名)

卯时正刻·太学广场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太学门前,新立的"寒门鉴"碑前摆满白菊,花瓣上凝着薄霜,像一层未干的泪。^咸~鱼`看^书` ,埂,鑫!醉,筷′冬儿跪在碑前,指尖捏着蘸满蓝艾汁的毛笔,却迟迟未落。她盯着碑上"赵清禾"三个字,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清禾姐姐把最后一块饼掰给她时,指尖也是这样沾着蓝艾汁,在破墙上刻下"忍"字。

"铁蛋哥,你看,"冬儿轻声说,将半块硬饼放在碑脚,饼底的"铁蛋"二字被蓝艾汁浸得发亮,"冬儿学会刻名字了,用的是清禾姐姐给的簪子。"她的指尖抚过碑身凹陷处嵌着的老槐树年轮,树皮碎屑里还夹着当年铁蛋留给她的半块饼渣,"你说过,等我识字了,要刻一块最大的碑,把乞儿们的名字都写上..."

我站在碑顶,望着广场上数千寒门士子。他们的青衿补丁摞补丁,却人人腰佩刻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陈三的算珠在碑基上滚出细碎的响,每颗珠子刻着的乳名,都是从乱葬岗骸骨上拓来的。"诸位,"我高声道,声音穿过晨雾,震得碑顶霜花落满衣襟,"科举案虽结,但寒门的路才刚开始。太学的刻刀,从此只为真名而举!"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少年,臂间缠着带血的蓝艾带,跌跌撞撞摔在碑前:"陛下!我爹被顶替时,拼了命藏下这个——"他举起残破的文书,手指缝里渗着血,"他们说我爹是暴毙,可这血书..."文书内页,"替字诀,通漠北,战马换骨殖"几个字用骨血写成,在蓝艾汁中显形出骷髅纹样。-0′0¨小.税?惘~ .埂?欣,嶵¨快_

冬儿的蓝艾簪突然发烫,簪头断指骨在晨雾中划出淡青色的光,直指北方。我看见她肩膀猛地绷紧,握笔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济川驿大火时留下的疤。"谢哥哥,"她声音发颤,"漠北...是不是和济川驿一样,有很多人被刻上替字?"

辰时三刻·乱葬岗

赵清禾的新坟前,陈三蹲在地上,算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却不时卡住——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冬儿捧着蓝艾花环,花环上的露水落在墓碑上,像她眼中将落未落的泪。"谢哥哥,赵大哥的骨殖...会不会也在漠北?"她忽然转身,蓝艾带扫过枯草,"如果他...如果他也被磨成墨..."

"不会。"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刻刀在墓碑背面刻下"鉴漠北"三字,蓝艾汁渗进土中,竟催生出几株新芽,叶片边缘形如刻刀。陈三猛地抬头,算珠散落一地:"镇南王府的运粮队十日前进了漠北,赵大柱的名字在可替栏,备注是活口,可换马五匹。-求,书*帮? ?首.发¢"

冬儿猛地吸气,指尖掐进我掌心:"活口...他们要把人当牲口卖?"她突然抓起一把坟土,"清禾姐姐的骨头还没寒,他们又要害赵大哥...谢哥哥,我们现在就去漠北!"

苏枕雪的银线如蛇般缠来,染血的密报滴着漠北红沙:"边军哗变,镇南王府运粮队却满载而归,车辙印显示货物轻于粮草。线报说,他们运的是活人,要卖给敌国做两脚羊。"

冬儿踉跄着后退,撞在墓碑上:"两脚羊...铁蛋哥说过,饿殍遍野时,人会被当成粮食..."她突然剧烈咳嗽,指尖的蓝艾茧擦过墓碑,"我要去救赵大哥,要让那些吃人的魔鬼,看看寒门的刻刀有多锋利!"

未时初刻·金銮殿决策

御书房的炭火烧得噼啪响,冬儿的朱笔在地图上戳破了纸,露出底下的"骨殖库"三字。陈三的算珠停在"漠北王联姻"处,声音发颤:"婚宴用的贞德合璧酒,每坛都要活祭一个寒门子,用他们的血调酒...陛下,那些被顶替的人,活着是替考工具,死了连骨头都要被碾碎调酒!"

我盯着地图上的"镇南王府粮道",蓝艾汁聚成的血珠怎么也擦不掉,像寒门子的血渗进了纸里。冬儿突然抓住我手腕,她指尖的茧子磨过我肘间的胎记——那是乳母用银簪刻的"明"字,此刻在炭火下泛着微光。

"谢哥哥,"她抬头看我,睫毛上凝着水汽,"还记得济川驿的老槐树吗?你说过,要让所有寒门子的名字都刻在太阳照得到的地方。"她从怀里掏出半块饼,饼心的"真名"二字被体温焐得模糊,"铁蛋哥到死都攥着这块饼,他说...他说真名比命还重要。"

我摸出刻刀,在地图边缘刻下"斩替"二字,刀刃几乎戳穿桌面:"传旨,太学诸生随朕北伐。此次不查清漠北的替字诀,不斩敌首,不罢兵戈。"冬儿将蓝艾花环系在刻刀柄上,花环上的"鉴"字与我龙袍上的刺绣重合,拼成"明鉴"二字——那是先太子的年号,也是寒门子的执念。

申时三刻·出师祭碑

太学广场上,三万寒门士子列队待发,青衿上的蓝艾徽章在秋风中轻晃,像一片蓝色的海。我将刻刀插入"寒门鉴"碑前的香炉,蓝艾香混着硝烟升起,在空中凝成烟柱,直指漠北。冬儿捧着赵清禾的诗稿,站在队首,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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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有秀木..."她终于开口,声音像被风吹散的霜,"不向权贵弯..."

"风摧枝愈挺!"陈三突然接话,算珠在掌心敲出节奏。

"雪压花更繁!"三万刻刀同时举起,刀刃在阳光下连成银浪。

冬儿猛地抬头,眼里燃着怒火:"他们刻下替字,我们就刻穿它!他们埋骨殖,我们就立丰碑!"她的声音突然洪亮,震得屋檐霜雪簌簌落下,"清禾姐姐,铁蛋哥,所有被顶替的寒门子——今天,我们带刻刀来了!"

我翻身上马,冬儿突然拽住我袖口,将半块硬饼塞进我行囊,饼边缘还留着她的齿印:"饿了就吃,别学铁蛋哥硬撑。"她的指尖划过我腰间刻刀,"刻刀在,真名就在。"

苏枕雪牵来御马,马鞍上的刻刀鞘映着太学墙上的"鉴"字。我抽出刻刀,刀刃划破秋风,在墙上刻下最后一笔,蓝艾汁汇成箭头,指向漠北。马蹄踏碎晨霜,冬儿的蓝艾簪在发间猎猎作响,像一面旗帜。远处的"寒门鉴"碑下,蓝艾花正破土而出,每片花瓣都刻着一个真名,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说:刻刀不停,抗争不止。

陈三的算珠滚过我脚边,拼出最后一个暗码:"漠北王帐,替字成阵,骨殖为粮..."我握紧刻刀,听见冬儿在风中低语:"谢哥哥,这次我们要刻的,是整个天下的寒门魂。"

是的,整个天下。刻刀所至,真名必现。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哪怕敌国铁蹄如林,只要刻刀在,寒门的名字,就永远不会被碾碎在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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