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天龙 作品

第223章 阿槐幼狐闹翻天

仙鹤寮的清晨向来热闹,可今日却格外安静。

阿灼蜷在杨十三郎书房的窗台上,火红的尾巴耷拉着,连耳朵都无精打采地垂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它早该蹦到案头,用爪子扒拉墨块,或是叼着笔杆在纸上乱画,惹得杨十三郎又好气又好笑。

可自从献出第三滴泪后,它连“吱”一声都很少了。

“阿灼?”

杨十三郎放下卷宗,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家伙抬起头,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蒙了一层雾。

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又蔫蔫地趴了回去。

杨十三郎心里一揪。

他记得阿灼从前有多闹腾——偷糖时爪子快如闪电,打架时尾巴炸成绒球,就连睡觉都要霸占他的枕头,四仰八叉地打呼噜。

可现在,它连最喜欢的麦芽糖摆在面前,都只是用鼻子嗅了嗅,便兴致全无地别开脸。

“十三哥,它还是不肯吃东西?”戴芙蓉端着药碗进来,见状叹了口气。

杨十三郎摇头,指尖轻轻抚过阿灼右爪上黯淡的焰纹:“金罗大仙说,它献泪时耗尽了灵智,现在和普通狐狸没两样。”

“才不是呢!”

窗外突然探出个圆溜溜的脑袋——是阿槐。

他怀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藏了什么,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阿灼最聪明了!它昨天还帮我找到了丢的弹弓!”

杨十三郎有意逗阿槐,这几日他正在拟定保护仙胞和阿槐的终极防护细案,有口无心地问到:“你什么时候丢的弹弓啊?”

阿槐一僵,眼神飘忽:“呃……前天?不对,大前天?”

戴芙蓉忍笑,伸手捏他的脸:“说实话。”

“好吧,是昨天偷拿七把叉的焚天枪玩的时候掉的……”

阿槐瘪着嘴,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但阿灼真的找到了!所以我特意去潘大娘子那儿要了最新熬的麦芽糖——”

他献宝似的打开油纸,甜香瞬间溢满书房。

阿灼的耳朵动了动,终于抬起头,可刚伸出爪子,又迟疑地缩了回去。

阿槐急了,直接把糖块塞到它爪子里:“你吃呀!你可是咱们仙鹤寮最厉害的狐狸!连白眉爷爷都说你画的符咒比朱四哥的字好看!”

阿灼愣愣地看着他,又看看糖,突然低头舔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

然后它叼起糖块,蹿到杨十三郎肩上,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尾巴轻轻缠住了他的手腕。

杨十三郎怔了怔,忽然笑了。

“看来有人比我会哄狐狸。”他揉了一把阿槐的脑袋,“下次偷枪记得擦干净指纹,你首座哥可是专门破案的。”

山河司首座府邸来了这么一群小精灵,完全吸引了阿槐的注意力,作为阿槐的贴身卫士七把叉,难得在吃东西的时候,没人打扰。

一只足有十几斤重的大烧鹅,风卷残云一般只剩一个鹅屁股。

他打了一个饱嗝,看了阿槐他们一眼,又坐了回去,拿起了鹅屁股,屁股上那块肥油,是七把叉的最爱……

阿槐站在仙鹤寮后院的石桌上,双手叉腰,头顶歪歪斜斜地绑着一条红布带,上面用墨汁潦草地写着"园长"二字。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仙鹤寮狐仔班!"

他气势十足地宣布,脚边围着六只毛茸茸的幼狐,外加一只趴在旁边晒太阳的阿灼。

白狐崽歪着头,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阿槐的裤腿:"吱?"

"听不懂?"阿槐蹲下来,严肃地解释,"就是大家一起玩,一起闯祸,一起挨骂的意思!"

阿灼闻言,默默把脸埋进了前爪里。

"第一课!"阿槐从怀里掏出一块麦芽糖,在幼狐们眼前晃了晃,"《如何优雅地偷糖而不被潘大娘子发现》!"

六双圆溜溜的狐眼瞬间亮了起来。

"首先,要观察敌情。"阿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指向厨房方向,"潘大娘子每天午时三刻会去午休,这时候厨房没人——"

"但窗缝只有这么宽。"

阿灼突然伸出爪子,在地上划了道细线。

阿槐一愣,随即惊喜地蹦了起来:"阿灼!你会写字了?!"

阿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印,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蔫蔫的状态,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太好了!"阿槐一把抱住它,"那你来当助教!"

一刻钟后,仙鹤寮厨房窗外。

六只幼狐排成一列,阿灼蹲在最前面,用爪子示范如何撬窗缝。它灵活地将指甲卡进木缝,轻轻一挑——"咔嗒",窗栓应声而开。

"漂亮!"阿槐小声欢呼,"接下来,银崽去望风,红崽负责接应,白崽跟我进去拿糖——"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众狐僵硬地转头,只见戴芙蓉抱着手臂站在三步开外,眉梢微挑。

"呃......"阿槐迅速把糖塞进袖子里,"我们在......上课!学习......呃......"

"学习撬窗?"戴芙蓉似笑非笑。

"生存技能!"阿槐义正言辞,"万一以后被关起来,还能自己逃——嗷!"

话没说完,耳朵就被拎了起来。戴芙蓉转头看向阿灼:"你也跟着胡闹?"

阿灼低下头,耳朵耷拉成飞机耳,但爪子却悄悄把刚偷到的一块糖推到了阿槐脚边。

戴芙蓉瞥见这小动作,又好气又好笑:"今天必须罚你们一下,以儆效尤……糖没收——阿槐!你袖子里还藏了什么?"

阿槐:"……是焚焰钉!哎,七哥哥,你过来一下……"

七把叉抱着焚天枪喉咙里顶着一大块鹅油,正有点犯困。

“阿槐,别闹,你别烦我了行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跟你说多少次了。”

“不行,你答应过替我们每人打造一件兵器的,你说话不算话,我告诉首座哥去……”

阿槐拔腿要走,被戴芙蓉一把揪住了后衣领,“想溜,门都没有……罚你们几个把整个后院打扫干净”

“嫂子太英明了……呵呵,我来负责监督他们……”

七把叉见阿槐受罚,有些幸灾乐祸。

……

朱临站在仙鹤草场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幕,手里的鹤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鹤......"他颤抖着伸出手,"我的鹤冠啊!"

只见平日里高傲优雅的丹顶鹤们,此刻正狼狈地四处逃窜。一只白狐崽死死抱着领头鹤的脖子,整个身子都陷在了蓬松的羽毛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屁股和炸成蒲公英的尾巴。

另一只红狐崽则挂在鹤腿上,随着仙鹤狂奔的动作一颠一颠,活像个火红的挂件。

"下来!都给我下来!我就不该替你们求情,让你们这群小祖宗出来散散心……"朱临急得直跺脚。

阿槐从草堆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根草茎:"朱四哥别急,它们这是在练习骑术!"

"骑术?!"朱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是战鹤!不是驴!"

正说着,那只被白狐崽缠住的仙鹤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个急刹车,脖子一甩——

"嗖!"

白狐崽像个小毛球一样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接住它!"阿槐大喊。

一直蹲在旁边的阿灼瞬间弹起,在半空中精准地叼住了白狐崽的后颈皮,两个毛团"扑通"一声滚进了草堆里。

朱临刚要松口气,一眼看见最宝贝的那只头鹤正呆呆地站在原地,而它引以为傲的朱红鹤冠上——

秃了一块。

一根鲜艳的翎毛正慢悠悠地飘落,被风一吹,恰好落在了不远处杨十三郎脚边。

全场寂静。

六只幼狐齐刷刷躲到了阿槐身后,阿灼则默默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杨十三郎弯腰捡起那根羽毛,看了看面色惨白的朱临,又看了看缩成一团的狐崽们,最后目光落在装鸵鸟的阿槐身上。

"谁来解释一下……"

杨十三郎一本正经说道。

阿槐咽了咽口水:"那个......我们是在帮仙鹤......呃......"

"梳理羽毛!"白狐崽突然从他腿后探出头,脆生生地接话。

朱临差点背过气去:"你你你们会说话?!"

"当然会啊,"红狐崽也冒出来,"只是平时懒得说。"

"就是,"银狐崽附和,"跟你们说话太累了。"

杨十三郎揉了揉太阳穴,转头对朱临说:"老三,你还是重新培养一只头鹤吧!"

朱临:"首座哥,你又护短......"

当天晚上,仙鹤寮的鹤舍外多了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

"狐族与阿槐不得入内。"

落款是七只小小的爪印,和一个大大的手印——阿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