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以身入局

闻言

庄夫子没有反驳,而是凝视着镜湖中的纵横十九道上纵横交错的黑白二子。,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全?

许久

他摇头:“不管你认不认可。”

“这盘纵横大棋,都是老夫赢了。”

“未必。”

苏文并没有认输。

就在庄夫子以为这位大周宰相还有什么奇招没有用出来之时,苏文的动作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与夫子皆为纵横手,论棋艺,我不如夫子。”

他话锋突转:“可若是本相以身入局,夫子又该如何?”

言毕

一步跨出

横渡虚空

落于纵横十九道中的天元位,背负双手,睥睨盘中天下十九道。

苏文微微仰头

朝庄夫子道:“若高坐垂台,执子为弈,本相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现如今”

“本相以身入局。”

“这纵横十九道,谁能挡我?”

“轰”

强大的真气席卷四面八方,瞬间将所有的黑白二子湮灭,就连脚下的棋盘都随之破灭。

他毫不避讳的看着庄夫子。

“敢问夫子,本相可能赢下半子。”

庄夫子扬天大笑。

“哈哈”

“有趣有趣。”

“老夫很多年没有碰到过你这么有趣的人。”

苏文继续道:“本相敢以身入局,不知夫子可敢入这盘天地大棋?”

“有何不敢?”

庄夫子捋须大笑,出现在镜湖之上。

无须千言万语

只是一盘纵横大棋就足够

苏文想说的,想做的,已然通过棋路告诉庄夫子。

“叶知秋没有看错你。”

留下这句话,庄夫子的元神从幻境之中离开。

外界

渡口

竹林下

苏文睁开眼前,挥了挥衣袖,镜湖之上,剑气森森的纵横十九道随之消散。

只留下一个微风渐起的平湖。

“谁赢了?”

李真喃喃自语。

“不知道。+优/品+小!说+网? ·更-新·最!快+”

月怜星摇头,一众学宫之主面面相觑,以他们的境界,根本无法看到幻境内两人的交锋对决。

“相爷。”

苏霸收刀入鞘。

“请苏相入镜湖宫。”

庄夫子的声音在书院内响起。

夫子的命令,没人会违抗。

“苏相。”

“夫子有请。”

谢慕华将怀中的谢胭脂递给其他女弟子,朝苏文邀请。

“嗯。”

他微微点头。

“苏霸,你和钱荣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书院。”

留下这句话,苏文跟在谢慕华的身后,沿着小路进入书院内部。

“夫子。”

“苏相到了。”

谢慕华在镜湖宫宫门前停下。

“嗯。”

“进来吧。”

苏文顺势踏入镜湖宫。

这是他第一次和庄夫子真正的见面。

苏文打量庄夫子的同时,对方也在上下打量他,片刻之后,一老一少,同时开怀大笑。

宫外的谢慕华一头雾水,嘀咕道:“奇怪。”

“坐吧。”

镜湖宫内

庄夫子招手,苏文落座,桌上摆放着一盘新鲜的芦苇笋,蘸碟,两个凉菜,一壶酒,一壶茶。

整个镜湖宫陈设简单,除了书还是书,目测最少也有个上万本。

“尝尝吧。”

“昨儿个才摘的芦笋,先用沸水煮过,将苦涩味煮出来,再用清水浸泡一宿。”

庄夫子介绍:“这菜啊,我的最爱。”

“就是龙肝凤髓也比不上。”

他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之后撇嘴:“不如我们沉鱼州的笋好吃。”

“夫子。”

“您刚才说叶相没有看错人是什么意思?”

放下筷子,问出心底的疑惑。

“还能是什么意思。”

庄夫子得意:“还记得神武十二年的事吧。”

“那年我得到叶知秋下狱的消息,星夜出发,终于赶在他问斩的前一夜,来到玉京城,准备劫狱。”

苏文诧异:“您当时去玉京城了?”

“没错。-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快~”

庄夫子点头:“你去见叶知秋的时候,我就躲在天牢内。”

“只是那时候你小子修为不够,根本没察觉到隔墙有耳。”

“你和叶知秋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老夫的耳朵里。”

那时候的苏文,实力确实不够,只有先天境罢了。

庄夫子继续道:“你走后,我方才现身。”

“可惜叶知秋是头倔驴。”

“非要以身殉道。”

想起陈年往事,这位书院夫子还是意难平,从语气中就不难听出极为唏嘘。

“他自己求死。”

“我还能怎么办?”

苏文沉默。

夫子咀嚼着鲜嫩的芦笋,慢悠悠道:“你弑君的时候,我就在房顶上看着。”

“你小子。”

“够狠。”

他竖起大拇指,乐开了花:“而且下手还黑。”

“咳咳。”

“难怪时不时我就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苏文嘀咕。

合着一直有个老东西在暗处偷窥自己。

庄夫子连打几个喷嚏,脸色怪异:“是不是你小子偷偷骂我。”

“不是。”

他连连摇头。

“既然夫子早就知道。”

苏文:“我也就不废话了。”

“此次来镜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请你入京,担任礼部尚书,推行九品世家制,给天下的世家豪门编撰品级。”

九品世家制度不是那么好推行的。

这世上没几个是真傻子,尤其是那些世家豪门,能有历经风雨而不倒。

就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

都知道这是笼子,谁肯往里面钻?

因此必须要找个威望足够高的人来主持推行。

而且这个人不能是苏文。

从神武年进入朝堂开始,苏文的崛起和拔擢,几乎都是踩着世家豪门的尸骨上来的。

他出面,世家绝对不会乖乖屈服。

数来数去

唯有庄夫子最合适,也最有资格来主持推行九品制度。

作为名动天下的大儒,又是镜湖书院之主,庄夫子在儒家的地位不言而喻。

他出面

能最大程度地削弱世家的反抗。

“没问题。”

庄夫子答应得很爽快。

“什么时候开始?”

“不着急。”苏文摇头:“等会从江南返回玉京城之后,才着手推动。”

“不过在此之前。”

“您得把这份名单上的人交给我。”

他取出一张写有名字的纸张:“他们全是各方势力的细作,甚至有北元和西戎的密探。”

“镜湖书院不好出面,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反正本相被骂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背一点骂名。”

庄夫子接过纸张随意地扫了眼:“看来朝廷在书院安插的细作不少啊。”

“没办法的事。”

苏文轻笑:“毕竟你们这些圣地,底蕴一个比一个深厚,实力一个比一个深不见底。”

“不得不防。”

“远之。”

庄夫子开口。

“夫子。”

谢慕华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把人交给钱荣带走。”

“诺。”

谢慕华快步离开。

“小子。”

庄夫子随手将纸张震碎:“我们镜湖书院还没有窝囊到需要锦衣卫帮着抓奸细。”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很是出乎苏文的预料,以至于他还有闲心和庄夫子对饮。

桌上的芦笋很快见底,虽然嘴上说着不如沉鱼州的好吃,可筷子夹菜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你不是觉得不好吃吗?”

庄夫子没抢赢最后一块笋尖,吹胡子瞪眼。

“那个谁。”

苏文朝宫外喊道:“再去弄些芦笋来。”

“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夫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端起桌上的茶漱口。

“要不是看在这些年,你把叶丫头照顾得不错的份上,老夫才没兴趣跟着你干这赔本的买卖。”

“大周十九道,世家豪门如过江之鲫,长则千年,历传数朝,短则几十年,都是些地头蛇,实力盘根错节。”

“拔出萝卜带出泥。”

“咱们大周也传了两百年,嗜杀专权如先帝,也拿他们没太好的办法。”

庄夫子:“神武十二年,听了你和叶知秋的对话,又和他聊了许久,之后回到镜湖书院。”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思考解决之法。”

“难。”

“难如登天啊。”

“越是困难才越有意思。”

苏文不着痕迹地拍马屁:“倘若太简单,哪值得您老人家出山?”

“堂堂镜湖夫子,儒学大家,满腹的才华就这么带进棺材板里去,可惜可惜。”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先贤曰:圣人三立。”

“立德。”

“立言。”

“立功。”

“夫子已经完成立德和立言,就差最后的立功,就能修行圆满,立地成圣。”

此圣非彼圣。

“那要是败了,又如何?”

夫子问道。

“还能怎么办?”

苏文打趣道:“脚底抹油,开溜。”

“咱们两个第五境的,怕什么。”

“到时候躲到镜湖书院,难不成他们还敢打上门来吗?”

李真端着两旁芦笋进来。

“苏相,夫子。”

“慢用。”

这位乙宫宫主退出镜湖宫,守在外面。

一老一少极为投机,谈笑风生间,过去大半天。

傍晚时候

苏文才走出书院。

“相爷。”

钱荣和苏霸迎上来。

“人到手了吗?”

他问道。

“核对过名单,一个不少,已经押送回刺史衙门的大牢内关着了。”这事上,钱荣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走吧。”

带着众将士乘船渡过镜湖,回到对岸的码头,当即派人传令给岳登,让其领着北江水师退出镜州城,在镜水上等着。

“听说镜州有八世家?”

回刺史府的路上,苏文悠悠开口。

“没错。”

钱荣道:“钱王季华谢剑罗和慕容家。”

“太多了。”

“顺便把华府和季府也给抄了吧。”

“记得证据坐实,别给人留下话柄。”

钱荣大喜,拍着胸脯保证:“相爷,这两家干的龌龊事我都有证据,保准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