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就摆在镜湖水上
但
这盘棋
谢胭脂并没有资格在其上落子。~g,g.d!b`o`o`k\.¢n*e_t^
轻蔑
赤果果的蔑视
苏文没有开口,却又好像开口说了句话。
“棋盘就在这里。”
“连落子都做不到?”
“你凭什么和本相对弈?”
这一刻
谢胭脂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更有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眼神涣散,脸色苍白,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亦或者说,从苏文点头的那一刻,这就是一局不公平的对弈。
但话又说回来,这世上,这人间,哪有什么公平?
自古以来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刀俎,弱者为鱼肉。
区区一个宗师境的武夫
还没有资格去挑战一尊第五境的强者。
看着明晃晃的纵横十九道,晨风拂过湖面,些许金光荡漾,她将嘴唇咬破而不自知。
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滴落,染红衣襟,如同娇艳的梅花绽放。
无人开口
镜湖书院的弟子,已经被苏文施展出来的神仙般手段震住。
先是悬渡镜湖,如履平地。
弹指横扫书院众多强者
以指为剑,凝气为丝,在镜湖之上留下纵横十九道。
种种手段,完全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
书院深处
镜湖中内
正在自饮自酌的庄夫人抬头看了眼外面昏昏的天色和翻涌的乌云,轻声道:“苏相,过分了。”
“也罢。”
“既然苏相觉得谢胭脂不够格,那就由老夫来陪你下一局纵横大棋。”
话音毕,庄夫子伸手一指,镜湖书院上空,原本四分五裂的浩然正气突然间凝聚在一起。
“轰隆隆”
“轰隆隆”
低沉的轰鸣之声回荡,随着庄夫子这一指,天空盘亘的乌云散开,朝霞光辉落下,如天河之水,泄入镜湖书院。
云蒸霞蔚,雾气翻涌,颇有拨云见日之意。,p^f′x·s¨s¨..c*o¨m?
如此奇观,当真让人惊叹连连。
苏文看向镜湖宫方向,嘴角微微扬起,噙着些许得意的笑容。
从一开始
他就没打算和谢胭脂这么个黄毛丫头纠缠。
纵横十九道
也根本不是为了她而划
从始至终
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逼迫庄夫子出手
浩然之气聚拢,天地间猛地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紧接着那股威压天地的霸道气息就被破开。
冥冥之中,一股虚无缥缈的力量从天而降,注入谢胭脂的体内。
“谢丫头。”
“别怕。”
庄夫子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是夫子。”
谢胭脂顿时信心暴涨,朝那一袭白袍的男人遥遥招手:“苏相远道而来,当先手。”
苏文没有理会
而是闭上眼睛
下一刻
谢胭脂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黑暗涌来,将她的心神淹没。
鼻腔内发出声轻哼,整个人昏迷过去。
“谢师姐。”
作为镜湖书院内最受追捧的女子,谢胭脂的追求者和仰慕者,不计其数。
纷纷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将她扶起。
“你对谢师姐做了什么?”
有人怒喝。
然而
迎接他的是苏霸手中出鞘的钢刀,散发着明晃晃的寒光,枯黄病态的脸上,杀意盘踞。
这时候
先前被苏文震飞出去的书院诸多高手赶过来。
谢慕华和李真手忙脚乱接过谢胭脂,快速检查之后,发现只是昏迷,除此之外,并没有大碍。
“还好还好。”
虚惊一场,谢慕华庆幸不已。
“多谢相爷手下留情。”
李真双手抱拳。
他们已经领略过这位大周宰相的恐怖实力,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倘若对方真的想要他们的命。+x.i!a/o~s′h¢u\o\h?u·.~c!o,m+
恐怕这时候
镜湖书院十二学宫的宫主,早已变成尸体。
苏文没有回答
依旧闭着眼睛
苏霸提刀,冷冷的看着他们,意思很明显。
“这是?”
章春秋眉头紧锁。
“开始了。”
月怜星美眸死死地盯着镜湖水面。
“没错。”
谢慕华点头:“夫子和苏相的对弈已经开始了。”
可湖面依旧空空如也
事实上
庄夫子原本是打算调动镜湖书院的浩然之气,加持在谢胭脂的体内,让其与自己
对弈。
但苏文的目标是庄夫子
于是乎弹指间,他便以自己强大的修为,将庄夫子的力量拉入用心力构造出来的幻境。
“轰隆隆”
天旋地转,乾坤颠倒。
幻境中
镜湖
纵横十九道散发着凌厉而霸道的剑气
然而这片空间,除了镜湖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苏文背负双手,立足于棋盘之上,脚踏虚空,白袍呼呼作响,他的目光看向对面。
两鬓斑白的镜湖书院之主
庄夫子
此刻
两人都是元神显化在这片幻境之中。
“百闻不如一见。”
庄夫子率先开口:“苏相的行事手段,果然和外界的传言一般的霸道。”
苏文笑道:“若不霸道些,岂能让夫子出山。”
“望江楼行刺是你的手笔?”
庄夫子问道。
“不是。”
他摇头:“我这一路南下,屁股后面跟了不知道多少的尾巴,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得到,他们肯定会在镜州动手。”
“不过。”
苏文抬了下眼皮:“如果他们不动手,我也就只能自导自演。”
“书院向来与世无争,为何要针对书院?”
“针对书院的并不是我。”
他道:“本相最开始只是想收拾下王右堂和收回镜州刺史。”耸了耸肩,笑的极为灿烂:“谁知道有好人心自己把由头递过来。”
“没办法。”
“只能顺水推舟,敲打敲打你们镜湖书院。”
在庄夫子这样的第五境存在面前,没必要藏着掖着。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谈聊斋了。
“认真说起来。”
苏文笑得愈发的开心:“本相此番来镜州,最初的想法还是单纯地来探亲。”
“毕竟夫子是叶相为数不多的故交。”
“我和雅儿大婚之后,自当来拜见。”
庄夫子嘴角抽搐。
“好了。”
苏文收起笑容,淡淡道:“不废话了,先把这场纵横十九道的大棋给下完。”
“都说夫子深不可测,天文地理,行军打仗,治国安邦,样样精通。”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伸手虚引,纵横十九道的正中,也就是天元位置,落下一枚黑子,意味着苏文第一步,下在天元。
“你会不会下棋?”
庄夫子黑着脸:“要是不会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哪有人下纵横十九道,第一步落子天元的。”
随即将一枚白子落在星位。
苏文不语,将第二枚黑子落在北边星位。
二人交替落子,黑白二色逐渐充斥棋盘,而庄夫子的脸色由原本的轻松化为凝重。
而且凝重之色愈发浓郁。
交替下了三十手后,局面竟然杀得难分难解,第一手落星位的夫子竟然没有占据优势,和落子天元的苏文平分秋色。
“好小子。”
庄夫子突然拍手,大笑道:“你这是拿大周十九道,来和我下这一盘纵横大棋。”
“没错。”
苏文点头:“以大周为局,以南北十九道为纵横线,以天下苍生为子。”
“本相为这一局大棋,筹划十余年。”
“别得意。”
庄夫子沉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落于天元以南。
苏文不急不慢地在天元以北落子,构筑局势,一老一少,一南一北,互不打扰。
六十手之后,苏文开始进攻天元以南,庄夫子的地盘。
黑子落下
转眼间就被白子围攻,生机全无。
庄夫子构筑的局很巧妙,星罗棋布,有攻有防,杀机四伏。
转眼间,换了一百二十手。
黑子节节败退
白子乘胜追击,将大片大片的地盘圈起来。
“小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庄夫子悠悠道:“你的攻势太急了,越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往往适得其反。”
“你看。”
“老夫的棋路环环相扣,首尾兼顾,柔中带刚,暂时避开你的锋芒,等你的破绽出现。”
“就是现在。”
庄夫人等他手里的黑子落下,怪笑一声,快速补上一枚白子。
“看似尚有转圜之地。”
“然而最多十二手。”
“我就能将你所有的出口都堵住。”
“夫子,胜负未分。”
苏文皱眉,看向天元以北。
“嘿嘿。”
庄夫子笑而不语,又和他换了三手,随即很突兀地将一枚白子落在北边星位旁边。
二十手之后
苏文最先圈起来的地盘反而被庄夫子釜底抽薪。
“臭棋篓子。”
庄夫子捻须打趣:“你的棋艺和你的行事手段一般,太过锋芒毕露
,不懂得韬光养晦。”
“遇上二流纵横手能够杀得对方丢盔卸甲。”
“一旦遇到顶级的高手,就容易四面楚歌。”
从始至终
这盘纵横大棋
苏文都被庄夫子牵着鼻子走,被对方以柔克刚,就如同打太极般,当他攻的时候,庄夫子便守,拖到攻势疲惫之时,对方突然化为攻势。
而且先前防守的落子,竟然极为巧妙地融入攻势之中,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下棋要慢。”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文,庄夫子敦敦教诲:“欲速则不达。”
“尤其是对手。”
“你要摸清楚他的棋路,他的脾气和秉性,而且对方很可能会故意露出破绽来引诱你上钩。”
“我不认同你的想法。”
苏文双手抱胸,皱起的眉头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