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苑的争执,当然没能瞒过逢安苑。
白芷一边汇报,一边好奇:“魏少爷又没有失心疯,他怎么会蠢到这份上?”
“老夫人都知道现在的侯府离不开您和太师府,偏偏他脑子像是进水了一样。”
说了这些还不够,她又补充:“他带肖婉婉回来就是个错误,难道不知道会激怒您吗,到底怎么想的?”
棠浅吟丝毫不意外:“他所有自信,都基于他自以为拿捏住了我。”
“四年前和四年后没区别,他觉得我的死心塌地不会改变,所以肆无忌惮。”
不过魏垣算漏了一点。
棠浅吟不再是前世那个蒙在鼓里的傻子了。
不管是魏垣的愚蠢,还是老夫人和魏垣的裂痕。
更甚者,他们祖孙分崩离析全是她一手引导。
魏垣这人没多大本事,自以为深情有担当,其实什么也不是。
老夫人此前的行为他是默许了的,如果他真的以强硬的态度护着肖婉婉,老夫人不敢再三利用,甚至把人送走。
他是得利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老夫人能帮他把所有的事摆平,好由他承担,不好就是老夫人的错。
一如四年前,看似他为了侯爷将功补过,押送粮草去前线。
看似孝顺,实则是另一种逃避,把一屋子的老弱病残丢下!
要不是棠浅吟当时不知内情,傻乎乎的被他糊弄哄骗,侯府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四年,足以改变一个人了,魏垣却没多少改变,一如从前的自信。
也多亏了他的自信,不然棠浅吟还真没这么快达成目的。
白芷越发对魏垣不屑,撇撇嘴:“一直躲在女人身后,恶心人。”
“可不是恶心?”棠浅吟起身走到桌前:“你继续盯着侯夫人那边,让他们之间的裂痕再大一点儿。”
白芷会意:“侯府人那边一直放了暗哨盯着,不过,侯夫人去潇湘苑屋内,咱们的人不好跟的太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但从魏少爷的态度来看,侯夫人绝对说了什么,否则他不会忽然间迁怒老夫人。”
棠浅吟知道她的意思。
她沉思片刻,脑中回想着前世种种关于侯夫人的事。
侯夫人变疯癫的节点,正是侯爷病重奄奄一息之际。
侯爷的败仗实在太不应该了,举国震惊,从前的英雄变成了被人唾弃的废物。
侯夫人整日惶恐不安,既焦虑侯爷的病情,又担心外边人的评价,渐渐病了,侯爷尚未咽气,她就已经出现过神志不清的情况。
侯爷死后,她彻底疯了,整日胡乱言语,老夫人这才把她关进竹林苑……
“等等。”棠浅吟猛地打住思绪:“胡言乱语!侯夫人曾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
“当时我忙着处理侯爷的丧事,内外操持奔走忙得脚不沾地,没空去见侯夫人,只让绿蕊送了些东西过去。”
“我记得绿蕊说过,侯夫人总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觉得有人要害她。”
“会不会她整日惶恐,并不仅仅是因为侯爷和流言,还因为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还真有可能。”白芷惊叹道:“您不是说,侯夫人铁定是装疯?”
“她装疯总要有理由,或许正是这个理由促使!”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去叫绿蕊过来。”白芷赶紧道:“再命人去寻当年伺候过侯夫人的人。”
侯夫人被关进竹林苑后,从前伺候过她的人除了陪嫁心腹,其余全部遣散了。
对外,是以侯府出事需要周旋,用不得那么多人手的理由。
合情合理,谁也没有怀疑。
现在看来,老夫人强行隔绝棠浅吟的探视,将侯夫人关起来,明显是担心被棠浅吟发现什么!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
绿蕊就在外边打理花草,很快进门:“小姐,您找我?”
“是。”棠浅吟没有耽搁,直接问了出来:“你之前帮我去竹林苑送东西给侯夫人。”
“我记得你说过侯夫人神志不清,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是不是?”
绿蕊点头:“的确有这回事,侯夫人疯的厉害,老夫人派人守着,说她很容易伤人。”
“其实我去几次都没正面看到过侯夫人,但紧闭的门关不住声音。”
白芷赶紧问道:“你还记得侯夫人说了些什么吗?”
绿蕊回想着:“我隐约听到侯夫人说什么因果报应,还有被人害死,图什么之类的话。”
“每一次去都有老夫人的人守着,从侯夫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不难猜到应该是被人堵着嘴。”
“但正因为侯夫人疯了,所以我并未在意,小姐怎么现在问起了这个事儿?”
绿蕊的话,算是肯定了棠浅吟和白芷的猜想。
“看来,侯夫人真的发现了什么被老夫人忌惮的秘密。”棠浅吟下了定论:“猜想是真,就得从侯夫人下手。”
“而且这秘密,大概率会跟侯爷的死有关!”
绿蕊不知道她们之前的推断,闻言满是奇怪:“啊?侯爷从战场回来就重伤着,最后惊闻少爷出事,才一命呜呼吧?”
“这死因众所周知,能有什么秘密?”
“秘密大着呢!”棠浅吟嘴上没说,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和裴行简两人核对过所有知道的信息,得知侯爷并不是真的战败,而是有意为之。
目的,是隐藏那张真的堪舆图!
棠浅吟想了想,侧头对白芷道:“你把这消息送去王爷那边。”
白芷会意:“是,奴婢这就去。”
夜幕逐渐降临,因为侯府伤的伤病的病,最近都没有聚在一起用膳,后厨送去了各自的院子。
秦征月吃着饭,味同嚼蜡。
魏林倒是毫不担心,和寻常一样,他最近都在外边奔走,小有收获。
魏冬雪看了眼魏林,又转向秦征月,小声道:“母亲别担心,哥哥不会乱来的。”
“我怎么不担心,这里是侯府,不是我们的魏家。”秦征月既想要那匣子珠宝,又怕事情败露。
偷盗这种事实在是过于恶劣,一旦事发,就彻底完了!
魏林哼了哼:“一个疯子而已,败露又如何,她话都不利索,说出来的谁会相信?”
秦征月却不这么想,她沉吟一瞬,叹道:“但愿,思雪能把侯夫人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