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脸上漂浮的红晕,张怀平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拿自己的女儿作为棋子是对还是错。
但这是皇帝的命令,他也无力抗衡。
“爹知道你仰慕祁盛羽,但今日他说的也都只是客套话,你别太飘飘然了。”
张怀平提醒了一句,思索起今日祁盛羽和祝且月的反应。
两人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世间传颂的感情那么好,至少那祝且月不哭不闹。
若非是两人故意演戏,就是祝且月的城府极深。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对张韵莲不利。
“那王妃更是要格外小心,能够留在祁盛羽身边,只怕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爹爹放心,女儿知晓要如何做。”
张韵莲垂眸应了下来,乖巧顺从的样子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这也是皇帝选中她的缘故。
用一个女人牵制在祁盛羽身边,不仅可以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还可以离间男人和祝且月之间的关系。
若是张韵莲能够诞下子嗣,更是大功一件。
“婚期的事情我会早日定夺下来,最近你要跟着嬷嬷好好学习伺候夫君的规矩。待来日嫁过去以后,早日诞下子嗣才最为关键。”
听见父亲的话,张韵莲的脸又忍不住红了红。
尚书令之女和摄政王联姻的事情,一下子就在京城之中传播开来。
自然也落到了祝远山的耳朵里。
彼时男人还在处理政务,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再也坐不住,叫上马车就往摄政王府赶。
多日未见祝且月,祝远山心中还有些忐忑。
祝且月离开京城之后,祝家发生了太多太多变故。
现在整个祝家只剩下他孑然一身,格外冷清。
“大哥?”
祝且月没想到祝远山会突然到访,一时有些愣住。
祝远山来访时正值秋雨绵绵。
祝且月立在滴水檐下,看他手中拿着的油纸伞上滚落的雨珠串成水晶帘幕。
他瘦削许多,竹青色官袍空荡荡挂在身上,抬眼时眸中血丝如蛛网密布。
特别是看见男人脸上多了几分从前未曾见过的沧桑,大概也能猜测到祝家出事对他的影响。
“月儿,你瘦了……”
祝远山看见祝且月的一瞬间,眼眶瞬间湿润。
沙哑的呼唤混着雨声,祝远山向前半步,伞沿雨水溅湿她裙摆。
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想要摸一摸祝且月的身躯,却被女人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大哥冒雨前来,可要担心风寒,往里面坐吧。”
祝且月侧身让开,将男人往府中大厅迎。
祝远山喉结滚动,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
桂花糖的甜香混着他袖间墨香,是幼时她最爱的零嘴。
“这是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也不知现在你还吃不吃的惯。”
祝且月没有接过油纸包,只是有些愣神。
思绪一下子回到幼时,在祝家的那段时日。
那时祝江寒对自己严苛,若是发现她有半分懈怠就处罚。
有时候是跪罚祠堂,有时候是关禁闭不让吃饭。
祝远山总是会偷偷跑到外头买来桂花糕,只为了哄自己开心。
祝且月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
“谢谢兄长,不过这桂花糕还是等摄政王回来以后,我再同他一起品尝吧。”
祝远山听见这话,手忍不住有些发抖。
似是还是无法接受祝且月已经为人妇的事情。
祁盛羽此时出门准备今晚花灯节的东西,府内只剩下祝且月和几个仆人。
祝且月感觉到祝远山炽热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见男人神情不对,主动岔开话题。
“近日大哥过的如何?”
“你呢月儿,你过的好不好?”
一想到自己听见的消息,祝远山忍不住将拳头捏紧。
祝且月陪着祁盛羽在江南吃了那么多苦头,现在刚刚回京就传出来祁盛羽要纳侧室的消息。
那尚书令一家嚣张跋扈,只怕祝且月在这府中往后的日子会如履薄冰。
“我听闻摄政王要纳侧室,想必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见祝远山下一秒可能又要说出什么带自己离开的话,祝且月神色一冷,淡淡打断。
“丰盈后院是皇上的意思,我作为正室自然也希望看见摄政王府热热闹闹的。”
又担心祝远山还要多想,祝且月又补充了一句。
“大哥不用担心,摄政王对我很好。”
一句话打消了祝远山仅剩的一丝念头,头耷拉下去。
就好像在这一刻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也是,你心意已决,若是真的有那想法,当年早就跟着我离开了。”
祝远山低声呢喃了一句,满脸的苦涩。
“大哥莫要再说这种话了,隔墙有耳,只怕再被人听见会大做文章。”
祝且月适时制止,看着祝远山脸上的愁容,心中也没了波澜。
“但是月儿,大哥是真的为了你好。若是这摄政王府待不下去了,大哥就算是不要这官职也要带你离开。”
似乎是想到一些痛苦的事情,祝远山盯着祝且月的眼神也激动起来。
“清枝和娘已经……这祝家早就已经支离破碎,我也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妹妹在世间。月儿,你应该明白大哥的。”
祝远山的面色痛苦,等待着祝且月的回应。
女人面色淡淡,只是浅笑一声。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可是我对大哥的感情只有作为妹妹对哥哥的敬仰,再无其他。”
这话就像一把温柔的刀刺入祝远山的心里,疯狂往外冒血,男人却还浑然不知。
“可你如今连哥哥带来的桂花糕都不愿意吃了。”
祝远山心中紧绷的情绪在此刻彻底断裂,眼眶通红。
“月儿,可是那祁盛羽对你说了什么,又或者威胁了你……”
“大哥!”
见祝远山依旧不依不饶,祝且月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若是大哥今日醉酒了,还请早些回去歇息,莫要说这些惹人生疑的话。”
外面的雨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祝远山却好像听不见一般。
眼神直直的盯着祝且月,似是要把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