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苏时雨膝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走起路来仍是一瘸一拐的,
慈云掌门如约赐药,吩咐完童子把药交给苏时雨后,就闭关去了,
苏时雨临走前,去了慈云掌门闭关的洞府,云雾缭绕遮住了周遭,她只得停在远处缓缓的磕了头,大声道:“弟子一去不知何时才归,还请师父保重身体。”
说完,她起了身,芸渺忽得拉住她的手:“五师弟说了,你答应我们要闯荡江湖的,可不要食言。”
苏时雨微微颔首,记在心里,
“师妹,此去不知何时能相见,师兄再送你一卦如何?”
二师兄舒瑜从怀里拿出龟壳,苏时雨却伸手阻止,缓缓道:“不必,此世的命运,就不劳烦师兄了,”
她压低声音,只有二师兄才听得到。
其他人自然没有察觉他们二人之间的诡秘。
舒瑜眼神一凛,立马便明白过来,只得叹了口气道:“如此的话,还希望师妹多看顾自身,”
苏时雨与众师兄师姐道完别后,就与月然等暗卫下山了,然而,山下早已有人在等候。
沈渊立在马车旁,今日穿了一袭玄色金丝锦衣,只见他眉目上挑,更显稀疏淡漠,
“六殿下,这是?”
苏时雨走上前,看着突然出现的马车,不由得有些微妙,他骑马来的,为何会置办一辆马车,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刚好本殿也要回京,你兄长顺便托我护送你回京,”
沈渊对于突然冒出的差事,似乎并没有嫌麻烦,而是先行去附近置办马车,好给苏时雨乘坐,毕竟就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家中有护卫相送,不必麻烦六殿下的,”
苏时雨语气极淡,进退有度,
“不是苏二小姐麻烦我,而是我要麻烦姑娘,听说京城附近的城镇,已遍布瘟疫,此路必定不太平,若不幸感染了瘟疫,还要靠姑娘相救……”
“那殿下前日上山,为何不说明情况,我朝云山弟子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渊眸子幽暗,叹了口气道:“方才得到的消息,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师门了,”
苏时雨复杂的看向沈渊,难道他真是因为瘟疫才与她同行的,可他,从来把生死看得极淡,又怎会因为性命而妥协,难道他重生转性了不成。
苏时雨见他态度诚恳的模样,勉为其难的上了马车,
月然骑马在旁随侍,脸色似乎格外不好,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姑娘,此人心机深沉,很危险,”
“无事,不过同路而已……”
“我知道他现在不会伤害姑娘,但此人绝非善类,”
苏时雨望着远处的巍然青岩,眼神飘忽:“这世间善恶,本无界限,谁又能说自己就是好人呢?”
夜半,月亮高悬在沉寂的空中,树影婆娑,发出低沉的声音,
附近的客栈皆离得太远,今晚他们一行人便在树林将就,
月然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绸缎,在一颗松树下为苏时雨铺床,周边摆上一些干粮与水果,暗卫们皆围了过来,各个拿起饼子,便蹲在旁边吃了起来。
苏时雨小口的嚼着饼子,越发觉得生硬无味,但其他食物不易保存,只能将就下啃这个了。
月然看出她今晚胃口不好,知她于饮食上十分挑剔,便出声道:“姑娘,要不属下打只野味来,烤给姑娘吃。”
苏时雨想都不想便拒绝,说道:“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了,何必去费心折腾,明儿一早寻个客栈吃一顿便可,”
月然听她如此说,便也暗暗退下了。
夜半,苏时雨起夜如厕,一睁开眼,眼前是渐灭的火堆,四周依旧灰蒙蒙的夜色,不觉心里发凉,她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小解。
这里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子委实不太方便,
待回来时,发现沈渊所在的那一头,火星大盛,肉香四溢,苏时雨一时好奇,便往那边走去,待凑近时,才发现有人半夜烤兔子。
而这个人正是沈渊,他眉目被火光所照,在这孤寂清冷的深夜,身上却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暖意,这是平日的他所不具备的。
“既然来了,就顺便尝尝本殿烤的兔子,”
沈渊眼都未抬,只一味看着他手里烤得外焦里嫩的兔肉,
苏时雨心里一紧,但很快就明白了,他是习武之人,她动作太大,自然瞒不过他的耳力,
苏时雨走上前来,很自然朝旁边一块空地坐下,自大战后,士兵们皆回归军营,沈渊身边只余两个侍从跟着他,那两名侍卫几乎都在暗处保护,白天她也是才见过一面。
“六殿下如此好的兴致,居然半夜烤兔子,”
沈渊拿匕首切开,一块饱满的腿肉被分了割开来,隐隐冒着热气,他瞬时就递给苏时雨,说道:“快尝尝,这兔子肉味道怎么样?”
苏时雨接过,浅浅的咬了一小块肉,细嚼慢咽,待吞咽一口后,习惯性的说道:“怎么不放茴香,你不是最喜茴香的味道,”
沈渊切兔肉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表面平静道:“苏二姑娘如何知道本殿喜茴香,”
苏时雨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刚才她竟然恍惚到上辈子,沈渊在东宫给她烤兔子吃的场景了,有时候,记忆会产生重合,越来越分不清何为现世。
苏时雨硬着头皮道:“听太子殿下说的,他说六殿下吃兔肉,最爱放茴香,”
沈渊没有一丝情绪,忽沉默一会,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看来,姑娘与太子并不像姑娘说那样,”
他没有去探究苏时雨此话的真假,却莫名关心起太子与苏时雨的关系来,
苏时雨复又咬了一块兔子肉,吞咽下去,听到他的话,说道:“六殿下不信也正常,但我和太子殿下,算了,没可能的……”
她这话落入沈渊耳中,又是另一番解释,沈渊仰着头,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不悦,他的眸望向月亮,皎洁的明月并未舒展他的眉眼,
不知何时,眼前的女子似乎总能影响他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那梦,因为梦中的女子与她有有一点相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