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服侍邵希靠在病床上,邵夫人坐在床边,婆娑着邵希的后背;
邵将军捧着那座青铜乌龟;
罗公明拔出长剑,冷冽的眸光和剑尖直对着青铜乌龟。
慕清漪坐在人群之外的茶桌边,一边斟茶,一边聆听邵希的声音。
“我会奏明圣上,不日去临邑城驻守,复兴临邑农耕与经济。”
邵希环视几个后辈,目光最终落在邵知章手中的青铜乌龟上,“我会带着他的魂魄前往。”
“母亲……”邵知章眼里满是担忧,“您年事已高,怎受得了奔波劳累之苦?”
邵希目光坚定。
邵夫人见母子二人僵持不下,脑中灵光一闪,“母亲,儿媳有一想法。
儿媳自小习武,却难逢用武之地;邵家功高为当今陛下忌惮,一直不曾重用夫君。
儿媳愿与夫君一同戍守临邑,复兴临邑,还请母亲放心。”
邵希有些动容。
邵知章连忙道,“夫人言之有理,邵家是该抽身京城权力漩涡了。
母亲您在京中颐养天年,在陛下看来,也算是邵家留在京城的人质,陛下给我军队和权力时不会吝啬。”
“好。佳儿佳妇,临邑城就全靠你们了!”邵希眼眶一热,流下一行泪来。¢1¢5!8?t+x`t*.-c?o¢m¨
几人各自前去忙碌,屋中只剩下邵希与慕清漪。
“道长大恩大德,邵希无以为报。我深知道长有发扬茅山道法之志,这是京郊一座五百亩的园林,山灵水秀,正适合作道观之用。”
邵希递给慕清漪一张地契。
慕清漪接过地契,“多谢邵将军。”
邵希拿出一个木匣,木匣里装着一枚青色莲花玉佩。
“大祁自妖魔横行后,每年除夕前三日都会举办道法竞赛,选拔能人异士,入主鉴妖司。正好我这里有一枚入场凭证,提早祝道长旗开得胜。”
慕清漪眼底浮起一层水光,似春潭晨露。
邵希给的东西比金银更加贵重,于她来说是帮了大忙。
“你是个有才有志的女子,理应翱翔九天。”邵希眼中含着慈爱。
慕清漪指尖轻轻攥住袖口,双手接过木匣,将木匣抱在胸前,“定不负将军期待!”
她给邵希留下几瓶药丸,便告辞离开。
京郊,浣溪云榭园。
飞檐斗拱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九曲回廊蜿蜒如蛟龙游走,贯通全园;
朱红漆柱撑起巍峨重檐,在碧空下勾勒出雄浑的天际线;
黛瓦错落间,忽现一汪清潭,倒映着雕梁画栋;
主殿以汉白玉为基,金丝楠木为梁,鎏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廊柱上盘绕的祥龙雕刻栩栩如生,龙须随风轻颤,仿佛下一秒便要破壁而出;
窗棂间镶嵌着五色琉璃,折射出斑斓光影,与远处青山翠色遥相呼应,刚柔并济间尽显威严与雅致。?s+h_u.x.i?a\n!g_t.x′t¢.-c?o_m~
“小姐,这园子真大!”晨曦轻功簌簌,已将这五百亩的园林游览一遍,飞回慕清漪身旁道。
慕清漪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这便是我们茅山的青和观了。”
她为晨曦和自己各添了茶,又拿出第三个从茶杯斟茶放好。
晨曦正要发问,忽听身后远远传来一阵谄媚的声音。
“大仙,老夫来了,您看您,还专门租这样豪华的园林招待我,实在是太见外了。”白髯老道健步如飞,几步行至慕清漪身前,深鞠一躬,然后自来熟地坐在桌前,端起茶杯饮用。
慕清漪问道,“何惜瑶那边进展如何?”
“哎呦呦,大仙您可不知道,何惜瑶那张脸烂得哟,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恶臭,差点给老夫我熏上西天。”白髯老道夸张地做了个捂鼻子的动作。
“不过就算再臭,老夫也得帮大仙把事办好不是。老夫硬生生忍着把她扫地出门的冲动,听她说完烦恼,说是给她想办法。还好大仙您找我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继续絮絮叨叨。
“她想要什么?”慕清漪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杯。
“她五日后要与情郎见面,想让我尽快治好她的体臭之症。”
慕清漪冷哼一声,何惜瑶是着急与五皇子商量赐婚之事,而又怕自己的丑态惹五皇子不悦。
她眯了眯眼,计上心头,“你跟何惜瑶讲,她的症状无法在短短五日治愈,恐怕帮不上忙。”
“啊这,那她若去找别的道士呢?”老道花白的眉尖蹙起。
“放心吧,我布的符,没人能破的了。她最终还是会回来找你。”
“也是,也是。”老道摸了摸胡子,点了点头。
“她回来找你之时,你要表现出百般为难的样子,接着为她出主意。 你可以提供变声符和易容符,若她能找一位闺中密友代替她,也是一种好方法。”
慕清漪递给他两张符,“价钱随你开,权当给你的酬劳。”
老道笑嘻嘻双手接过符。
五日后,这两张符出现在何惜瑶的梳妆台上。
铜镜前端坐的,是有些拘谨的尚书府三小姐,胡兰依。
侍女彬儿正为胡兰依盘发。
胡兰依捏着裙角,嘴唇轻抿,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是尚书府的庶女,平时很难享受到这样精致繁复的盘发。
庶女的吃穿用度十分简朴,只有嫡女才有条件配备手艺精致的侍女。
“你盘起我常用的发髻,倒是秀丽。”何惜瑶眼下透着乌青,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
胡兰依受宠若惊,以往都是她奉承这位侯府嫡女的份,今日第一回被何惜瑶赞美,她面上不敢动色,心下生出一股诡异的甜意。
何惜瑶指尖抵着眉心轻柔两下,“去到醉仙居,见到五皇子后。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其余的莫要多言。”
胡兰依眼神恭敬地聆听。
何惜瑶墨色瞳仁凝着冰碴似的冷光,唇角抿成极淡的一条线,下颌绷得发白,“第一步,替我表达出对五皇子的爱慕之情,淌几行梨花欲落的眼泪。
第二步,待五皇子露出怜惜之色,你便委婉说出荣王妃插手我的婚事。
第三步,待五皇子流露出对荣王妃的怒意,你便假意为荣王妃说话,道出只是一场误会。
做完这三步之后,你要赶紧找由头离开,不可与五皇子久待,以利于五皇子对我保留足够多的新鲜感。最后一条十分重要,千万牢记。”
“好,瑶瑶放心,我定会按你说的做。你身体还未恢复,快快休息吧。”胡兰依转头看向彬儿,吩咐道,“你先扶你家小姐进内室休息,稍后再为我梳妆,也来得及。”
彬儿与何惜瑶对视一眼,应了声诺。她将何惜瑶扶到内室躺下,并未马上离开。
何惜瑶见此问道,“彬儿,你有事?”
彬儿蹙了蹙眉,隔着屏风扫了外间的胡兰依一眼,压低声音道,“小姐给了那胡兰依靠近五皇子的机会,不怕她心生妄念?”
何惜瑶眼尾微挑,不屑道,“她自小做惯了我的跟屁虫,不敢违逆我一句。再说,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本和我抢夫君?”
“是。”彬儿帮何惜瑶拢好床幔,行礼退至外间。
她服侍胡兰依穿上何惜瑶的衣服首饰,为她用了变声符和易容符,二人乘马车到达醉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