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武植这边辞别了兄弟武松,便径直往呼延灼的营地而来。
此刻的呼延灼也在梁山一处校场之上,操练着一支骑兵。
梁山上论调教骑兵,当属呼延灼专业。
但见马蹄翻飞,尘土弥漫。
“呼延将军!”武植朗声喊道,人已行至校场边缘。
呼延灼听闻寨主声音,急忙勒住马缰。
他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来,抱拳道:“末将参见寨主,不知寨主今日怎有空到此?”
武植哈哈一笑:“呼延将军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是有一事想与将军商议。”
呼延灼心中一动,连忙道:“寨主但说无妨,末将洗耳恭听!”
武植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呼延将军,重整锁子连环马军!”
“什么?”呼延灼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苦笑一声,“寨主莫非是与末将玩笑?那连环马阵……早已被寨主大破。
如今重组,又有何用?岂不是自曝其短,贻笑大方?”
那锁子连环马曾是他呼延灼的骄傲,却也成了他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武植负手而立,淡淡说道:“呼延将军此言差矣,凡事皆有两面,利弊相生。
当初我军能破你连环马,一来是提前月余,针对其弱点苦练士卒;
二来,也是攻其不备,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
“后来武某与朱武军师复盘此战,细细思量,皆认为将军这锁子连环马阵,实乃骑兵冲阵的绝佳阵法,
只是……尚有改进的余地,若能稍加变通,其威力必将更胜往昔。”
此言一出,呼延灼那双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仿佛黑夜中骤然亮起的星辰。
他身躯微微前倾,急声问道:
“寨主此话当真?末将愚钝,还请寨主明示,这连环马阵……该如何改进?”
那急切的语气,显露出他内心深处对这阵法的执念。
武植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那些战马的腿部:
“连环马阵,铁甲相连,冲击力无可匹敌。唯一的破绽,便是马腿!”
“若是在马阵之中,配备精锐步卒协同作战。
届时马军负责正面冲锋陷阵,步卒则护其两翼与马蹄之间的空隙,弥补不足之缺。
如此一来,攻守兼备,何人能挡?”
其实这个点子还是武植提出来的。
说白了就是穿越前看过的“步坦协同”。
锁子连环马,就跟那早期的铁王八坦克似的,威猛有余,灵活性不足,侧翼和底部都是弱点。
给它配上步兵,提供近距离防护,不就齐活了。
呼延灼听得是双目圆睁,瞬间茅塞顿开。
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武植所说的阵法变化。
骑兵的冲击力,步兵的防护力,二者结合,优势互补……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锁子连环马阵乃是他毕生心血所创,本以为是天下无敌的精锐,却在梁山前栽了个大跟头。
连累无数朝廷官兵丧命,自己也沦为阶下囚。
这份打击,一直压在他心头,让他寝食难安,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半生的统兵经验。
如今听武植一番点拨,竟能让这引以为傲的阵法焕发新生,甚至威力更胜从前。
这如何不让他欣喜若狂,激动万分。
那股压抑已久的失落与不甘,瞬间被巨大的惊喜与振奋所取代。
呼延灼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寨主大才,真乃神人也!末将……末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虎目之中甚至隐隐泛起了泪光。
武植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呼延将军快快请起,你我既同在梁山,便是自家兄弟,何须行此大礼。
这连环马阵和步卒协同作战,武某也只是提出个点子,实际操作起来还需要考虑诸多变化。
还需要将军费心调教,若能让此阵重现雄风,亦是我梁山一大助力。”
呼延灼站起身,重重点头道:
“寨主放心,末将定不负寨主厚望,必将这改良后的锁子连环马军操练出来,为我梁山再添一柄杀敌利器。”
这一刻,武植能明显感觉到呼延灼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那双曾因兵败而略显黯淡的虎目,此刻精光熠熠。
腰杆挺得笔直,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又恢复了昔日纵横沙场,统领千军万马的威风与自信。
武植心中暗暗点头。
作为一个带兵的统帅,能力固然重要,但那一股精气神,那份发自内心的自信,同样不可或缺。
呼延灼先前兵败梁山,被迫归降,纵然表面臣服,心中那份失落与不甘,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轻易抹平的?
如今,武植不仅不计前嫌,反而委以重任,更亲自点拨他改进毕生心血所创的连环马阵,助其重拾荣耀。
这份知遇之恩,足以将呼延灼心中最后一丝芥蒂彻底消融。
让他真正将梁山视作自己的归宿,将武植视作值得效忠的明主。
“呼延将军,操练之事,便全权托付于你了。”武植拍了拍呼延灼的肩膀,语重心长。
呼延灼再次抱拳,声如洪钟:“寨主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
两人又就操练细节商议片刻,武植见呼延灼已然全身心投入,
恨不得立刻便将那改良的连环马阵演练出来,便笑着起身告辞。
除了安抚呼延灼,武植还有更重要的目标——轰天雷凌振。
在武植看来,这位大宋首屈一指的火炮专家,才是此番的最大收获。
其价值,甚至远超呼延灼的骑兵。
这可是能改变战争形态的宝贝疙瘩。
武植特意让人备了些许酒肉,亲自提着,便往凌振的住处寻去。
凌振被安排在梁山一处僻静的院落,他本是造炮的行家,对这些打打杀杀的阵法并不太上心,
此刻正独自对着几张图纸发呆。
“咚咚咚。”武植轻轻叩响了院门。
凌振闻声抬头,见是武植亲至,不由大吃一惊。
他慌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门口,便要下拜行礼:“末将凌振,参见寨主。”
那姿态,带着明显的惶恐。
“凌振兄弟,不必多礼!”武植一步上前便将他扶住,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笑道:
“我今日来,是有些军械上的事情想向兄弟请教一二。正好带了些酒肉,不如咱们边喝边聊?”
“啊?”凌振闻言,更是受宠若惊,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连连摆手:
“寨主折煞小人了,小人一介败军之将,区区微末技艺,怎敢劳寨主如此厚待,
寨主有何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在他想来,自己不过是个降将,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哪里敢奢望寨主亲自携酒肉上门请教?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武植哈哈一笑,也不容他分说,直接拉起凌振的手腕,
“走,凌振兄弟,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咱们寻个清净地方,好好叙叙。”
凌振心中忐忑不安,他一个技术官僚,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两人很快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寻了石桌坐下。
武植将酒肉一一摆开,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他亲自给凌振斟了一碗酒,递过去:“来,凌振兄弟,先润润喉咙。”
凌振双手接过酒碗,只觉得那粗陶碗重逾千斤,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