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进走廊时,历迟宴打横抱着姜妍,她的重量轻得让他皱眉。
光晕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衬得两人如同壁画里的人物。
姜妍在他的怀里睁眼,看着男人流畅利落的下颌线,还有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透着一股漠视一切的决然。
此刻的他似乎全然无视了周围人投来的目光。
她嘴唇轻轻动了下,“历迟宴,你其实不用亲自…”
“能不能安静休息?”
姜妍:“……”
他一个有未婚妻的人,都不知道避嫌?
她叹了口气,也懒得跟他纠结了。
车门无声滑开,历迟宴俯身将她抱进后座时,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凹陷声。
他单膝抵在座椅边缘,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檀木香的气息侵入她的呼吸。
姜妍微微张开眼,浮光中窥探男人脸上的每一丝细纹。
她发觉这段日子以来,历迟宴的眉头总是紧蹙着,那张好看的唇总是抿成一条线。
安全带扣响的瞬间,他修长的手指擦过她锁骨处的衣料,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历迟宴,”她抬手抓住他垂在她身前的领带时,男人动作下意识顿住。
他缓慢掀起眼帘,对上她清透的瞳孔。
姜妍语气平缓:“你不用特意做这些,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空气骤然凝固。
历迟宴眼底微沉,猛地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指节发白。
他挑眉,“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
姜妍:…?
她理解错了吗?难道他做这些,不就是怕她反悔接受做催眠?
当历迟宴在她旁边落座时,手机铃声忽然突兀响起。
历迟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俊眉微蹙。
他接听,语气平淡:“什么事?”
那端传来夜清歌的声音,“阿宴,你这两天都不在公司,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事,我这周休息。”
姜妍心里咯噔一下。
历迟宴这个全年无休的大忙人,居然舍得给自己放一周的假?
难怪他有空在医院盯着她做完各项检查。
或许他现在正在调查的事情,确实很棘手,而她失去的记忆,也牵扯其中。
这么一分析,姜妍又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所以,他特意把时间空出来,把一整日的时间都用在她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嗯…真是难为他了!难得假期连未婚妻都不能好好陪!
电话那头的夜清歌似乎是不高兴了。
姜妍听到历迟宴放柔的声音含着一丝安抚的意味,“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陪你回一趟夜家。”
等他们结束通话,姜妍踌躇了片刻,开口道:
“其实历总让林琨或者其他你信得过的人盯着我也行的,我又不会逃,该做的检查我一样也不会少,明天的催眠治疗我也会参加。”
姜妍话音未落,突然发现历迟宴的眼神变了。
他眉心下压,漆黑的瞳孔里浮起她读不懂的暗涌。
“所以?”男人清冽的嗓音传来。
“宁愿我随便安排其他人陪着你,你也不希望那个人是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忽然逼近一步,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姜妍看到他喉结重重一滚,绷紧的下颌线黄昏的光晕里竟显出几分隐忍的脆弱。
她心头一颤,唇瓣微动:“我——”
下一瞬,嘴边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吞没。
姜妍脑子嗡的一下,瞬间忘了思考。
历迟宴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
他的吻由浅及深,透着隐隐的克制,却温柔得不像话,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愫……
就在差点沉沦其中时,她脑海里倏然想起他们之间,还有夜清歌的存在。
她猛地推开他。
“啪!”刚刚扬起的手却被对方精准握住。
“你——”姜妍双手被扣在两侧,只能瞪着微湿的眼眸,嗔怒着他。
他深不可测的眸子沉沉地看着他,低哑的声线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息:
“为什么我宁愿把所有事情丢在一旁,都要陪你来医院?”
姜妍呼吸停滞,心跳都慢了半个节拍。
“你还不明白吗?”他将她微凉的手安在他的胸口位置,让她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一字一句充满了耐心,“这是我必须亲自做的事情!”
姜妍定看着他,摇头。
看着历迟宴再一次蹙紧的眉,她缓缓开口:
“历迟宴,你又是赎回耳环,又是像刚刚那样吻我,还对我说这些,难道你——”
喜欢我?
她顿住,没敢问。
历迟宴深邃眼瞳紧锁着她,似在等待着什么。
见她别开视线,他又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他,追问:“怎么不说下去?”
她咽了口唾沫,“我想说,这样玩弄两个女人,难道你良心不会痛吗?对得起夜小姐吗?”
空气瞬间变得冷寂。
听到她这番话,历迟宴俊逸的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唇角。
那抹冷笑看得她心底发凉。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半晌,他低沉且带着一丝疲惫的嗓音才响起。
“今天你也累了,车上好好休息吧。”
回到均禾别墅。
保镖和佣人们站成两排整齐划一地叫了一声“历爷好!姜小姐好!”
说实话,这种感觉让姜妍很不喜欢,就好像回到了在历家庄园戒备森严的日子。
没了张嫂,她还真是不太习惯。
姚筠恭恭敬敬地走来,“历先生,妍妍,你们回来啦,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历迟宴慵懒地坐到沙发上,悠悠道:“岳母,把您接回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什么时候,把我小舅子叫回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姚筠手指不自在地搓着衣角,“这个…我之前也说过了,我们姜宇他定居在国外,从来不回来的,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哦?”历迟宴挑眉,轻笑,“听起来你们姜家人挺薄情的,亲生母子之间,还能多年从不联系?”
妇人咬咬牙,“抱歉历先生,我们姜家的家事是比较复杂,有些事情不方便讲…”
历迟宴单指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漫不经心:“果然我这声‘岳母’是白叫的,说到底也融不进入你们姜家啊。”
姚筠嘴角抽了抽,“历先生,您就不要开我们玩笑了,您明明不是…”
她话说到一半,被眼前的男人一记冷冽的刀眼骇得没敢继续讲下去。
然后目光求助地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姜妍。
姜妍转移话题:“妈,我准备搬离这里,重新找个地方住,你呢?”
姚筠脸色一变,“你要搬走?那我住哪里?”
姜妍冷言:“你之前住哪里的,就回哪里去吧!”
“可是…姜家去年被法拍了,我现在无处可去!”姚筠压低声音。
尽管姚筠说得很小声,但历迟宴还是听到了。
男人揶揄一笑,慢悠悠补了句:“既然如此,岳母还是继续住在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