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的脸颊已经红肿发烫，耳膜嗡嗡作响。
当导演第五次喊出“重来“时，她感到一阵眩晕。
“准备，再来！“
陈渡的手再次扬起，那道阴影和记忆深处画面重叠。
片场刺眼的灯光扭曲成记忆里的暗巷——
一只青筋暴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铁钳般掐住她的脖颈。粗粝的拇指按在喉结上，呼吸被一寸寸剥夺。
“还逃吗？”恶魔的吐息喷在耳畔，带着血腥味。
……
“姜老师？”陈渡的声音忽远忽近。
她猛地抱头蜷缩，指甲深深抠进头皮。
片场嘈杂的人声化作尖锐鸣响，眼前只剩那只越来越近的手。
“别过来！”
凄厉的尖叫划破片场。
陈渡僵在原地！
他看见姜妍瞳孔剧烈收缩着，像只被车灯照亮的鹿，浑身发抖。
她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那一双双眼睛就像是沉默的霸凌者，死死地盯着她。
耳边开始嗡嗡作响，面前宛如隔了一道屏障，那些声音被隔绝在外。
眼前，导演嘴里不知道在喊什么，还一直在朝着她做手势。
虽然姜妍什么也没听清楚，但却能看到对方越来越暴怒的表情。
陈渡站在她的面前，嘴巴不停地动。
“姜妍！姜妍……”
“……”
“啪——”随着巴掌的再次落下，姜妍涣散的瞳孔终于恢复了焦距。
陈渡一脸错愕地站在她面前，刚刚打完她巴掌的手掌还有些灼热。
“对不起，姜妍，我……”陈渡连忙收起手，担忧地看着她。
“姜妍，你怎么回事？耳朵聋了是不是！”导演气得拍桌。
她才从梦魇中抽离，发现自己正死死攥着戏服的衣角，丝绸面料已经被冷汗浸透。
“导演”她声音嘶哑，喉间还残留着幻觉中的余悸，“这条可以过了吗？”
片场刺眼的灯光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探究的神色。
陈渡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导演不耐烦的皱眉，场记躲闪的目光……
“姜妍，你这是在质疑我？”导演黑着脸，声音拔高了几分。
姜妍蹙眉，忍着因为疼痛而在眼圈打转的眼泪，
“导演，刚刚那几条都挺好的，再打下去，明天的戏就没法拍了！如果你还想在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话，给我找替身吧！”
“替身？姜妍，就你一个十二线小演员，还想找替身？这部剧要不是裴老师和关老师力排众议，根本不会选你！”
一旁的洛微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过来求情：“莫导演，我也觉得挺好的，要不这条就过了吧。”
夜清歌唇廓扬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也走到导演身旁轻声道：
“对啊莫导，这条就过了吧。这样下去，浪费了大伙儿的时间，你对说吧？”
在场的人没想到夜清歌会为姜妍“求情”，脸上的表情各色各样。
“夜姐，你也太好心了吧，那可是勾引历总的狐狸精啊！”
莫导演这会儿犯了难，他也不想这样，但上头给了压力，让他必须给姜妍一点下马威。
都怪这姜妍刚出道得罪太多人了，想要给她颜色看的人很多，这会儿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心下想之，莫导演谄笑道：“清歌，你难得参演国内的剧本，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想要把它用心打磨好，细节更是不能含糊。”
夜清歌无奈地笑：“莫导，我也想这部剧能在细节出彩，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情况不允许，不是每个人都像您和陈老师这样敬业的。”
这样赤裸裸的职场霸凌，姜妍差点气得要当场离开，她攥紧了手心，还是把心里的怒火强压了下来。
毕竟，这是裴予帮忙才争取来的角色。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的男音。
“莫导对艺术的执着真是让人佩服。”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裴予清贵俊美的脸上噙着笑意，不疾不徐走了过来。
莫导演脸色骤变，连忙站起身，“裴老师，别误会，我也是想让剧本呈现出更好的效果。”
裴予似笑非笑：“是么？”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姜妍的脸上，眼底闪过难以觉察的阴鸷。
他云淡风轻地笑：“那如果把演员打得伤残了，莫导是不是也甘愿献出自己的职业生涯？外加承担法律责任？”
他指了指角落的监控，“看，都记录得一清二楚呢。”
导演的表情瞬息万变，攥着的手不自主地颤抖着，“裴老师说得有理，就算是追求艺术，也得保证演员的人身安全。”
听着裴予这番话，陈渡的脸上也是错愕无比，转而又化为惭愧。
夜清歌眸色暗沉，却笑着打趣起来：“姜妍啊，你看看你也太走运了，有裴予这么好的前男友守护着你，你是怎么舍得跟他分手的呀？”
“姜老师，你需要去医院看看。”陈渡扶住姜妍，轻声道。
姜妍摇头，借着陈渡的力道站起来，膝盖还在发软，却挺直了脊背。
“夜前辈话题扯远了，裴老师不过是就事论事，刚刚我也算是领教了各位行业前辈们的献身精神了。”
“我悟性差，没有前辈们这么高的职业修养！”姜妍忍着脸上的疼痛，笑容加深。
她看向夜清歌的眼神深邃了些，“下午夜前辈那场‘亲密戏’，我可是很期待向前辈学习——为艺术献身呢？”
裴予看着姜妍倔强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
夜清歌的表情僵住。
她作为历家未来女主人，是不可能跟异性拍那种亲密戏份的。
“姜妍，你胡说什么啊？夜前辈可以历总的未婚妻，她怎么可能亲自拍那些亲密戏呢？”有人反驳道。
莫导演心下一惊，历迟宴这号人物他哪里敢惹，让他的女人拍亲密戏，不是找亖吗？
何况夜影后这种等级的演员，那当然是她想拍就拍，全凭她自己心情的了。
他连忙制止：“姜妍，你这条既然都给你过了，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
姜妍冷冷开口：“莫导演您这就太双标了吧？莫非是嘴上说为了艺术，实际上是打着艺术的幌子搞职场霸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