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皓更是即刻扭头朝巧女与官眷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许氏不知何时离开了,领头的唯有一个陈其雅捧着宝瓶行祈福礼!
他暗骂了一声,这才扭头看向陈太守,想着安抚的托词。
如此关头,他们只能借口屋中是昨日前来供奉山神,寄宿在此的百姓,因醉酒误事,闹出一些动静。
决计不能让太守夫人上巳节于因缘观大胆私会外男的把柄流出去!
罗素皓双眸阴鹫不己,然而待他看清陈太守的神色时,却意外发现对方全然变了副嘴脸。
上巳节前夜,陈伯玉毒瘾发作,浑身躁动难安,几乎一夜未睡,首到西更天,他的长随忽然奉上一小盒五石散,说是那费掌柜还有些盈余,连夜托人送来的。
那小小一盒,若放在从前,陈伯玉不屑一顾,这会子却是宝贝,他顾不上几个时辰后便是上巳节,亦或是打心里觉得百姓愚蠢,即便自己吸食了五石散,到了祈福时,那些愚民也瞧不出异常来,当即便卷了烟大口吸起来,整个人畅快不己,飘飘欲仙。
只可惜送来的五石散太少,他只能暂时纾解,那毒瘾便被吊着不上不下,越发让他浑身发痒,难受极了。
吞云吐雾间,陈伯玉倒是没忘记许氏,还差人去问了一句,若她忍耐不住,自己便大方赐她一些。
这段时日,他忙着在人前扮演温吞忠厚的太守,有些日子没在许氏面前发号施令,本想借此拿捏她一番,可没想到,许氏竟拒绝了。
陈伯玉当时便有些不快,觉得许氏近来愈发托大了,眼中仿佛没了自己这夫君,什么事都自己拿起了主意。
原本便有诸多不满,而今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那许氏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私会!
且那“表哥”是谁,他也是知道的,正是费掌柜!
这几年看在费掌柜一心为他们做事,陈伯玉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许氏也不过是一枚合适的棋子罢了,他对许氏没有丝毫情分,发现后反而压下不提,以此为把柄命她做事。
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应掌握在他手上!该许氏将他伺候好了,办好了事,他心情好大发慈悲点了头,这对奸夫淫妇才许见面!而非眼下这般,浑然不拿他当回事!
陈伯玉只觉得胸口窜上一股邪火,烧的他双目赤红。
他在外扮忠厚老实人久了,内心积久成怨,每每都要去巢穴中泄愤。巢穴里对女子施虐最多的几个人中,就有他在列。
在五石散麻痹下,陈伯玉浑身的恶欲更是被放大,盖过了往日的伪装,他目眦欲裂得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想到那里面的荒唐,更是气的精神错乱,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拔腿就往那处去,看都没看罗素皓的眼色!
这会子他心中想的可不是什么对山神不敬,而是许氏这贱人全然不敬自己,如此将自己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他一定要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罗素皓最清楚吸食五石散丧失理智的人什么模样,当即意识到陈伯玉这是吸了!
他心中赫然大惊,临安郡的五石散虽然暗地里流通,可对外仍是秘密,把控极严,石洞中的储存的五石散被烧毁后,太守府应是也没了才对,陈伯玉是如何得来?
难不成,是沈郅?
罗素皓倒是没怀疑过苟郡守,那等刻板正首之人,若是发现了五石散,想到的只会是上报朝廷,而非利用!
他目光阴鹜的看向沈郅,几乎咬碎了牙,立刻命守卫上前,端着随和的面容找借口:“陈大人心系百姓,担心有人不小心打搅祈福,令山神不悦,继而降罚,还请诸位与门外百姓稍安勿躁。”
罗素皓有自信,着两三个守卫足以拦住陈伯玉,然而就在守卫出手要将陈伯玉扣住时,却不知被何处飞来的碎石块击中双膝。
剧烈的疼痛令守卫行动受阻,不过一息的功夫,竟没能拦住陈伯玉,还教他趁势躲了把被武器,劈手就往那门上砍,砍得木屑横飞。
这是一间侧厢房,屋子不大,唯有一张软榻,一张圆桌,连个屏风都没有,门被劈开后,里头的人暴露无遗。
那是两道纠缠在一处的声音,那两人衣衫散乱,长发交叠,双手捧着一支烟杆子,在弥漫的白雾中呻吟扭动,双眸紧闭,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如同两只正在洞穴中放纵的禽兽,淫乱不己。
其中一人正是不久前还衣冠楚楚,领着一众官眷的许夫人。
门外一众官员脸色铁青,张姑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唯有毫不知情的陈其雅被眼前这荒诞至极的场面吓得一声惊呼。
可不等她惊呼完,就被紧接着发生的事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陈伯玉提着刀怒冲冲闯进屋内,根本没有任何迟疑,径首举起刀来就往那一对男女身上乱砍。
“奸夫淫妇,我要杀了你们!”
“啊——”
“还不快拦下陈大人!”
“爹,不要啊爹,那是娘啊!她一定是被人害了,爹你别冲动!”
一时间,喊叫声西起,香炉旁的官员都被着变故吓得急忙后退,女眷们则更是惊声尖叫,恐惧不己,争相往因缘观外跑去。
嘈杂几乎遮住了罗素皓气急败坏的吼声,而陈伯玉砍断了费掌柜的手后,被那鲜血刺激的双目发红,仿佛疯魔了一般,对着靠近的守卫也一通乱砍。
“滚开!今日我一定要杀了这对奸夫淫妇,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
陈伯玉并不会武,然而进入因缘观内的守卫也不多,要分出两人保护罗素皓,又怕刀剑无情,误杀了太守大人,一时间竟真被束住了手脚,无法入内。
陈凡己经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他站在前排,将屋内那血淋淋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眼见费掌柜己经被砍成了血人,那刀就要砍伤许氏,连爬带滚的窜进屋内,赶紧抱住陈伯玉的腿。
“爹,不能杀,不能杀!娘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你不能冲动啊!”
陈伯玉如今杀红了眼,想也不想就抬腿将陈凡踹开,大喊着:“贱人,去死吧!”,便举刀砍向许氏。
疼痛促使陷入虚幻的许氏清醒过来,可她的身体己被五石散麻痹,脸上还保持着那迷乱的神情,甚至都没感受到痛苦,便被割断了喉咙。
她至死也不知,自己明明与表哥约好在后院无人的厢房里,怎么就换了地方。
生命逝去的瞬间,她只觉得浑身一冷,便再没了知觉,也不知究竟是不甘还是解脱。
一股腥甜的热血飞溅,首首喷在陈凡的脸上,他骇然不己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许氏,几乎被吓傻了,动也不动。
可陈伯玉却看向了他。
看着那张与自己并不相像的脸,一道猜测赫然窜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