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护身符
店门风铃响起时，孟瑶正踮着脚擦拭货架上的骨灰盒。她手里那个青花瓷款式上周刚被林小满失手摔了个角，现在擦得格外小心。
"欢迎光临——"她头也不回地拖长音调，"寿衣买二送一，骨灰盒打八折，定制墓碑送开光服务。"
没有回应。只有黑猫"局长"从柜台跳下来，尾巴炸得像根鸡毛掸子。
我转身看见快递员小张站在门口，制服上沾着可疑的黄色污渍。他手里捧着个鞋盒大小的包裹，表情活像捧着骨灰盒。
"瑶姐，这快递邪门。"小张把包裹放在柜台上，包裹立刻发出"咯"的声响，"从早上开始，我电动车爆胎三次，导航一直导到火葬场。"
包裹单上寄件人栏赫然写着"湿婆之泪物流有限公司"，地址是"青铜门内街47号"。我眼角抽搐——这地址比刘大妈用朱砂写的符咒还离谱。
"喵嗷！"
局长突然窜上柜台，左眼闪过银蓝光芒。它的爪子划过包裹胶带，里面滚出颗布满铜锈的齿轮状物体，在地上转了三圈半，精准地停在我脚尖前。
"这玩意儿长得像..."我弯腰去捡。
"别碰！"林小满举着单反相机从里屋冲出来，红发梢还沾着显影液，"那上面有瘟神部众的气息！"
已经晚了。我的指尖刚碰到齿轮，地下室就传来"咚"的闷响。紧接着是消防斧落地的声音，以及某种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动静。
孟瑶抄起桃木剑就往地下室冲，马尾辫甩得像道银色流星。五秒后，她拎着钟馗画像飘上来，画中人的胡子正在冒烟。
"老钟说，"她抖了抖画像，"这是瘟神部众的账本齿轮。"
林小满已经给齿轮拍了三十连拍。相机屏幕上，齿轮锈迹间隐约可见"癸卯年瘟部第三十七号"的刻痕。
"有意思。"她舔着虎牙笑，"这可比摄影展刺激多了。"
快递员小张此刻正缩在门边，手里攥着串五帝钱——一看就是刘大妈硬塞的"护身符"。
"瑶姐，我电动车还在漏气..."
"给你打个九五折。"我摸出张镇魂符拍在他后背，"顺便告诉刘大妈，今晚居委会要加班。"
小张逃命似的冲出门时，挂在门框上的铜铃突然自己摇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里，我分明听见年轻版自己的声音：
"...瘟神部众最擅长把恐惧包装成希望..."
2.僵尸美容院
刘大妈带着她的出马仙团队杀到丧葬店时，局长正蹲在齿轮上磨爪子。每挠一下，齿轮就渗出几滴散发中药味的黑油。
"好家伙！"刘大妈把菜篮子往柜台一墩，里面的芹菜蒜头撒出来，"整个朝阳小区的老太太都中邪了！"
她身后飘着黄家三兄弟——黄大毛正在用手机直播，黄二毛啃着炸鸡，黄三毛...等等，黄三毛怎么绿了？
"看什么看？"黄三毛甩着荧光绿的尾巴，"最新款灵体染色剂，拼夕夕九块九包邮！"
孟瑶用桃木剑挑起一滴黑油，油珠在剑尖凝成个迷你骷髅头。
"说正事。"刘大妈抓起我的记账本扇风，"社区医院今天收治了十二个老太太，症状统一——皮肤泛青铜色，关节僵硬，还老嚷嚷要喝香灰水。"
林小满突然举起相机："是不是这样？"
屏幕上显示她偷拍的画面：输液室里坐着排"僵尸老太太"，最年轻的那位正用美甲刀锉自己的青铜色脸颊，碎屑掉进保温杯里叮当作响。
"没错！"刘大妈一拍大腿，"她们上周都参加了什么青春永驻养生讲座，领了免费美容丹..."
齿轮突然发出"咔嗒"声，表面浮现全息投影：某栋写字楼里，穿白大褂的讲师正往小瓶里滴黑油，瓶身标签写着"三清驻颜口服液"。
"三清？"孟瑶的银簪自动指向东南方，"和天地银行那个算法同名？"
局长"喵"地跳上投影，爪子精准踩中讲师胸牌——"首席养生顾问 吕岩"。
空气突然安静。
"纯阳子吕洞宾？"我干笑两声，"现在神仙也搞kpi了？"
消防斧上的钟馗画像突然咳嗽起来："那是瘟神部众的化名！他们专门寄生在养生保健品行业！"
黄大毛的直播间突然刷过弹幕：【主播背后有张惨白的脸！】
我们齐刷刷回头，看见齿轮投影里多了个穿汉服的少女，正把黑油灌进矿泉水瓶。她抬头冲我们嫣然一笑，嘴角裂到耳根。
"欢迎加盟三清养生集团。"她的声音像掺了蜜的砒霜，"下一个青春永驻的，就是你哦~"
投影戛然而止。局长一屁股坐在齿轮上，打了个带着铜锈味的嗝。
3.仙丹陷阱
第二天上午，我和林小满蹲在"青春永驻"讲座现场最后一排。会场设在某倒闭超市二楼，空气里飘着劣质线香和蛋白粉的混合味。
"各位姐姐好呀~"汉服少女在台上转圈，裙摆扫过贴满二维码的展板，"我是三清集团实习仙师白小荷~"
林小满用相机长焦镜头锁定她的耳后——那里有片若隐若现的青铜鳞。
"下面有请吕岩老师演示仙丹服用方法！"
穿白大褂的"吕岩"端着托盘登场，盘里摆着几十颗麦丽素。当老太太们争先恐后举手时，我注意到他小指指甲是诡异的青黑色。
"停！"我猛地站起来，"那个...我想给我奶奶求颗仙丹！"
全场目光聚焦过来。白小荷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显然认出了我——昨晚投影里的不速之客。
"这位...孝子。"吕岩的喉结滑动得像吞了活青蛙，"请出示长辈身份证。"
林小满突然拽着我往外跑："奶奶来电话说棺材漏雨！"
我们冲进安全通道时，听见白小荷尖利的喊声："拦住那两个盗丹贼！"
楼下冲上来四个穿保安制服的大汉，皮肤全都泛着青铜光泽。最胖的那个边跑边掉渣，活像尊生锈的铜像。
"看镜头！"林小满转身举起相机。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保安们突然集体跳起广场舞。最胖的那个甚至来了个鹞子翻身——如果忽略他崩飞的铜纽扣的话。
"趁现在！"我拽着林小满撞进电梯，疯狂戳关门键。
电梯下行时，棚顶传来"咚"的一声。通风口滤网突然崩飞，白小荷倒挂着钻进来，汉服下摆露出条青铜色的尾巴。
"张天师好呀~"她吐着信子般的舌头，"要不要尝尝真正的..."
林小满的防狼喷雾直接怼她脸上。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白小荷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叫，整个人像被晒化的蜡像般坍缩成一滩黑油。
电梯门开时，孟瑶正骑着电动车漂移过来。后座上的刘大妈抡起菜篮子，精准扣住那滩试图逃跑的黑油。
"新鲜鳝鱼！"刘大妈冲超市管理员吆喝，"二十一斤！"
4.养生阴谋
晚上八点，丧葬店地下室变成临时作战室。齿轮被泡在朱砂水里，每吐个泡泡就显示一段记忆碎片。
"破案了。"孟瑶用桃木剑戳着投影，"三清养生集团在三十六个城市开了讲座，专门针对退休老人。"
投影显示某工厂流水线：工人正把黑油灌进"灵芝孢子粉"包装盒。有个女工偷偷舔了下瓶口，下一秒她的皮肤就开始青铜化。
"他们在制造活祭品。"林小满调出相机里的特写，"所有患者后颈都有青铜钉痕迹——和天地银行金库里的一模一样。"
局长突然跳上桌，左眼射出的蓝光在墙上拼出地图。七个红点连成北斗七星状，每个红点都是三清集团的 regional office。
"喵~"它用爪子拍了拍天权星位置——正是我们所在的城市。
刘大妈带来的芹菜突然自己扭成绳结，蒜头则排成"癸卯"二字。黄三毛试图给绿尾巴染色，染发剂却自动拼出"瘟部"。
"天地银行倒闭后。"孟瑶的银簪在空中画符，"瘟神部众接手了信仰收割体系，他们这次主打长生信仰。"
齿轮突然剧烈震动，浮现出Ceo办公室画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给盆栽浇水，液体却是黑油。当他转身时，我们看清了他胸牌——"三清集团Ceo 钟离"。
"钟离？"我差点咬到舌头，"八仙里的汉钟离？"
消防斧上的钟馗突然咆哮："放屁！汉钟离在终南山啃西瓜呢！这是瘟神部众的冒牌货！"
画面拉近，Ceo办公室的盆栽竟是棵青铜钉组成的小树。每根钉子都连着银丝，通向墙上的星图——和天地银行金库顶棚如出一辙。
"找到老巢了。"林小满按下快门，"但怎么进去？"
局长踱步到我跟前，突然开口说了人话："用那个快递。"
我们集体石化。黑猫甩甩尾巴，左眼蓝光扫过我的记账本。纸张自动翻到最新页，浮现出年轻版我的字迹：
【伪装成送餐员，齿轮是门卡】
孟瑶默默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三清集团正在招聘外卖骑手。
"我去。"她眨眨眼，"他们包五险一金诶。"
5.猫的报恩
行动定在次日中午。出发前，局长蹲在齿轮前喵喵叫，每叫一声齿轮就脱落些锈迹，最后变成张青铜门禁卡。
"这猫成精了吧？"刘大妈往菜篮子里塞蒜头，"要不要报备给妖精居委会？"
黄三毛正给自己的绿尾巴绑蝴蝶结："我们出马仙都没说话呢！"
林小满给我系上"饿死了么"送餐员腰包，趁机往我兜里塞了把五帝钱。孟瑶更绝，直接把桃木剑伪装成保温杯插在我后腰。
"听着。"她给我整理衣领，"如果钟离请你喝黑油..."
"就说我乳糖不耐？"
局长突然跳上我肩膀，左眼蓝光在墙面投字：【瘟神部众弱点有三：1.怕蒜 2.怕曝光 3.怕算账】
刘大妈立刻把菜篮子里的蒜头串成项链挂我脖子上。林小满检查相机电量，孟瑶...孟瑶在给我的电动车贴符咒。
"平安符。"她拍了下车座，"遇上危险就喊救命啊这里有鬼。"
"然后呢？"
"然后我们会假装不认识你。"
哄笑声中，我拧动电动车油门。后视镜里，局长蹲在店门口，左眼蓝光渐渐熄灭。它最后叫的那声，莫名像年轻时的我在叹气。
电动车驶入正午阳光时，仪表盘突然显示一行小字：
【他们用美容陷阱收集人类对衰老的恐惧】
【这次别死了，师兄】
我差点撞上电线杆。这语气...是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