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一根葱a 作品

第166章 心脏好痛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时降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妥帖地安置在床上。

厚重的棉被压着肩膀,腹部贴着发热的暖宝宝,而江余正像只护食的猫崽般蜷在他腰间,脸颊隔着衣料紧贴他的胃部。

——仿佛这样就能把疼痛吸走似的。

掌心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时降停下意识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睡梦中的江余立刻收紧手臂,鼻尖在他衣料上蹭出细小的褶皱,像极了某种猫科动物。

时降停平静地望向窗外,久久未动。

窗外的阳光从淡金渐变成灿金。

中午十一点的阳光斜照进厨房时,江余突然从梦中惊醒。掌心空落落的触感让他瞬间弹坐起来:“时降停!”

“在这里。”

灶台熄火后的男人正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蒸腾的热气里,他回头时睫毛都沾着水珠:“时间掐得刚好。起来吃吃饭吧。”冰箱门开合间,他清点着存货:“菜还够吃六天。别担心,我不会让你饿着……”

话音未落就被从背后抱住。

“你还好吗?”

时降停故意转着勺子:“你问哪方面?”

“你明明知道!”江余直接撩起他的衣摆。平坦的腹部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昨夜暴起的青筋还烙在视网膜上。他咬牙切齿地戳了戳那块皮肤:“以后禁止你碰人类食物。”

“你这是虐待。”

“你还怕虐?”

两人斗嘴间已来到餐桌前。时降停托腮望着江余吃饭的模样,眼底漾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名单的事你别管了。”他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我来处理。”

江余扒着饭含糊道:“交给李警官了?”

“他分量太轻。”时降停指尖轻叩桌面,“在这潭浑水里,怕是刚冒头就会被摁下去。”

这结论令人窒息。

那真相该如何重见天日?

时降停忽然揉了揉他的发顶:“别想了。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俯身靠近江余耳畔,“会成功的。我们要在一起的可不是一辈子……”

“是一万年。”

“鬼扯。”江余耳尖发烫,“真活那么久,迟早相看两厌。”

正因为人生短暂,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恨才显得珍贵。若时间拉长到永恒,再浓烈的感情也会腐朽成灰。

时降停但笑不语。

结界笼罩的小洋楼如同与世隔绝的孤岛。

没有外人打扰,他们便能一直安静的等待至归山日。

期间,银行卡早已解开了冻结,江母虽然想逼江余回家,可也舍不得他真在外界过没钱的苦日子。

随后的时光里,他们聊天、逗鸟,偶尔外出看风景,夜里缠绵悱恻。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除了那具始终摆在房间中央的棺材。

时降停常常凝视着棺中骸骨,眼神晦暗不明。

而江余的身体却日渐虚弱,就像当年被囚禁在山庄时那样,疲惫如附骨之疽。

他很累很累……

离死亡预期越来越近。

直到归山日前三天——

外界出现了一件惊天大事。

那日本是某位高层领导的寿辰,庆典极尽奢华。无人机编队在空中翩然起舞,当红歌手倾情献唱,烟花礼炮震彻云霄。

正当人群欢腾之际,异变陡生——失控的无人机群突然四散,漫天飘洒数万张雪白纸张。

这些纸片如冬日飞雪,又似苍天泪雨,纷纷扬扬落在每个人肩头。

人们弯腰拾起,只见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姓名与罪行。

领导脸色骤变,厉声喝令关闭所有无人机。

然而即便机群返航,罪证依然源源不断从天而降,似是天罚。

当他颤抖着从红酒杯中捞起那张被酒液浸透的纸页时,猩红的液体顺着纸缘滴落,宛如鲜血——而首页赫然印着他自己的名字。

这场天降罪证的奇观无人能解,仿佛上天震怒,要将所有黑暗公之于众。

尽管当局紧急封锁消息,诡异事件仍在网络疯狂发酵。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匿名账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推波助澜地将事件推向高潮。

名单涵盖各界要员,从高层到所谓慈善家。拐卖儿童、非法交易……种种骇人听闻的罪行在夜幕下被彻底曝光。

事态急剧恶化,市长被迫当晚召开记者会。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将话简怼到他面前:“名单内容是否属实?”

“您是否参与其中?”

“全市还有多少类似守望所的罪恶窝点?”

刺眼的闪光灯下,市长额头沁出冷汗。他正欲以“不法分子恶意造谣”为由搪塞过去,嘴角却突然诡异地扬起:“没错,都是我做的。所有指控,千真万确。"

全场瞬间死寂。

连成片的快门声都为之凝固。

紧接着,闪光灯如暴风骤雨般亮起。后方几位权贵当场昏厥——他们刚刚重金打点,指望市长平息事态,谁知这个老家伙竟当众认罪!

“我将向纪委提交完整证据链。”市长的声音在会场回荡,“愿意接受一切处罚,绝无异议。”

这些事在当夜就登上了电视新闻。

沙发上,时降停半搂着江余虚弱的身躯,手指缠绕着他的发丝,亲昵低语:“看见了吗?费了好大功夫呢,阿余。这样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我整个人都要被掏空了……”

他本是想要讨个安慰。

可江余只是面色苍白地沉默着,空洞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电视屏幕上。

“在想什么?”时降停凑近,指尖轻按他的唇角,试图勾出一抹笑意。

突然,猩红的鲜血从江余口中涌出。

“咳!”

温热的血液溅上时降停的手指,又顺着滴落在地毯上。这突如其来的滚烫触感让他指尖一颤,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江余止不住地咳血,徒劳地想要捂住嘴咽回去,却咳得愈发厉害。“咳咳…降停…我好疼……”

“心口…疼得厉害……”

“为什么会这样……”

时降停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紧紧搂在胸前,手不停地轻抚他的后背。“没事的…”他声音很温柔,“忍一忍就过去了…会好的……”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双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微风掠过窗棂,不经意间撩动桌案上《植物学生长论》的书页。

哗啦——

纸张随风展开,露出扉页上那行早已褪色的字迹:

「花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