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猫牌码字机 作品
31. 第 31 章
少年时代,他和祝问梅去镇上赶集,摊主见少女对簪花爱不释手,向马元良吆喝:“闺女这么喜欢,给买一个呗。”
由于太过震惊,马元良半天才反应过来,摊主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不是,老板,做生意也不带这样的,我和她同岁啊,我也是个骚年啊!
大受打击的马元良在风中凌乱,少女却趁势挽住了他的胳膊,对着老板笑道:“我才不是他闺女,我是他浑家。”
老板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气质老成的男子,面孔实则还是少年郎的模样,急忙补救,绞尽脑汁说了一串“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但已沉浸在二人世界、旁若无人的少年少女,丝毫没注意外界嘈杂的背景音。
少女戴上簪花,将鸦羽般的黑发挽到耳后,言笑晏晏:“元良,我好看吗?”
少年怦然心动,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却依然本色发挥,抠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花言巧语,只能一味重复着“好看!好看极了!”
少女抿嘴一笑,羞赧地低下头,如削葱根一般雪白的手指绕着重重青丝,似乎对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已感到心满意足。
马元良一直以为他们是心意相通的。
即使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暗通款曲,甚至从未挑明过,他隐隐约约觉得,等到了年纪,义父自然而然就会为他们主持婚礼。
连斋堂里的孩子们都知道,被义父娇纵惯了的李子昂,如果练武不用功被训,就会嚷嚷着“我要去找二姐”。
马元良本是板着脸很生气的,可偏偏就是严肃不起来了。
因为只要想到那个身影,心中的甜蜜如潮水般涌出,怎么掩饰都抑制不住。
但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当听说祝问梅要出嫁,新郎不是他,马元良去问义父,素来将他倚为左膀右臂的钟执,眼神像是看到了脏东西:
“元良,我不知你竟对妹妹抱着如此肮脏的心思。”
马元良这才不得不直面一直以来他逃避的那个事实:他们是兄妹,虽然彼此心知肚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甚至在祝问梅出嫁前,钟执成天将她关在屋子里,像是在警惕马元良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举。只有当徐子骞来商量婚礼的细节时,马元良才能远远地躲在一旁,近乎贪婪地看着祝问梅。
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两个小酒窝一如既往的醉人。
徐家大公子继承了其父的俊逸倜傥,生得一副白面书生的好皮相,马元良还听说过,若不是家世的缘故,徐子骞没准也能像其父混个功名。
他大概有一肚子哄姑娘开心的俏皮话吧。
寡言少语的男人变得愈发沉默,有寄宿在斋堂食客见此喟叹:“眼下形势紧张,‘翻江龙’进犯咄咄逼人,‘大圣爷爷’莫不是为了寻求盟友,才与‘芦中剑’结为儿女亲家?只是苦了二娘子要做洞庭的当代明妃。”
明妃常被文人骚客用来代指出塞的昭君,马元良当然也听说过,一个弱女子用自己的婚姻为本族换得利益。
但问梅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她在他费尽心机营造的偶遇,擦肩而过,缄默不语。
出嫁的那个黄昏,残阳如血,祝问梅的一袭罗裙却比天边的红霞更刺眼。
马元良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当着满堂宾客不成提供的大喊新娘的名字,钟执命两个力士把他拖下去。
男人趴在地上,指缝里都是泥土,在心中暗暗希冀着:只要她应了,哪怕砍断马车的车轴,他也绝不会让她走。
但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义父和斋堂不需要我了,找个‘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好去处,讨个浑家,大儿教他锄豆溪东,小儿织鸡笼,女孩儿就在溪头卧剥莲蓬。等幺妹和子昂这些弟弟妹妹大了,想起我们,还能一起‘把酒话桑麻’。”
杨么和赵明赶到祝问梅下榻的厢房时,已有人早来了一步。
二人站在屋外,听着马元良动情的诉倾,这个素来话少的男人,像是要一次性把憋了十年的话吐个干净。
“义父要给我讨老婆的时候,我的决心没有一丝作伪。你出嫁,我的梦就碎了,我情愿伴在义父身边,这样人生好歹有个盼头。”
“可当我听到幺妹讲述在徐府的经过,我怒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在现场,生啖其肉,饮其血,把那对父子挫骨扬灰。”
“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十年自以为是的隐忍,原来是掩耳盗铃,是对所爱之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屋内,女子泣不成声:“元良,你还有大好的前途,我不值得……”
男声长叹一口气:“问梅,今天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带你走,十年前我就该这么做了!”
听到屋中动静变大,杨么担心大哥一时情绪激动,伤了二姐,连忙进屋查看情况:
高大强壮但瘸腿伤胳膊的马元良被抓了满脸红痕,柔弱较小的祝问梅倒是连发型都没乱。
额,打扰了。
杨么阖上门:“大哥二姐慢聊,我去为二位收拾金银细软。”方便跑路。
祝问梅急忙叫住了她:“幺妹,快来劝劝你大哥。”
我还在纠结救不救呢,大哥已经勇上去了,老实人难得不老实一回,这可不兴劝啊!
就在杨么犹豫如何劝二姐和大哥私奔的时候,一旁歪歪扭扭倚门栏的病秧子一语道破玄机:
“祝娘子可还是有什么顾虑?”
祝问梅吞吞吐吐的招了,如果她逃了,继嗣怎么办?
昨夜逃跑时,她尚不知徐子骞已死,想着儿子好歹有亲爹照应。可如今徐子骞身亡,徐雁归又是个十足畜生,一个七岁幼童的未来就飘忽不定了。
毕竟此人可是能在亲生儿子姓名被威胁的时候说出“徐某不才,有四个儿子”,孙子更不知几何。
赵明循循善诱:“正因如此,祝娘子才更要努力活下去,如若你去了,谁还会对小公子这般用心照料呢。”
“可是义父有摩尼尊者赐下的神力,还会画符,即使我们逃到千里之外,也会被找到。”
“问梅,你是女人,义父素来忌讳女子旁观,所以你不知道。”马元良长叹一口气:“义父的神迹都是假以人工,我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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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协助,绝无作伪。”
杨么在旁边大力点头。
祝问梅仍是犹疑不定,她每抛出一个问题,三人就解答,犹豫着犹豫着,已经到了城门下。
病秧子被风一吹,眼看着又要歪歪扭扭,全靠杨么支撑。
“我去命守夜的士兵开门,说有紧急军情要传递,大哥二姐你们假装是信使,裹好披风兜帽,别被看到脸。”
城门前隐蔽的巷子,杨么说着要将赵明递给马元良,却恰好与巡逻的卫兵碰了个正着。
“你们四人深更半夜在此作甚?”领头的小队长语气不善,显然已将他们当成了潜入城内的细作盘问。
“五军大都统杨么在此,军情紧急,尔等休得过问。”杨么取下鎏金火焰纹牌,在小队长眼前晃了一圈,但对方压根不信。
“我家头头说了,全城戒严,就算‘大圣爷爷’亲自来了,也不能开门。”倒是十分尽忠职守,所谓我的领导的领导,不是我的领导。
杨么与马元良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摸向腰间的刀鞘,引起骚动当然是下策,但若是拖久了,怕是更会横生变故。
“老王,叫你巡逻,躲这休息呢?”黑暗中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杨么顿感大事不妙,糟了,被这个马屁精发现了,会不会泄密?
火把映照出来人的面孔,李子昂冷笑着听完小队长的告状,目光扫过马元良和祝问梅,出乎意料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放行?”
少年阴阳怪气:“虽说我们大都统看起来没有武将样子,但她手里的军牌你不能不认啊?”
小队长这才连连告罪,新来的见识少,还请大人赎罪云云,杨么三言两语将其打发走,满脑子只想着尽快出城。
“慢着!”
又作什么妖?杨么愤慨回头,李子昂意味深长笑道:“属下送大都统一程。”
城门下,有两位将领背书,打着哈欠的守夜士兵招呼同僚起床,沉重的大门嘎吱嘎吱作响。
“大哥二姐也是我的大哥二姐”李子昂不自然地解释道,伸出手:“拿来吧,义父那边我去说。”
杨么点点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李子昂若是想从中撇开,身上不落点彩,怎么能洗脱嫌疑,抽刀欲劈。
李子昂吓得跳出老远,抱怨道:“至于吗?我只是让你把令牌给我,你都要逃跑了,还要这玩意儿作什么用?”
杨么哑然失笑,她看了一眼身侧,马元良和祝问梅正在认真地听赵明说些什么,面露疑色,随即又变成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不会逃,也不该逃。”寒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少女的决然令李子昂吞回了劝说的话语。
反正只要是这犟丫头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是夜,她在钟执屋外跪了一宿。翌日,当白衣老者出门时,披着寒霜的少女递上鎏金火焰纹牌,恭恭敬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背叛义父养育之恩,是为不孝。”
“背叛主君知遇之恩,是为不忠。”
“身为五军统率却欺上瞒下,是为不信。”
“不忠不孝不信之人杨么愿听从发落。”少女抬头,与钟执对视,眼神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只剩下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