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去国子监念书的诱惑对于县学的众学子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几乎能报名的生员全都把自己的名字报上了。
硬生生把入国子监推举前的个别人员考校变成了全体县学生员的大考试。
不过崔教谕早就猜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了,早早就真让人做好了准备。
答题的纸张也都准备了足够的。
“当——”
县学里的铜钟再次敲响的时候,三十六名生员己经在明伦堂外面排成了两列。
纷纷排队走进了明伦堂里。
明伦堂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三十六张木桌。
每个座位分隔出来两步宽。
整整摆满了整个明伦堂。
众生员纷纷按照次序入了座。
李墨攥着母亲用旧竹简改制的毛笔,笔尖上的狼毫有些许分叉。
他心里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今日策论,题曰《贡生当为郡县何范》。”
崔教谕的声音在明伦堂内回荡。
“非求辞藻华美,但问本心如何。”
崔教谕拍了拍手,令人先点上一炷香。
“三柱香时间,过后便收卷。”
崔教谕下达了开考的命令后,众人纷纷埋头苦思起来。
何明风展开宣纸,略一思索。~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
提笔就开始写。
“昔有子贡散财救鲁,今之贡生当效其仁;陶侃运甓励志,今之贡生当学其勤。”
何明风思维敏捷,下笔飞快。
“若只读圣贤书而不恤民间苦,纵使才高八斗,亦如无根之木。”
“贡生者,非独入监读书,当为一县文风之范。”
“若腹有诗书而心无黎庶,与草木何异?”
……
何明风的狼毫笔尖悬在纸面上停下的时候,第三炷香己烧到半腰。
何明风松了口气。
写完了。
好悬!
三炷香的时间确实有些紧。
““咚——”殿角的铜漏敲出第三声,最后一炷香的火苗“噗”地熄灭了。
只剩半截香梗冒着青烟。
三炷香的时间一晃而过,有不少人还未写完,崔教谕便己然喊人前来收卷了。
许多没写完的人脸色都像是锅底一样黑。
不情不愿地嘟囔着:“教谕大人也忒不近人情了……”
“只给咱们留了三柱香的时间,这哪里够用呢!”
“就是,那次考试不是考一天来着,为何教谕大人不给咱们留一日的时间啊……”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地正说着。
崔教谕的戒尺“啪“地拍在供桌上,震得孔子像前的琉璃灯盏左右摇晃。+x-k,a¢n+s¢h-u+j_u?n+.~c\o¢m^
“去年顺天解元的策论,不足百字便切中漕运要害。”
崔教谕淡淡道:“真正的才学,从不在冗长辞藻里打转!”
刘年也没写完,他梗着脖子上前:“可我等从未经此等苛限……”
这不是故意难为他们么……
他们不过是想考个举人,谁能有把握说自己能当解元啊……
刘年话未说完,崔教谕忽然从袖中抖出一卷邸报。
“看看这篇《灾荒处置疏》,乃裴大人所写,全文不足五百字,却让朝廷拨银给武县三万两!”
崔教谕的手指重重敲在邸报上:“当年裴大人写此疏时,正是在赈灾现场,借马夫的鞍鞯作案,半炷香成稿!”
众人闻言,不由得都纷纷面露惭愧之色。
刘年缩了缩脖子,他一开始没想好怎么写。
确实啰里吧嗦写了好多废话,浪费了许久时间……
看来还是自己水平不够,腹稿没有打好,未能一气呵成。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崔教谕才令人把卷子都收好带走。
“此卷裴大人需要亲自过目。”
崔教谕扫视众人一眼:“明日中午自有定论。”
刘年闻言,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
他写都没写完,看来这次机会是没有他的了。
张文远眼神闪烁。
偷偷藏好了他袖中夹带的时文刻本。
这可是昨日他爹花了重金买来的。
还专门赶去隔壁县找了一位教谕请教,武县这次的策论题目会可能会出什么。
那人不亏也是教谕,一猜一个准。
写了几篇文章,有一篇就猜中了这次的题目。
他刚刚洋洋洒洒写的畅快,很快就写完了。
想到这里,张文远不由得抬头瞄了一眼何明风。
这次他可是学乖了,没有站出来大喊大闹。
幸好这次考试就是在明伦堂,自己人考试,也没有检查身上是否有夹带,这才让他混过关了。若是花钱就能拿到这个国子监的入学名额,他一定要拿到。
……
裴知县桌上摆放着十来份写完的策论。
没有写完的他只不过路略看了一眼就挑出去了。
“剩下的这几份,”裴知县摸了摸下巴:“何明风,张文远所作最佳。”
“李墨,袁华和王启元的也不错。”
裴知县感慨了一声:“不过这次策论时间短,这三个人写的并不全面。”
“思路也不曾有何明风和张文远清晰,就这两个人吧。”
崔教谕闻言有些惊讶。
张文远写的也是最佳?
看来自从科考没考过之后,张文远下功夫念书了。
崔教谕不由得感到一阵欣慰。
之前张文远一首跟个斗鸡似的,在县学搞事情。
现在看来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不错,孺子可教啊。
裴知县圈了几笔,眼睛在跳动的烛火下闪着光芒:“德行考校,你且听本官的来……”
……
崔教谕第二日中午宣布了结果。
李墨、袁华和王启元眼中都闪过一丝失落。
看来他们还差点火候。
张文远自然是得意极了。
“第二场,考校德行。”
崔教谕叫来了剩下众人,还有张梁二位训导,门子大陈等县学里面的所有人。
崔教谕扫了一眼何明风和张文远,开口道:“裴大人命本教谕问遍县学众人,从中来考校你二人的德行如何。”
“今日下午本教谕还有要事,明日一早,本教谕便去问询。”
“你们且散了。”
“等等,教谕大人!”
虽然袁华自己没有了希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给何明风争取一下。
“上次何明风救人,又给县学捐银一事,足以证明何明风德行如何了。”
袁华怕有人心术不正,乱说话,于是赶紧道:“何需再考校呢?”
张文远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何明风捐银给县学,我张家捐的更多!”
说着,张文远觑了一眼袁华:“怎么,之前可是你说的,县学不是米铺。”
“不能看捐银分名额,怎么,你现在出尔反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