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九点整，随着报时声，大厅的金属门“砰”的一声关上。


    大厅里说话的人暂时安静下来。


    一道男女模辩的中性电子音响了起来：“欢迎各位来到图灵总部觉醒者遴选现场，我是人工智能图灵，很高兴为各位服务。”


    “遴选即将开始，下面为各位介绍遴选规则。”


    “本次报名者人数，283人，即将按照随机顺序为各位编号，顺序如下。”


    大厅正中央的空中展开全息投影，上面罗列着从001到283的序号，后面跟着所有人的名字。


    随七在后段找到了自己，是第270号。


    编号列表展示了数分钟后，图灵才继续说道：“遴选开始后，请按照编号顺序依次进入考核区域。”


    只见空中的全息投影消失，大厅中央的金属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随着震动，地面上出现一片四方形的凸起场地，一片大约30平米见方的区域被隔离出来。


    淡蓝色的光幕从地面内部的装置中投射而出，将整片区域包裹得严丝合缝。


    光幕是全透明的，外面的人对区域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图灵：“考核内容只有一项，就是进入光幕内的考核区域，并获得认可。”


    它并没有说是获得什么东西的认可，但所有人都知道，图灵指的是什么。


    觉醒者遴选，就是与神秘物质进行接触。


    具体是怎么接触，除了已经成为觉醒者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


    但规则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那就是获得神秘物质的认可，活着且神智正常地走出那片考核区域。


    “各位还有任何问题吗？”图灵问。


    人群中有人举手，高声问道：“进去之后，可以使用武器吗？”


    图灵：“可以。考核过程并不限制武器和任何道具的使用。”


    有人问：“提前注射增强类药剂呢？”


    图灵：“可以。”


    “使用义体芯片呢？”


    “可以。”


    “要……要是坚持不住，中途可以退出吗？”有个瘦弱的少年弱弱地问道。


    图灵：“中途无法退出。进入考核区域后，一切后果自行承担，报名时已经做出过警告。”


    周围的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向那名少年，那少年不敢吱声了。


    等到没人再有任何疑问，图灵才用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宣布：“现在，觉醒者遴选正式开始。”


    “001号，冯强，请进入考核区域。”


    人群中，一名个头极高的壮汉走了出来。


    这人的身高超过了两米，身上古铜色的肌肉凸起，走至人群中就像是个壮硕的巨人。


    冯强走到光幕之前，从兜里掏出一支药剂，对着胳膊注射进去。


    药剂打空后，他将注射针管扔在地上，用力地攥起拳，发出一声大吼，距离光幕近的几个人被他这一声震得不由后退几步。


    只见在药剂效果下，冯强本就结实的肌肉瞬间再次暴涨，达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将他的衣服撑裂开来。


    冯强赤裸着上身，直接迈入光幕之内。


    众人屏息以待，大厅内鸦雀无声。


    然而，半分钟过去，光幕之内还是只有冯强一个人站在原地。


    什么都没有发生。


    众人：？？？


    怎么回事？


    神秘物质呢？怎么没出现？


    大厅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随七听着周围人疑惑的声音，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她总感觉事情不太对。


    那道光幕恐怕并不是单纯的划分考核区域的界限而已，它还有真正的隔离效果。


    光幕内部，肯定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仿佛印证她的想法，冯强的状态很快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一开始，他大吼着对着空气一顿输出。


    硕大的拳头拼命对着并不存在的敌人疯狂砸落。


    “去死吧！”


    砰！砰！砰！


    冯强吼叫着，拳头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冲击声，然而这间大厅的地面是特殊金属材质制成，在他的巨力轰砸下，依旧纹丝不动，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的状态逐渐变得混乱和疯狂。


    到了最后，他挥舞着强壮有力的胳膊和已经砸出血的拳头，一路来到了场地边缘的光幕前。


    而他双目充血，面容狰狞，仿佛根本看不见那道光幕一样，继续拼命地向光幕上输出。


    隔着光幕，原本站在另一边的人见状，连忙后退，生怕他发疯后直接冲出光幕无差别攻击。


    但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就像完好无损的地面一样，看起来轻薄的光幕在冯强的拳头轰击下，也依旧纹丝不动。


    仿佛那不是一道光幕，而是一堵透明的防护墙。


    光幕连最细微的颤动都没有，这让不停疯狂输出的冯强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可没有人能笑出来。


    冯强在疯狂的攻击中目露猩红，喉咙中发出了撕心裂缝的悲鸣。


    这悲鸣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隔着光幕，能看到冯强如恶鬼般扭曲的面孔上，鼻涕眼泪一齐涌了出来。


    “啊——！！”


    几分钟前，巨人一般让人畏惧的壮汉，此刻哭得毫无尊严。


    他跪倒在光幕前，仰头冲着天花板，口中的悲鸣渐渐化作了听不懂的呓语。


    这一幕的震撼，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最后，冯强在混乱的呓语中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药剂的作用还没过去，他强壮的肌肉猛地发力。


    噗呲。


    鲜血从他的脖颈中涌了出来。


    冯强维持着仰着头的姿势，巨人般的身躯轰然倒在了地上。


    大量鲜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冰冷的金属地面。


    大厅内一片窒息。


    数秒后，图灵平静的电子音响起：“001号，考核失败。请等候清场。”


    一片死寂中，大厅一侧的一扇金属门打开，三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鱼贯而入。


    这些人头上戴着防护头盔，完全看不出样貌。


    三名工作人员进入光幕，两人将生死不明的冯强抬上了担架，另一人往地上泼了一桶水，将地面清理干净。


    工作人员离开后，图灵才再次宣布：“002号，赵勇，请进入考核区域。”


    在目送第二名候选者进入光幕的时候，大厅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冯强进入时的那种自信氛围，已经逐渐被恐惧取代。


    不光是正在考核的人，等候的人群也已经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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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冯强之后，连续二十几人全部考核失败。


    惨状各不相同，但结果没有差别。


    ……


    图灵总部，监控室。


    一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正坐在靠椅里，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年轻人，两人都在注视着监控中的景象。


    “……028号，考核失败。请等候清场。”图灵毫无波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老人叹了口气，“今年这一批，还是不太行啊。”


    他身后站着的年轻人沉默着，没答话。


    “要是又像去年一样，再弄个99%的淘汰率，往后报名的人肯定越来越少。”老人无奈道：“再这样下去，觉醒者也要步入老龄化时代了。”


    年轻人还是没答话。


    老人等了片刻，偏过头问：“你怎么不说话？”


    年轻人见他转头，这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开口道：“抱歉，总长在和我通讯。”


    老人一听，不由笑了：“老张啊，你开共享，我也说两句。”


    年轻人询问了那边，得到答复后，这才将通讯器开了公放。


    “老张，让你不回来，这还得让小沈和你实时通报遴选情况啊？”老人调侃道。


    那边传来一些杂音，然后一道温柔的女生响起来：“我有事回不去，找安南也不是为了遴选的事。”


    老人一听这声音，登时表情古怪起来：“……你干嘛呢？用什么变声器？”


    “都说了有事。”那女声温温柔柔，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


    老人摇了摇头，也没再多问，“我刚才还在和小沈感叹，照今年这种情况，淘汰率要是比去年还高，以后怕是没人再来报名了。”


    “谁说淘汰率会比去年高？”那边说：“我看是你老了，眼光不行。我和你打个赌，你敢不敢？”


    老人问：“打什么赌？”


    “赌你这个内勤理事长，今年要自掏腰包出三百万以上的维修费。”


    老人：“……”


    他都做好准备说淘汰率绝对高不了了，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是赌这个。


    “我要出维修费？修什么？”老人——内勤理事长王德明奇怪地问。


    “你说呢？”


    王德明愣了下，忽然被气笑了：“老张，你这是在挖苦我，遴选大厅的防护罩是刚研发成功的最新款，就凭下面这帮小家伙能翻出什么浪花，让我付维修费？”


    “别废话，你赌还是不赌？”


    王德明谨慎道：“你该不会是作弊了吧？”


    “我的赌品你还不知道？出老千还有什么意思？”


    王德明摸了把胡子：“好，我赌了！”


    那边温柔的女声笑了笑：“就赌各自三个月的薪水，不许反悔。”


    王德明也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不反悔，这次非得让你大出血不可。”


    通讯挂断了。


    一直沉默地听着两人对话的沈安南将通讯器关上了。


    “理事长。”沈安南开口。


    “嗯？”


    “我能不能也跟赌？”


    “……”王德明无语地看他一眼，“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老张这不靠谱的赌性……你要跟谁？”


    沈安南唇角微微勾起：“当然是跟总长，赌理事长您会输。三个月薪水太多了，就赌一个月。”


    王德明：“……”